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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前尘往事 ...

  •   四、前尘往事
      “是不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便这样瞧不起我,厌恶我?只因我死皮赖脸的缠着你,你便随便找一个理由都想赶我走?”

      我没敢说出来这话。

      他对任何人都好,却唯独对我严厉。他任何时候都温和待人,却从未对我如此。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房里的香炉冒出一缕缕紫色的烟气,幻化成一幕幕伤情的回忆。

      当初我在清源山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大师兄,更匡论他是个这么温润如玉,又英俊挺拔的美男子,我如何不喜欢他?
      于是在清源山这几百年的日日夜夜里,我便时时刻刻的想着如何才能让大师兄活的更快活。

      因我觉着既喜欢一个人,他快活了我便快活。

      可他时时眉头紧皱,样子一点都不快活,只有在夜幕降临时,看着清源山穹顶的五彩极光,绚丽流星,嘴角才会有一丝丝的弯度。
      我在山上五百年,这事儿的缘由也没弄出个所以然。

      我只是想让他的眉头松些,嘴上的笑容多些。

      清源山上四季皆清凉舒爽,但我却时时害怕大师兄住的不舒适。

      是以天热的时候,我便会驾几个时辰的祥云,飞到昆仑山。
      寻上一天,只为找到一块千年寒冰。
      找到后拼了小命将它凿下,小心翼翼用布包好然后背回山上。

      等回到山上时,背上往往已冻得一片青紫。我也不管,只是叮叮当当的把冰块雕成几朵白玉兰插在大师兄书房的花瓶里,盼着大师兄读书时能轻松些。
      千年寒冰,一季不化。

      可哪次他不是看也不看便扔到窗外?

      想着想着,心里愈发不爽,勉力起身去柜子里拿了四师兄酿的竹叶青,酌了几杯。
      心里郁闷,眼皮越来越重,终是累极,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只觉浑身发冷。

      抬眼一看,这哪里还是清源山的景色?

      水声滔滔,几米外的河水湍急,清澈却冒着阴森的雾气。
      我不可抑制的浑身发抖。这种恐惧的感觉……

      “醒了?”语气透着不耐。
      “六师妹,你把师姐我弄到这来,是想请我吃茶么。未免忒客气了些。”想着能进清源山把我弄出来,还与我有些冤仇的也就是这六师妹了。

      果然。
      她不是想趁着我法力受损,杀人灭口接着毁尸灭迹吧?

      “哼,你配当我师姐?骚女人,整天不要脸的死缠着大师兄,保不准是哪个狐狸精转世!”

      我躺在地上,身上一丝力气也无,虎山后山瘴气林的瘴气让我伤的着实不轻。
      桑紫倒是悠闲得很,幻化出把美人靠,懒懒的倚在上面。

      此时已是深夜。忽的,天上雷声滚滚,几道闪电兀的照亮了整个穹顶。
      天雷一波接一波,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雷来的诡异,不像是普通的雷。

      “呵,师妹,掐指一算,你这修行的时间也不短了,按普通人的进度早应升仙,更何况又在清源山这仙气旺盛的地方。你怎的还是肉体凡胎?”
      桑紫杏眼一瞪。
      “是了,想是你六根不净,私欲太重。自己尚且惧怕□□之痛,不敢承接雷刑,还妄图找人顶替,又何谈舍身为世,升入仙道,造化世人?”

      看了这许久我才终于明白,桑紫费尽力气将我带到这……天水旁,是为了借天水灵力使雷刑改道,应在我身上。如此,我既替她历了劫,她也便可以顺利升仙,又不受皮肉身心折磨。

      当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桑紫忽然莞尔一笑,“呵呵呵,泠郁,你倒有几分聪明,知道我是要你替我历劫。”她拿了把团扇摇了摇。
      大半夜的可别冻着。
      “若你以前也这么懂事,不去纠缠大师兄,估摸我俩不至于到今天。”
      “是么?哈,就你这娇蛮又狠辣的女子,我泠郁可不敢高攀。”我勉力站起身。“桑紫,若你能现在罢手,我便不向师父告发你……”

      “哈哈哈,告发我?天劫将至,泠郁,你可准备好了?”
      桑紫双手结印,身体缓缓浮到空中,天雷阵阵,响的越发欢畅。

      我苦笑,若还能活着,以后定要好好学学卜卦,不该出门的日子定在房里好好呆着。

      死亡面前,总能想到以前应做却迟迟未做的一些事。

      桑紫口中咒文越念越急,一道天雷终急急向我劈来。

      我使尽全身力气向侧旁一躲,将将避开。
      身上没有气力,又重新瘫倒在地上。

      这次躲过了,下次呢。
      果然,一道天雷又欲劈下。

      “郁儿!”
      “桑紫!你干什么!”是瑾楼的喊声。

      他们终是来了,可这道天雷已然劈下。

      天水就在我身旁咆哮,被雷劈死还不如从哪来回哪去。
      泠郁,师父五百年的恩情来生你要好好报答。

      可是,神仙会有来生么。

      一个翻身,我直直落入天水。

      “泠郁!”
      这喊声不似瑾楼。焦急又让人心痛。

      会是大师兄么?
      是他就好了。

      身体渐觉冰冷。
      天水似水非水,如水如棉,卷入其中,只觉身体下陷,毫无着力的点。

      绝望?没什么好绝望的。被师父救起,活了五百年,尽心尽力追爱了一场,已足够。
      世上多我一个落魄神仙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二师兄,我怎会不知你心思。
      可我对大师兄……也许是前世的执念。

      就这样吧。

      周围忽有蓝光闪现。

      水温渐暖,蓝光渐盛。仿佛有什么东西拂过我的头顶,眼前一片漆黑。
      看来我命不该绝。

      近来我总是忽然晕掉,醒来时眼前的场景也总让我有再晕一场的冲动。
      这里又是哪?

      竹桌。竹床。竹椅。
      原来是个竹屋?
      我向四周望了望,格调倒是清雅的很,想来救我的也是个修为高深的神仙。
      碧玉屏风后的墙上吊着刻有“幽莲居”三个字的大匾,笔锋雄浑,甚是好看。
      床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精巧别致的画像。画中女子只露背影,立在池畔,满池白莲盛开。

      是谁踏清风来,立于池中,不惹一丝尘埃。

      这也当真是个脱俗清丽的绝世妙人。

      我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身上十分舒爽,只是还有些没力气,看来这瘴气的毒已让这高人解了。

      思来想去还是不着边际,到底是谁救得我?

      我推门走出竹屋,不意眼前竟是大好风光。

      满池白莲,正是画中景。
      碧波秋水,白莲净心。

      只是一大片莲中,有一朵尤其引人注意,这莲开八十一瓣,无一丝瑕垢,有风吹来竟也一动不动。
      这哪可能是普通的莲。

      我正望着它出神,没想它忽现蓝光,须臾竟化成一白衣男子。
      待看清面目,我才知这五百年来我其实没见过什么美人。

      玖澜算什么,瑾楼又算什么?不同于大师兄的俊朗,这男子是真正的妖美。
      明明美的如此邪异,而我却觉得他如此神圣。
      若不是他周身无一丝一毫的仙气,我便真以为九重天上的天帝陛下下凡来了。
      面如冠玉,凤眸微张。
      似是在看我?

      “郁儿。”薄唇轻轻吐出这两字。

      虽天气晴好,我却觉得有道大雷生生劈中了我。这、这、这美男竟认识我?还唤我做郁儿?

      我稳了稳心神,颤抖的说道,“花精美男,要不要我以身相许?”

      说完连我自己都震了一震。竟如此顺口。

      没想到我泠郁也有今天。
      平日和二师兄下山厮混,从来都是扮作风流倜傥状从山贼手上救出一众姑娘,听着她们娇羞的说着要以身相许。今天竟、竟发生在我身上?
      我终于明白了那些姑娘的心情,平日身边没什么好货色,一不小心遇到个绝世美男就急急的想把自己许配出去。

      我忽觉奇怪,为何我从来对大师兄没有这样的冲动。

      花精美男嘴角微扬,我浑身汗毛竖起。
      花精美男向我走来,我全身瘫软无力。
      我竟、竟如此没有出息,亏我还自以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怎如此没能耐。

      趁我还没瘫在地上,花精美男先环住了我的腰,似笑非笑道,“这里风大,先回屋。”

      鼻子一酸,一行热流缓缓淌下。

      我竟看男色看得流鼻血!这事千万不能让瑾楼知道!这厮定笑话我个千八百年才肯罢休。

      花精美男嘴角更加上扬,手上一用力,将我抱起。美男身上淡淡的莲香充斥着我的鼻间,心神微荡。
      我的手紧张的不知道放哪好。为了显示我的矜持,我双手护胸。
      花精美男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许是见我神情激动,花精美男皱了皱眉,关切道,“怎么了?”
      两滴泪珠没抑制住的掉了下来。“没,没什么。”

      肚子却给面子的叫了。

      从虎山回来就没怎么进食,我虽为神仙,但在辟谷这方面的修为尚不到家,口腹之欲甚重。

      在美男面前频频出丑让我几欲投湖。

      “原来是饿了”美男笑像一池春水,直把我的心肝肺都滋润了个遍,他顿了顿,“先忍忍,回屋就有吃的了。”

      我被抱进屋里,轻轻放在床上。美男贴心的帮我脱下丝履。

      我矜持的蜷缩在床角,花精美男只坐在床边,紧紧的望着我。

      我真的不想破坏气氛,但是……“美男,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恳切的望着他。

      “你可以叫我烨珞。”

      声音虽清冷,但我却听得甚是舒服。
      “我只是在天水里修炼,你掉下来我便救了你。至于名字,你师兄不是叫过你么?”

      真的如此简单?

      “那……我的毒……”瘴气的毒若是修养都得修养个把月,怎这么轻易便解了?
      “自是我想了办法替你解了。”

      虽处处都说得通,却又觉得处处都说不通。不知哪里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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