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美人醉》鹿小夕

28、须提境界（二）

　　二十八、须提境界（二）
　　既带了我在身边，自然不好让我这样衣衫褴褛的跟在后面，否则被当做是拐卖儿童的捉起来就不好了。月华带着我一溜烟的进了城，换了套鲜亮的衣衫，头上梳了个双丫髻，我在梳妆镜前转了一转，还算是个不错的小姑娘。

　　烨珞等在成衣铺门前，接受着城中一众老年中年青年女人们的围观，神色淡定。

　　时间久了，终是有些熬不住，忍不住开口叫道，“月儿，你们好了没？”

　　我提着裙角蹦蹦跳跳的跑出成衣铺，月华在后面掩嘴笑着跟着我。

　　烨珞不耐烦的表情在见到我俩的一刻便变成了一种很稀奇的表情，“月儿，这女娃真的不是你的妹妹？”

　　月华耸了耸肩。

　　只听见围观群众中稀稀落落的声音传出，“这小女孩怎么这么像这女子？”
　　“莫不是两人的孩子吧？”
　　“……”

　　烨珞的表情立刻变得很是兴奋，“这样不错，带着这女娃也不错。”
　　我大窘，倒是让烨珞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又听见烨珞小声凑在月华耳边说道，“若是你真的给我生一个就好了。”

　　好么，这折磨真是一刻不停。无时不刻让我瞧着这两人甜蜜的样子，我真怕一个忍不住就扑上去咬。

　　我用眼角瞟了瞟烨珞，这厮正拉着月华的手。月华瞧我晾在一边，赶忙将我也拉过去。一行三人便向着传说中的五色泉走去。

　　穿过纷纷绿树红花，走过悠长石子小径，柳暗花明后，水声潺潺，一处极美的泉映入眼中。

　　五色泉水，水分五色。冰蓝、黛、绿、琥珀、宝蓝五色交相辉映，美不胜收。圣泉周围远山环绕，翠枝滴绿，鸾鸟合鸣。朝间雾气腾腾，朦胧之景似如画境。旁晚薄暮冥冥，夕阳余晖照映泉间，景色亦绝美，引人入胜。

　　我活这五百年亦未曾见过这般绝美之景象，一时间看呆了眼。

　　月华很是欣喜的一股气跑到泉边，轻轻撩起一波涟漪，水波一圈圈远荡，明媚的笑靥映在泉上，一时间，如此美景也黯然失色。

　　烨珞从后面环住月华，两人耳鬓厮磨，倒是毫不忌讳旁边还有个人，虽然是个小孩子。

　　晚风拂拂，耳边隐隐传来烨珞低哑的声音，“与你游遍五行三界，看遍星辰流转，不论沧海桑田。月华，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很好，很好。

　　我缓缓瘫倒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打在土上。

　　山盟海誓算什么？烨珞对月华说的话大约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了。

　　我不知自己生来是为何，恨自己为何长得像月华，徒来卷入之前那不属于自己的幸福。若一直不知道真相也罢，却又最后来揭开这血淋淋的事实。

　　我伸出胳膊使劲擦了擦眼泪。我就再哭这一次，就这一次。

　　手腕处，忽觉灼热难当，隐隐泛出红光，显出一个手环的模样。我慢慢哭声止住，愣愣的看着这发光的手环，越看越觉着这棱角很是熟悉……

　　紫金……琉璃环。

　　我大惊，这早便被我弄丢的宝物，怎会在我身上？

　　我正想取下它，却不料这光环渐弱，又缓缓消失在了我的手腕上。

　　唔，我第一个想法竟是这法器不会是吸人仙气而积攒法力的吧？若在我身上寄着，我不会仙气枯竭而死吧？

　　不管了，这紫金琉璃环既在我身上藏了这么久，那此番出来想必也是有些契机，我便不强求了。

　　抬头一看，烨珞与月华已然赏完风景，向我这边走来。

　　只见烨珞拦着月华，眼里满满的宠溺。我虽然很想笑着相迎，却怎样也无法笑出来。

　　月华面露红光，很是轻快的说道，“郁儿，我们要回家了，你要一起回么？”

　　回家？是回……幽莲居么。

　　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却又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很快点头。

　　我虽然不想再看到你们两个，却无法不跟着你们。我有理由相信，天意送我回五百年前，定然不是任我逍遥快活逃开一切的。我即使逃开了这一切，一定又会因果循环的回到这。

　　月华又是笑了笑，道，“好呀，你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烨珞在一旁，默默的微笑，并没有说话。很配合的腾起云来，拉了我和月华上去。

　　我在云端缓缓的飞着，肉嫩小手拉着月华的纤纤玉手。

　　不多时，烨珞便回转过头来向我们说道，“到了。”

　　云朵缓缓降下，我毫不意外的闻到了扑面的清香。环眼四周，那开满了水塘的莲与五百年后并无二致。

　　我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我与烨珞于这里相识，可这里却也是烨珞与月华的定情之地。

　　我转头看见了竹屋，也看见了竹屋前的竹桌还有茶具。

　　这……竟是我在梦中看见过的景象？

　　还未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月华已急急的拉着我进了竹屋，一会给我讲讲门前挂着的风铃的来历，据说是烨珞排了几天的队，在一个凡间的作坊里买到的，一会对我夸赞烨珞做的饭菜多么可口，一会又与我介绍这几百年来他们两个在东□□处游玩得来的小玩意。
　　我除了苦笑不知还能怎样。
　　最后还是烨珞将月华叫去，月华才将我安置在一个小房间的床上，让我先休息。她捏了捏我的脸，说道，“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啦，你喜不喜欢？今晚就在这里睡下吧。”

　　说完，便替我掖了掖被角，走了出去。

　　我想，烨珞叫月华出去，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会不会是怀疑我有什么问题？

　　我只好凝神集中意念，做一回听壁角的小人。

　　“我要处理些事情，这几日你陪着这小孩儿，哪也不要乱走。我三日之后定会回来。”烨珞的声音很坚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月华柔声说道，“嗯，我听你的。”马上又有些嫌弃的说道，“怎么才回家就喝酒？唔……”
　　嘴却是像被什么堵住了。接着便是床榻被压住的声音。

　　吓得我赶紧收回仙法。
　　再听下去，就少儿不宜了。

　　手上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他俩，竟，竟……

　　我狠狠的闭了闭眼睛，把头蒙上被子。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们两个亲密的样子。
　　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我死命的拽着被子，直到手指发疼，想大声的痛哭，却还要拼命抑制不发出声音。任凭眼泪流着，我张大了嘴巴，抽气到不能呼吸。

　　只有哭到疲累的不行，我才能睡着。

　　第二天清晨，我瞪着肿的核桃一样大的眼睛，呆坐在床上。

　　月华轻轻敲了敲门，掩嘴笑着进来，见到我的模样，却马上愣住，快步走来，柔声安慰道，“怎么了？怎么眼睛肿成这个样子？哭过了？”

　　我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说道，“没什么……”

　　月华见我不愿说，也没强求，只是很诚恳的说道，“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和我说，我俩长得这样像也是种缘分，你有什么事，我总会帮你的。”

　　许是这几天压抑的久了，听她这样温柔相待，我更加的恼火，忍不住大声喊起来，“为什么你这样帮我？我只不过是你捡来的，你怎么会这样毫无防备？你就不怕我害你吗？”

　　月华闻言，只是稍稍的顿了一下，随即很是淡然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来历肯定不简单，也知道我俩长得这样像不是什么巧合。”

　　我愣住了。
　　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她居然这样想。这几天的相处，我仅以为她只是个不谙世事很是天真的神女。只是容貌好些，却没什么内里。

　　可现在看来，似乎与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可是只是知道你不是什么普通的小仙子这件事又有什么用呢？”她歪着头说道，明亮的眸子紧紧的看着我，“既然上天送你到我的身边，必是有什么原因的。还不如顺其自然。而且，我总感觉，你不会害我的。”

　　你说得对。我不会害你。

　　我有什么立场去害你。论先来后到，你先来，我后到。论身份容貌，无一不是我在下面。我有什么资格去害你。

　　一口怨气喊出来，身上的那股炸毛的力气已经没有了，我又瘫坐在床上。

　　月华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烨珞哥哥有事走了，天界也有事叫我回去，这三天你只好独自留在幽莲居了。桌子上有些吃的，大概能顶三天，唔，三天过后再请你吃些好的，小仙子，这几天先委屈委屈好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已定下了主意。
　　这三天我要跟着烨珞。如果要独自留下的话，还不如趁着这三天多了解一些事情。

　　月华又嘱咐我了其他一些事情，随后便出门架上祥云回了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