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ceiling

50、风波

　　晚上楚扬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做饭，他吻过我之后就去逗睡在旁边摇篮里的小羽，过了一会楚扬拍我的后背问道：“小羽怎么回事，精神好象不是很好？！”我盛完菜擦了擦手抱起她解释道：“从吉月走后就这样了，估计在闹情绪呢！”

　　楚扬脸色瞬了瞬，说话的时候有些急乱，“吉月？他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我眼睛看着他朝右边的桌子努嘴，“来诊脉顺便送薄荷，没 一会就走了！”他转头看了一下就回过来问我，“那关小羽什么事？”

　　我闻着这气氛好象不对劲啊，楚扬这口气像是在质问我。“他帮我看了小羽一会，后来有事先走了，可能孩子觉得没玩够，等下就好了！”楚扬噤声坐下默默扒饭，我将小羽喂饱后把她放回摇篮里，然后把椅子挪到楚扬身旁抱着他的手臂用轻松的语气和他开玩笑，“相公，抱抱！”

　　他不为所动舀起一勺汤喝下继续扒饭，我哪得罪他了，回来就给我个臭脸！我按耐着心里的怒火覆上他的手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和他沟通：“楚扬，你对吉月有成见？”他双臂突的一使劲把我拉着跨坐在他腿上随即粗暴的吻住我，这样的吻让我有些害怕却还有些期待，我怎么也有受虐倾向了？他一手移到我背后紧紧扣住并开始急切的扯我的衣服，这家伙不会是想在这里来激情一夜吧……

　　我用手轻抵在他的胸口，趁他吻向我锁骨的时候微喘着气反对道：“先把话说完！”他忽然冷下来放开我，“说什么？”我坐回椅子上看着他的眼睛发问：“就我刚才的那个问题，正面回答！我总觉得你对他有敌意，是不是有误会？”他抿嘴看着小羽的方向顿了一会道：“不是成见，也不是误会，你没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我纳闷，吉月的怪脾气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了，“我们刚来的时候不就知道他这个古怪的性格么？”楚扬侧着脸，口气不是很好，甚至于有些激动，“不是性格，是行为！刚开始他对你什么态度，现在又是怎样的？小默，应该不用我再说的很明白的了吧！”

　　大脑有一瞬的短路，楚扬想表达什么？我的心思全在他和小羽身上，压根就没把吉月所谓的转变放在心上，一直以来我对那些不感兴趣的东西都不会花心思去猜去评，就算楚扬给了我这样的提示，可还是不可能啊，他多虑了……

　　我想给他仔细分析一下，“楚扬，你多想了，他也没怎么变啊，一直是那个拒人千里的样子，你哪看出来的？以前我和凌枫走的那么近你都没说过，现在是不是太过敏感了？”他离开椅子坐到摇篮旁边逗小羽边回答我：“那绝对和凌枫不同，那个人什么都藏在心里掩的很深，但是小默……一个人的眼睛能最直接的表达出自己的感情，而且很难掩饰。”

　　他的话让我想到下午的时候吉月毫无焦距看着我的样子，那怎么看都不像是动情的表现啊，倒像是被什么难题困住的样子，难道他就连爱上女人的表现都和别人不同么？何况从开始到现在吉月看我的时候都是讨厌的感情居多，什么时候成楚扬想的那样了？“楚扬，可能你真的想太多了，我都没感觉到呢，你啊……肯定是被我怀孕时候传染到焦虑的毛病了，我现在一心扑在你和小羽身上，旁人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可是……”我走近他，弯腰把脸贴在他耳边环紧他的脖子轻呵气道：“没有可是！楚扬，你只要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就行了，外人的想法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就算你猜到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和时间和我一起多陪陪小羽呢！再说了，如果你对他心存疑问也就是间接的不信任我，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自信了？”

　　他正逗弄小羽的手停了好一会才轻叹：“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就一直慌慌的。你可能是没注意到，记得除夕那晚寨主和他谈成亲的事么，你被呛到了也是他主动给的帕子，他可是不与别人共用物事的，这你应该知道吧。如果他当时把帕子扔了我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我瞥到他趁寨主帮你盛汤，我们的注意力都在那儿的时候把帕子折好细心的塞进袖子。”

　　我的思绪随着楚扬的话语也飞到除夕那晚，当时因为太急所以并未多想吉月有洁辟这事，更别提注意到他怎么处理那块帕子的事了。即便楚扬举了这几条所谓的“证据”，我还是不能相信吉月会有这样的想法，一开始他对我的态度很不好甚至怀了很强的敌意，到后来虽然是缓和了一些，但能感觉的到他对我仍没什么好感。

　　更何况我们之间压根就没多少交流，即便是有也多是在为我看病的时候，我自认魅力还没那么大，能让没多少接触的男人爱上我，最主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心里只有楚扬而已，就这样我是怎么都不能相信会有这事发生。连我都没发现的事情楚扬怎么会先感觉到呢？再怎么当局者迷也不能到这份上吧，我和他对吉月的理解完全背道而驰了。

　　无论这是真是假，当前我必须先安抚楚扬的心，不然若是我们之间有了裂痕那就很难补回来的。我绕过摇篮坐到楚扬怀里柔声跟他说话，“楚扬啊，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即便你爹说我死了你都没相信，即便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也对我不离不弃，现在仅凭这么一点迹象就开始胡乱猜测，自乱阵脚，这可一点都不像你了。我的相公可是很有自信的，当初还是你教我不要胡思乱想的，现在怎么自己又犯了这样的错误呢？”

　　楚扬抱着我沉默，我知道他在思考我刚才那番话，趁这个时候我也理了一下吉月这段时间的表现，我倒相信他的转变是有理由的，但至于真相么，应该与楚扬想的无关。

　　“小默，不管怎样我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你真的以为他只是正巧经过才来送的薄荷吗？就他那个性子，如果是不在意的人，哪会管你有没有用完？他居然还把你喝薄荷的速度掌握的那么准确，这点连我都做不到！我当然信任你，不过以后还是尽量减少和他接触好吧？现在看他帮你把脉的时候我就很不舒服，就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我双手捏住他的耳朵扯了几下笑道：“相公可是在吃醋？嘿嘿，难得哦！”他面红有点不好意思的拉下我的手岔开话题，“你看看小羽是不是饿了？”

　　我凑到他耳边嘲笑他：“我可是才把她喂饱了，怎么可能会饿嘛！不过……”我敛了敛神色严肃的对他说道：“以后有事就说出来，今天这样聊过之后不就很好嘛，看你从除夕一直憋到现在还真亏你了！要真闷坏了我可要心疼的！”

　　他似放下心的朝我笑道：“知道了，以后万事都向你报备总行了吧。”我满意的点点头再嘱咐他：“恩，我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人，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对了，吉月那的话还是不要做太明显了，毕竟他什么都没说过，也有可能真的是你误会了呢，自做多情可不好，说不定还闹笑话呢！”

　　楚扬不是很情愿的点头应允，“那找个借口让他不用经常来诊脉可好？”“恩，随你吧！”现在的生活是牺牲了几百条生命才换来的，不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能容忍任何人来破坏，这是我最后的坚持。

　　第二天楚扬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吉月今天一早就离开了，寨主说他有事要办，大概半个月左右才回来。看楚扬的表情好象轻松了一些，我也暂时放下心来，还是等半个月后再说吧，说不定那时候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十几天后楚扬要帮吉叔运一批货到另一个地方，需要两天左右，我帮他准备好包袱一大早就送他出门了。家里就我和小羽两个我也懒的正经做饭，随意弄了些吃的应付过去，第二天晚上我坐在桌前画画打发时间，快熄灯上床的时候听到小羽低低的发出抽泣声，我向她的摇篮看去发现她表情痛苦一个劲的抓自己的衣服。

　　我扔下笔跑到摇篮旁将她抱起，边哄她顺着一手解开她的外衣查看，在这过程中我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她小脸涨红半睁着眼睛噙满泪水无助的望着我，小手随着我解衣服的动作也伸了进去，而且哭声越来越大，她一哭我更心急，掀开她衣服的时候我被眼前的触目惊心的景象震的差点松了手。

　　小羽胸前和腹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肿包，看样子不像是突发的。她的手一直不停的挠那些红肿的地方，我不能确定那是什么，但根据常识我知道不能用力挠，不然很可能会弄破患处导致发炎。我抓过她的手低头对着那块地方吹气，可能是起了些作用她稍稍安静了一些。脑子里只知道要赶快去找吉叔，吉月不在只有他能帮我了。

　　我匆匆赶到寨子的时候守卫已经晃着脑袋在打瞌睡了，他一看是我二话没说就将我引了进去，远远看到吉叔屋里的灯还亮着，我的心刚放下一些小羽就开始大声哭闹起来，她趁我刚才松懈的时候挣脱开我的手又快速挪到胸前很用力的挠了起来，我不再纠结于此抱紧她加快脚步心焦的小跑到吉叔房门口。我都急昏头了没敲门就一脚踹开，吉叔背对我坐着，听到声音就转头诧异的望我……

　　吉月？！他怎么回来了？不知怎的，一见他我的心就安下一些，也许是因为知道他能帮小羽！他也如吉叔一样不解的看着我和小羽。此时吉月就是一根救命稻草般浮在我面前，我抱着小羽冲到他面前攥紧他的袖子语无伦次的解释：“小羽……快！吉月，帮我看看！快！”说着将小羽塞到他怀里拉开衣服给他看。

　　吉月低头一看脸色大骇，立刻腾出一只手捋开我的袖子查看，“马上跟我上山！”难道这事很严重？我跟掉了魂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现在小羽就全靠他了！吉叔回过神从后面赶上来想跟我们一起去却被吉月阻止，“老头，立马让人去她家守着！有事再通知你！”

　　我直觉小羽发病的原因不简单，但看吉月的样子肯定不会现在就告诉我，小羽的脸色开始变紫，连声音都哭不出了。我心里充满了恐惧，怕小羽会有事，经历了爹和霖的事情再也接受不了亲人的离去。我开始失去理智疯狂的摇晃着吉月，“求你救她！一定要救她……”

　　他攫住我的下巴定住，声音冷冽且坚定道：“你给我安静！信我就没事！”说完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打开之后抹在小羽的人中，然后一手抱着她一手环过我的肩穿到掖下将我架着往山上走去。一路上我握着小羽的手时刻关注着小羽的反应，她像睡着了一样毫无反应也无生气的歪头枕在吉月的手臂上，“吉月！小羽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快看看！”他脚下未做停顿，微喘着气回我：“刚给她用了药，这会昏睡着，别说话！”

　　现在我只能信他，也只有他能帮小羽。一到山上小屋后他就唤小隐说了几味药让他立即去熬药，然后把我扶坐在椅子上就转身在药箱里寻着什么东西，我一直盯着他看，生怕小羽有个什么闪失。

　　吉月找出一个大罐，打开之后室内立刻充满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我不由捂住鼻子看着他行动。吉月轻柔的把小羽放在藤椅上拉开她的外衣，用手指蘸着罐头里的东西抹在小羽红肿的地方，我不放心的走近他们身边看吉月用了什么东西。

　　罐子里是浅黄色的膏体，里面隐隐透着绿色扭动的物体，这个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幼儿用！我抓住吉月的手，“你用了什么？小羽这么小不能用这种带毒的东西！”他没有任何动作低头看着小羽冷声道：“再不放手你就等着收尸！”我身体一震，看了看罐子里恶心的东西，再望着小羽，手慢慢放开，我只能选择相信他！

　　我站在边上看吉月把小羽全身都涂满了膏体，她就如蜡人般躺在我面前，从山上那时到现在她都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我抬手去摸她，被吉月半路伸手抓住，“不能碰！她现在没事，你跟我过来！”听他说“没事”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终于轻松了一些，我想吉月应该是有事问我。

　　“你先进这个小屋，我让小隐帮你查看身上有无类似的肿块！”我诧异的看向他，吉月肯定知道些什么，“吉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皱眉将我推进房间，“有问题过会说！你自己先……先看下胸口有没有异常！”他不容分说的关上门，我带着满脑疑问拉开外衣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好象没有，而且我也没有如小羽一样瘙痒的症状！没出片刻小隐推门而入礼貌的让我将背部露给他查看。

　　检查完后我发现小隐的脸色很难看，看到他附在吉月耳边低语了几句，吉月的面色也随之凝重起来。“你……过来！”我心怀疑问走到他身边，他又命令我坐下。我看了他一眼就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小羽，希望她能早点醒来。

　　“现在小羽没事，而你……有事！”我惊愕，到底发生什么了！“现在立刻去泡药澡，呆会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许离开药水，你要记得你看到的那些东西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我会在外面守着，到时间让你出来的时候也要马上离水知道了吧？”我腾的站起来揪住他的领子强行问他：“至少也要让我知道是什么东西吧？我和小羽到底碰到了什么？怎么会发生在我家？”

　　他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转头望了小羽一眼，“还不是时候告诉你，等你泡完出来想知道什么我决不隐瞒，可好？”既然主动找了他就只能信到底了。我脚下飘忽的跟他进了一个昏暗的房间，除了中间有一个大木桶之外空无一物。小隐提着热水倒进桶中用手试了下温度后对吉月点头，“可以开始了！”

　　房中雾气袅袅升起，混合着草药的味道，刚才最开始他就已经料到什么了吗，所以让小隐先去做了准备？吉月再三跟我嘱咐之后走出门外等着。我遵照他的指示脱衣沉入药水中，皮肤立刻感觉到一阵刺痛，感觉后背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样疼痒且范围越来越大，逐渐扩散到颈部、胸前、手臂和大腿，痛感渐渐强烈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内冲出来一样。

　　我忍不住紧咬嘴唇用手指抓紧木桶边缘以遏制自己痛呼出声，挣扎许久之后身体早已痛的麻木慢慢没了力气，无力的靠在木桶边缘，低头赫然发现水中漂满了略比头发粗一些的血红色爬虫，我吓的即刻跳出木桶朝门外的吉月惊呼求救，他急切的再三命令我回到桶中，“那些都是已经死掉的，别怕！快回去！不然来不及了！”我惊恐的死盯着那些另人作呕的虫子，在混杂的水面中上下漂浮着，怎么都不像是死掉的。

　　我向吉月表示坚决不进去，话音刚落房门被大力踹开，下一刻伴随着吉月一声“得罪了”，身体已经腾空再次沉到水中，我回过神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他让我出去，此时我宁愿一死也不愿与这些虫子处在一块！他拉过我的腰带将我的双手绑起，一手死按着我的肩膀，无论我怎么求他都不为所动坚决不让我出去。

　　身边的虫子越来越多，整桶水就像是血水，皮肤始终和这些虫子做着零距离的亲密摩擦，吉月一直在和我说话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可我除了惊怕，对外界任何刺激都做不出反应来，他的声音在我听来就像蚊子般嗡嗡叫，让人头痛心烦！

　　时间似乎流的特别慢，等我的意识逐渐回笼的时候猛的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快速检查之后发现衣服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刚才的一切看起来好象只是我的梦境。我笑，可那的确发生过，因为我并不是在自己家里，满室淡淡的薄荷味已经给了我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