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画故我在》迷踪

10、初画

　　梁汾拿好了笔和颜料还有调色盘，又拿了个小桶装水，再拿两块抹布，叫上罗一成和许艳燕一起来到白瓷砖下面。
　　他们先用抹布把瓷砖擦一遍，上面太高擦不到，就去附近的班级借了两个凳子。
　　罗一成拿起毛笔，许艳燕笑了，说：“毛笔不是这样拿的。”拿过一支毛笔演示了一下。她学过毛笔字，姿势很标准，全靠中指和无名指夹住毛笔动作，罗一成脸红红地想去学她样子，可是老是不得要领，满头大汗地说“我……我没用过毛笔，我画不来……”
　　梁汾连忙安慰他说：“没关系，用什么笔画都是一样的，你画画看就知道了。许艳燕是写毛笔字的拿法，你是画图，不一样的，不一定要这么拿。你怎么顺手怎么拿好了。”
　　罗一成感激地笑笑，换回拿铅笔的姿势拿毛笔，沾了一点墨汁试着画了画。
　　和铅笔硬碰硬的感觉完全不同，软软的带着弹性，线条粗细变化也更丰富——毛笔画的感觉让罗一成觉得新鲜极了！
　　他顺手画了个他最拿手的侧面弧线，粗细变化的线条使它看起来更有立体感，他立刻就被迷住了。
　　梁汾指指地上的五颜六色的颜料，提醒他：“画完要上色，彩色的。”
　　彩色的……罗一成幸福得要晕过去了，他画了这么多张铅笔画，多希望能画张彩色的！画出那彩色的圣衣，彩色的头发！就像动画片里演的那样彩色的！
　　他站到凳子上，一手举着草稿，一手拿着毛笔沾了淡墨轻轻地把轮廓勾出来。梁汾和许艳燕就负责在下面给他递抹布和墨汁，顺便帮他看看整体效果。
　　画到5点左右，梁汾说天暗了，大家先回去吧。
　　走在路上，他才偷偷告诉罗一成，他妈妈不喜欢他在五年级还担任干部，要不是有可能拿到优秀学生干部得到推荐，早就闹着要他辞职了。现在虽然没叫他辞职，可也不乐意他对这些学校活动太热心，耽误学习。
　　“唉，其实我读书蛮好的，考上重点也没什么问题。你呢？”
　　“我？呵呵……我不喜欢读书，我以后想画图。”罗一成老实地回答，“就想一直画漫画。”
　　“嗯嗯，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漫画家的！不过，你现在成绩不好的话，你家里肯定不会同意你画图的吧……”
　　罗一成不吭声了，他在看漫画以前，也就是个普通学生，成绩不差，也没顶尖，在老师眼里就是个沉默的学生。但自从张老师事件后，老师都觉得他无药可救，他心底里其实有点伤心有点害怕的，但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一头扎进漫画里。
　　“哎，老师啊家长啊就只知道成绩，只要你成绩好了他们就什么都不管你。不过，这也是当学生的好处，要不然考不上高中肯定就要被逼着去工作了。”
　　工作？罗一成第一次意识到学校外的事情——以小孩的时间观来说，今天和明天根本没有区别，日子会永远这样持续……但梁汾的话，犹如在他头上泼了盆冷水，他一下子想到妈妈每天清早出门，晚上满脸疲惫地回家，掏米做饭，洗衣服，理房间，打打毛线然后就一头睡倒……要是他也像这样，没有机会天天坐在桌子前，没有时间画图……
　　“我不要工作，我要画图。”他撇撇嘴，倔强地说。
　　梁汾笑起来：“我们可是男子汉，以后要赚钱养家的，怎么能不工作。”
　　“那不是也有画家嘛，他们的工作就是画图啊。”
　　“嗯，有道理！你变成画家要送我一本书哦，要像圣斗士那样的。”
　　当天晚上，罗一成梦到自己圣斗士是他画的，他送了一本给梁汾，江彬知道后连忙拿着书来请他签名……
　　早上进教室前，罗一成看到几个学生在瓷砖前交头接耳，他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冲进教学楼。
　　不过，等他站到瓷砖前一看，才发现……不知谁写着XX到此一游、OO喜欢XX……笔迹各不相同，他生气地拿抹布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擦掉，这样一来，5点前也画不了多少。
　　接下来几天，情况都一样，每天都会发现新的留言，纯粹是小孩子恶作剧的炫耀行为，还有人在他的草稿上乱加东西。
　　梁汾跟他们说：“学校布置这个任务要在周末完成，现在这样的速度肯定来不及。没办法了，我去借盏灯，今天明天画得晚点。”
　　许艳燕也想留下来，可惜今天她要去上毛笔字课，只好一步一回头地回家去了。
　　天渐渐暗下来，梁汾借了支大手电筒，新买了好几节电池放在旁边备用。罗一成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地跟毛笔和颜色奋斗。线条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可是颜色是第一次上，有点没方向。幸好他把梁汾借他的书都带在身边，可以一直拿出来参考，梁汾也会告诉他头发是什么颜色，衣服是什么颜色的。
　　他们都没注意，梁汾的妈妈找到学校里来了。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一声大吼把罗一成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妈妈？”梁汾惊讶地回头看去，随即有点心虚地放下手电筒，“那个，有点事情……明天就要完成了，我帮帮忙……”
　　“帮什么忙！你都五年级了还管这种事，我早就跟你说把这断命的大队部什么辞掉的。”
　　“是大队部宣传委员……”
　　“我不管你什么委员，现在就回去。”
　　“不……”
　　“回去！”妈妈不容置疑地拎起地上的书包，一手拉着梁汾往校门口走去，“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笨，有事人家逃还来不及，就你还傻呵呵地凑上去……”
　　罗一成从头到尾不敢出声，直到看他们走远了，才跳下凳子拿起手电筒。天色已经暗到不打手电筒就看不清楚的地步了，他要拿着书参考，要拿着笔画，要拿着抹布擦，要拿着手电筒照明，两只手怎么也忙不过来，笔插在口袋里乱动，把衣服裤子都染上了颜色。最后，他只好用脖子夹着手电筒，歪着头画。
　　“喂，我帮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