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阳谋阴谋》言笑晏焉

2、第一章 浴火之生

　　“张菁……始于异世，终于今世，从吾之心，顺天之意，从此汝为天道！”
　　“你是谁？！”我从梦中惊醒，睁开眼适应了一下窗外分外明亮的月光，脑子懵了一阵才意识到这里不是我的家。
　　又做了这个梦……
　　还在现代时就做了个类似的梦，梦中一只小小的白色鸟儿领着我在一条铺满鲜花的路上行走，道路两旁一列列看不懂的文字走马灯似的一闪而过，而我，像是中了邪似的跟着那只小鸟不断向前走，像是在追寻着什么却又不知要往哪里去。直到在道路尽头看到一个黑色身影，耳边幽幽传来和刚才那句一样慵懒却庄重的话，接着那人似乎伸手拂过我的脖颈，一阵刺痛后我便醒了。
　　当时以为不过只是个梦，没想到再次睁眼时一切都变了，我一个人置身陌生的荒村，然后被当成男人抓了壮丁，带去一个营地修筑城墙。剧情反转之快让我整整一个星期都以为还处在梦中。
　　后来才明白，我竟穿越了，穿来的年代是战国，而这里是韩国不久前刚被秦攻下的城池。
　　大概是我动静太大，旁边榻上的及莲翻了个身坐起问我：“张菁，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我擦擦脑门的汗回道。
　　及莲抿了抿嘴，眉间微蹙，眼眸轻抬，一只手撑着榻，瘦小柔弱的身子在宽大的袍子里有些瑟瑟发抖，楚楚可怜。他犹疑了一阵，怯怯开口：“张菁，我，我想到明日的事便好生害怕……”
　　“不怕，不要说这只是个城建营，就算是铜墙铁壁我也要逃出去！”穿来已经月余，每日的苦力已难以忍受，我可不能死在这里，而酝酿许久的逃跑计划，能不能逃出去就看明天。“只是及莲，当初是你要我带上你，你可莫要反悔。”
　　及莲顿了顿，继而郑重地点点头：“事已至此，我后悔也没有用，及莲往后便听菁姐姐安排。”
　　听着他一声“菁姐姐”，忽然觉得心头骤暖，他那双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信任与依赖的人。我不禁对他微微一笑，第一次感到被信任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
　　“及莲，倘若明日能成功，从此你便是自由身，你要是不嫌弃就跟着我，至少我不会让你再受之前那般欺凌。”
　　想来我与这个还不满十二岁的少年相识，原本只是个意外。
　　我在怀里摸了摸，那包装满捣烂了的曼陀罗花还好好的在怀中，这是明天所有计划的关键。
　　月亮已悄悄落下树梢，窗外风起得大，屋内却干燥闷热，是个好天气。
　　及莲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我再次说话他才回过神来。“及莲，最近天气正好，特别适合放把火。你早些睡吧，明日可有的忙。”
　　他听了我的话乖乖睡去了，我望着渐渐浑浊的月色，却有些惴惴不安。
　　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没过多久那些修城的壮士便上工了，一声声清脆的鞭声响彻天空，又一轮凌辱和压榨即将开始。之前一个多月我也是这样度过，直到被选中成为吉将军的备选男宠。
　　吉将军是这里的看管将军，这个将军没什么别的爱好，独爱酒和男孩。我正因长相清秀被一个长官挑上打算送给吉将军做个人情，这倒省了我好些麻烦，有时候□□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及莲是个意外中的惊喜。
　　因为要做将军的“男人”，我被允许把身上的伤养好，并且送来了将军身边的一个孩子教我礼数，那个孩子就是及莲。
　　及莲自然发现了我的女儿身，就在我冷汗直冒胡乱想借口时他却说想与我一同逃出去。他说他腻烦了讨好将军，不愿再如此毫无尊严地活下去。他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我没法拒绝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及莲，我说的你都记住了么？无论将军能不能被迷晕，只要你能把粮仓那把火放出来，往后的都有办法。”我用及莲递来的木簪把头发固定好，在一面模糊的铜镜上仔细照了照，果然有一番清俊少年的样子。
　　及莲乖巧地点点头，小声道：“你，你可别被将军识破了身份，将军性急，切要将他稳住。”
　　“我明白。”说完这句，帐帘忽然被掀开，看中我的那长官进来，对及莲道：“将军已在营外。”
　　及莲起身作揖：“我去接将军前来。”
　　及莲一走，那尖嘴猴腮的长官拿出一壶酒，然后捏住我的脸，冷笑道：“好好伺候将军，可别忘了你这小命是我给留的！”
　　“是是是，小的定然不忘大人的大恩！”我狗腿地抱住那人的大腿，他踢了我一脚骂道：“滚！把你这劲儿好好使在将军身上！”
　　我唯唯诺诺地点头，心中却冷笑，虽然托这人的福让我免遭几天鞭笞之苦，但终究他这人情我是还不上了，怪只怪他太愚蠢，有些骨气的正常人都不会想做一个男人的男宠不是吗？
　　等他走远，我把怀里的烂曼陀罗花一股脑全倒进了拿来的酒壶里，只等将军来。这些曼陀罗花工场附近有很多，场子里的苦工用来擦拭伤口止痛。华佗制作的麻沸散主要原料就是曼陀罗花，这花里原本就有麻醉成分，只是不知道要想麻翻一个成年人需要多少剂量，我只能尽多的收集捣烂，能不能把那吉将军弄晕也只能看运气了。
　　刚把案上收拾干净，帐外就传来了及莲的声音，接着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胡子的男人掀帘而入。
　　我正襟危坐，忽然有些紧张，手心里渐渐攥出细汗来。悄悄擦去手汗，我伏下身向吉将军行了一礼。吉将军不语，抬起我的脸仔细瞧了瞧，露出一口黄牙笑道：“不错，的确秀气！”说着将扶我起来，一边扶一边拉着我的手蹭他脸上的胡子，露出一副极享受的表情。那动作和表情刺激得我鸡皮疙瘩直掉，若不是他暂时惹不起，我差点想跳起来把他命根子踢废！
　　好在及莲在一旁制止了吉将军的下一步动作，把他引到案几边：“将军，天气燥热，不如先喝口酒水，我已叫人准备了些小菜。”
　　吉将军大掌一挥，哈哈笑道：“及莲，咱家看上这小子，你吃醋了是不是？”
　　及莲手中动作一僵，脸上已笑意盈盈：“没有。”
　　我乘机倒了一碗酒，浑浊的酒色混着曼陀罗青绿色的汁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颜色，看起来实在有些恶心，不过吉将军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也没看一碗酒已入肚。
　　推推让让了半天，一壶酒已喝得不剩多少，吉将军却看起来只是有些醉了，拍着手大声唱着歌。看来曼陀罗的效果并不好，我向及莲递了个眼色，他点点头便起身出帐。
　　听得帐外他说“将军兴致高，想再去窖中舀些酒来。”接着便是脚步渐远之声。
　　还没等我想出法子来，吉将军已把我扑在地上，急吼吼地上下其手。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乱摸搞得心头火气，扬起手刚想往他后脑勺上砸，他却忽然浑身一抽，口中已吐起了白沫。
　　我心头突突直跳，好不容易摆脱吉将军肥大的身躯，他仍然在地上抽搐。等了一会儿，及莲捧着酒壶回来，见到吉将军的样子也吓了一跳。
　　我抹了一把汗悄悄问他：“火点着了么？”见他点头，我从吉将军身上扯下一把腰刀。又等了一阵，外头脚步声渐渐混乱，我接过他手中的酒壶扔在地上，酒水溅了我两一脸，飞出的陶壶碎片在我的手上划出两道伤，我却连疼痛也顾及不暇。
　　及莲适时地尖叫出声，帐外的守卫闻声而动，冲进帐来见他们的将军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地躺在地上也惊呆了。及莲和我趁着他们发愣的当口逃出帐去，帐外也乱成一团，粮仓那头黑烟滚滚，虽然火光闪烁却没有我想象中的大，那些秦军虽慌却不乱，很快组成两队，一队对民工严加看管，一队已找了十来个人拎了水桶去汲水灭火。
　　粮仓和马房就靠在一起，我让及莲粮仓放火为的就是马房。我被及莲带着，将军的事情还没传出来，及莲在吉将军身边有些地位，他带着我没人敢拦。
　　马房的马被粮仓大火熏得够呛，加上那么多人乱糟糟地救火，早就受了惊，十几匹马在马厩中狂乱嘶鸣。我用腰刀割断了拴马的缰绳，十几匹马争相奔腾而出，一下子踏伤好几个人。
　　我被夹在马群中连手都没法伸，更别说想牵住一匹发了狂的马，这些马实在超出了我的预料。正在我四处躲避着马蹄，及莲已在不远处控制住了一匹马。“快上马！”他喊声刚落，一匹马的马尾巴正甩我一脸。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跑上前一下抓住了他的腿，跟在飞奔的马后面跑，跑了几步却已跟不上了。
　　及莲白衣翻飞，瘦瘦小小的身体在马背上更显得弱不禁风，不知他是怎么骑上马的。他见我还在发愣，在马上急吼：“快上马！来不及了！”
　　我眯着眼睛模模糊糊地跟着他乱吼：“我不会骑马！”
　　及莲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向我伸出一只手，脚尖踢了踢马腹，道：“踩住，我拉你上来！”
　　我匆匆扫了一眼，马腹位置几乎到我的腰，而且也没有任何可以踩踏的东西，马背上只铺了厚厚一层皮革，这要我怎么上去？！
　　眼见着追兵将近，也没有时间犹豫，只能一把拉住及莲的手，左脚踩上他的脚背，以一种超越我这个年龄所能达到的姿势，忍着韧带被拉扯的疼痛，用力一蹬，右手在马背上借了把力翻身上了马。一上马我的屁股就被磕得生疼，手上的腰刀柄也甩到了及莲的脑袋，倒是苦了这孩子，他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显得更加白，与之前的惨白还不像，白得几乎有些发青了。
　　坐在马背上视野一下变得宽阔，奔腾的马群刚把救火的人冲散，粮仓的火势便越发旺了，还有一堆人围在吉将军的营帐前手忙脚乱，场上的苦工四散而逃，整个工场岂能用一个乱字形容。
　　穿越至今，近两个月，抛开了所有的思念、懦弱、迷茫，苦心策划了这次的逃亡，今天终于可以逃出这里！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且会活下去！马还在不停狂奔，风大得几乎让我睁不开眼，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的风这么洁净，天空这么明亮。
　　我扶住及莲，扯紧马缰，大吼：“夹紧马腹，要冲了！”

作者有话说

　　改文第一弹！这样的节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