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风儿》风之岸月之崖

54、第五十三章：旧人回，不回答

　　筱玉生是桃源村里人，自小就生长山野之间，没有外界人的那种机关算尽，这些日子除了跟着安愧学医，就是带着山猫跟着阡胧玩耍，仿佛他的世界就是这般简单，学习，山猫，阡胧，就没了其他的。御书房里，项楚风翻着手里的折子，这心却有些不在这里。

　　筱玉生很简单，不知道自己将这样一个简单的人拉入这红尘万丈，会不会害了他……

　　思及此，项楚风的眉宇不由得拧紧了几分。

　　“皇上，莫丞相与两位状元公现在已到御书房外了”
　　放下手里的折子，项楚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宣”人既然是被自己拉进来的，那不管如何都必得护他安全才是。

　　项楚风心里还在走神，房门外，莫靖辉领着两位身着官服的男子，直径上前，立与案桌前方朝项楚风作揖行礼：“参见皇上”

　　项楚风抬头，看着这莫靖辉双鬓发白，伸手一指，便让小太监给他搬了椅子，莫靖辉谢礼，坐下之后，那跟在他身后的两名男子便跟着跪下行礼。

　　“臣李缙云叩见吾皇万岁”
　　“臣莫刑风叩见吾皇万岁”

　　案桌前，那异口同声的声音，让项楚风浑身猛然一震，赫然睁大双眼盯着案桌前那跪在地上的两人，一双深蓝的眸里，满是诧异和震惊。

　　“你们……叫什么？”

　　案桌前的两人一愣，左边那身穿深红朝服之人，反应过来，不急不缓的道：“臣李缙云，乃是今介的新科状元，数月前一直与武状元莫大人身在冀州未能及时拜见，今特入宫面见圣上”

　　“武状元？”听得李缙云的话，项楚风好似才回过神来一般，眸光一转，便看向那俯身跪在地上的另一人影，心口的感觉除了之前的那一份震惊，这会子似乎还有些快了频率。

　　那武状元似乎听见他的声音，遂也开口，却只将之前的话重复一遍：“臣莫刑风叩见吾皇万岁”

　　这一次听得清楚，项楚风两手几乎都握成了拳：“抬起头来，看着朕！”
　　莫刑风依言抬头。项楚风却惊的差点屏了呼吸，记忆中的面容，瞬间翻涌而上，与眼前的这人的模样重叠一起，当初让人心惊的戾气，依然还隐现于他的眉梢之间，相比当日那份有些模糊性别的青涩，眼前这人的眉宇间更添英气，尤其是为那一双碎玉的眸，寒烈得看不见其他的颜色，只于一份陌生的桀骜……

　　眼前这人，会是当初的莫刑风？
　　看着他的样子，为什么自己心里的感觉却是这般的陌生？

　　莫靖辉坐在一旁，察觉到项楚风的失态，轻咳一声，道：“冀州旱灾，皇上不再京中，老臣便插了手，让这两位状元去了冀州一趟，如今才刚归来，臣便领了他二人入宫拜见皇上”

　　被莫靖辉的话唤回了神，项楚风深深吸了口气，双眼却一直盯着案桌前的莫刑风：“冀州情况如何？”

　　莫刑风面色如常，似乎一点波澜也无，便又淡淡垂下了头。整个御书房的气氛猝然好似凝固了般，李缙云跪在莫刑风身边，浑身忍不住的打颤，静默片刻，终于察觉身旁的莫刑风，没有想要开口的打算，李缙云强行定了定心，这才硬着头皮道：“冀州百姓死于饥荒之人，未免时疫发作，臣等已命人将之尽数火化，在臣等寻到新的水源之后，冀州终于下了一场大雨，连续多日大雨都不曾停歇，灾情已有所控制，冀州如今只待大雨过后重新整顿，臣等这才回京复命”

　　项楚风皱眉，看着莫刑风的视线一直未曾转移过：“大雨连下多日，虽说可解旱灾之危，但也不得掉以轻心，如若水灾为祸，届时只怕死伤之人会更多”

　　李缙云还未做话，莫靖辉坐在一旁到开了口：“皇上放心便是，老臣已指派了几名大夫运着药品前往冀州赶去，只是民间大夫的医术，恐怕比不得太医院的众位太医……”

　　项楚风点头：“安太医年事已高，经不得这长途跋涉”想了想，项楚风这才终于扭头朝身旁的小太监看去：“传朕旨意，太医院的江城，吴泾，杰勋即刻前往冀州，以防时疫发作之时冀州那边措手不及”

　　整个宫里，就他跟淳于语姝和阡胧三个人，根本就用不上这么多太医，派他们出去活动活动也好，免得养肥了，一个个的都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小太监点头，俯身朝外退去传旨，

　　莫靖辉坐在一旁，又与项楚风说了几句，觉得项楚风今天确实有几分不对劲，便起身欲想领着两人告退，可哪里知道项楚风居然点名让莫刑风留下。莫靖辉楞了一下，朝莫刑风看去，见他没有半点异样，这才领着李缙云退了出去，不止他们二人，整个御书房里所有的宫人全都退下，一时间这里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呼吸。

　　锁着莫刑风定定的看了许久，项楚风都不曾开口。莫刑风被他这般盯着，确定项楚风没有要说话的打算，这才几不可见的拧了眉：“你打算这样看着我多久？”

　　这般冷然陌生的语气，让项楚风的心里不禁有些自嘲轻笑：“你果然一点没变”
　　莫刑风不语。项楚风轻叹又道：“三年前，你走的时候就是这一幅样子，三年后回来了还是这个样子”
　　“我一直没变过”

　　“你这次回来，还是只为了莫廉天？”
　　“一直都是”
　　被他这话噎了一下，项楚风张张口，却没说话，将眸光看向窗外，不再看他一眼，沉吟半响，才道：“我记得，所以莫廉天我一直给你留着”

　　莫刑风不语，那一双碎玉的眸，只是盯着项楚风的侧颜，许久之后突然开口：“不管莫刑风变成什么样，你是否还依如最初？”对莫刑风依如最初。

　　项楚风依旧不曾看他，也不回答，只是低低轻笑，这回答也不知是“是”还是“不是”。

　　莫刑风站在原地不动分毫，仿佛像是在等他的回答，两人间隐约的有种无形的僵持开始蔓延，谁都没有退让一步，直到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撒欢了跑了进来。

　　“父皇……”

　　两人被这声音惊得一愣，一齐扭头看去，只瞧见小阡胧站在门边的身影，在看见莫刑风后缓缓停下了步子。

　　项楚风站在原地不动，看着阡胧的身影，第一次在心里有些微恼阡胧这喜欢擅闯御书房的习惯，还不等他开口，小阡胧突然就红了眼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就直朝着项楚风跑去，一把扑进他的怀里：“父皇……我怕……我怕……”

　　小阡胧哭得太过突然，让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项楚风回神，忙弯腰将女儿抱进怀里，莫刑风站在一旁，看着那爬在项楚风怀里，突然就哭的女孩，淡淡垂下眼睑，也不说话，转身就朝外走。

　　“阡胧乖，不哭了，乖，有父皇在这没什么好怕的”项楚风抱着阡胧揉声哄她，连莫刑风何时出去了也不知道。小阡胧两手紧紧抱着项楚风，动也不动，就一直在哭，喊着害怕，项楚风不知道她在怕些什么，这会子也没了心思在再想别的，抱着阡胧出了御书房，抱着阡胧直径回了寝宫。

　　而离开宫墙的马车里，莫刑风扭头看着窗外，一张清冽的面容，让人看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是那双碎玉的眸，似乎染上了层薄薄的霜。
　　坐他对面的男子，盯着他的侧颜看了许久，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怎么说？看见你有什么反应？”

　　莫刑风依旧看着窗外，没有作答。

　　男人的脸色顿显阴霾：“还是他认不得你了？”
　　莫刑风还是没有回答。
　　这下男人怒了：“莫刑风回答我一句话你是会怎样？”
　　“下次他醒来，你告诉他，我能帮他的已经做了，让他忘了项楚风”
　　“你……”他的话，让男人噎住，心里的愠怒瞬间全消。

　　这……不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