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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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少年
抬头，那片星光如此靠近我伸出的指尖，而天空深处似乎有歌声飘荡……
“思如秋水，无风也荡，难知何去，不知年岁……”
转身想看这周围的环境，却一脚踏空，水花在脚下盛开，而后蔓延到全身。眼前出现一矮小的人影，我被淹没在水中，水之上的人影模糊且扭曲，无法看清。
原本黑暗的夜空也被刺眼的阳光照亮，随之，眼前的人影也瞬间消失。
飒飒——
芦苇飒飒作响。
没错，芦苇的声音。
天空格外的蓝，柔和的云朵散发着绵软的光晕绽放在其中。醒来的少年半闭着双眼躺在一片宽阔的芦苇地中，在少年的视线中，周边的芦苇是奋力向上的，直直指向天空生长的。它们磨搓着彼此纤细的腰身，轻擦着彼此柔软的头部，那柔软的簌簌之声在少年耳边似飞鸟振翅而过。
我又回到这里了，我的籍贯所在地。这片柔软的芦苇丛，我记得。
我是一名高中生，性别设定为男。今年暑假，将在我乡下的家中度过。正好经过一个学期的学习生活，我的身心都需要得到充分的休息。虽然离开了心爱的电脑有点不舍，但偶尔来到这样的地方散散心也还不错。况且我也有个三年五载没有回来了，想到当时我还是个只会乱跑的孩子，真有些怀念。这里也没什么大的变化，曾经的美好风景一直都在，只是“那时”的感觉只能让回忆体验了，关于那件事，真是费解。
只记得那是个夜晚，我独自一人在河边。之后……没错，似乎掉进了河里。那时我还不习水性。再然后——
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掉到河里，掉到河里又怎样了，我都想不起来。这很令人困扰。至于我为什么突然想这件事——因为最近我总是做这样的梦、被淹没在水中的梦。
思绪已经乱成一团，话说回来，我都快成班上那些女生眼中的胡思乱想固执男了……
“胡思乱想固执男·绝版？哈……满满的槽点。现在的女生都是爪哇国思维？”少年喃喃道，
“女生？等等……”
他猛然坐起来，四周的那个嘈杂的女声已经不在。愣了几秒后，他站起来大喊：“小表妹你跑去哪里了啊？”
少年的声音和少年奔跑在荡漾的芦苇丛中，与此同时，夕阳在渐渐染红苍蓝的天空。
对了，我名为苍芛。
叁·忘川之弱水
囡囡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不可能跑这么远，但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找不到她。
“呼呼……囡哈、囡囡、表妹呼呼……快粗（出）……来哈~~”
苍芛已经跑了非常之久，因为此时最后一缕残阳也为黑暗所吞噬。而且，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体力已呈透支状态。摇摇晃晃坐下来，他的眼前像是出现了边旋转边吞噬星光的黑洞。待那个黑洞渐渐消失，他也差不多思考清楚了。
天还亮时我就沿着河边找囡囡，河水还是很清澈的，浮藻很少，水也不是很深，大约两米，当然由于折射现象，水可能比想象中的要深吧。总之是可以一眼望到底的。这样看来，表妹至少没有掉到水里。
而且虽然这里离村子比较远，但表妹还是有自己回到家的可能性，毕竟是乡下的女孩子，对这里比我熟悉得多，就算用走的她也可以在天黑之前回到家吧。
他吁了一口气，心里放松了许多。
哈哈，如果我对亲戚们说我不仅被表妹丢下，还在方圆一公里的地方迷路到天黑都回家，爱打趣的他们会笑成什么德行……
自嘲一笑，苍芛吃力站起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定定神，继续寻找着方向。但除了那条河流，和天上的星星与明月，其他地方都像混沌世界一样被天地包裹在一起。
不断奔跑着，他的大脑随之变得清醒，清醒些的他才意识到这异样的来源。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片芦苇地不可能这么大！”
异样的地方被戳破，苍芛的脚步再次停滞，他仰望星月，边思考边尽力调整呼吸，并咬牙命令自己立刻冷静下来。
又是歌声——
声音一会儿远一会儿近，该不会是……鬼边飘边唱歌？怎么可能，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啊喂！
月亮虽然变得越发的明亮，但眼前的视线还是模糊不清，也许在河水边能借助水的反光来观察下周围。不过仔细观察之后，还是尽量离河远一点吧，虽然我会游泳，但掉下去后也不能保证之后一定能游上岸。
他提高警惕，向反光的河水慢慢走去，并试着用自己所学的各种知识解释这一特别的现象。虽说这些解释都有点牵强，但有个解释总会安心得多。
他像在他做的梦中一样，挪着步子穿梭在芦苇中，走近河岸。
明亮的河水里连漂浮的水草与树叶都没有，星光映入其中，使整条河像浮动着的天空。
一样的地点，一样的月光，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它们像相同的图层一样被重叠在一起，重合为一幅画面。
这时，月亮像用久了的灯泡一样闪烁了几下，月光变得黯淡。
他发觉歌声在自己的正前方时，本能的恐惧使他转身想要逃走，但后脚踩在软泥上，像梦中预兆的那样滑入水波。歌声被周边的气泡声覆盖。挥动手臂的少年在水中完全借不到任何力量，他不解的睁大双眼，重力迫使他陷入水的更深处。同时，对岸的另一个身影快速进入河水，跟随而去……
那身影映入少年睁大的双眼中，像梦中一样模糊且扭曲。
明月从云雾中跳出，用冰冷的眼光审视这一切。
肆·希望
“
苍苍蒹葭，随风而漾，思之则苦，念之难已。
望穿秋水，逆水推浪，待之难得，去也难得。
萋萋蒹葭，溯风则摇，求之则罔，触之不及。
徜徉秋水，逐水行舟，迎之不得，索更难得！
采采蒹葭，繁绵而盛，若飘若止，瞬时易逝。
思如秋水，无风也荡，难知何去，不知年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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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有一个白无常，在此简称他为小白吧。小白是鬼差，他每天都在做同样的工作，抓鬼，和抓鬼。
这天，他在奈何桥头，凝望迂回的河流。亡魂们提着白灯，排着长长的队伍缓慢行进着。他们将过河，然后喝下孟婆汤，安然的进入轮回之井，重新返回现世。
小白工作了好久，终于得到了投胎的机会，他有些留恋的看着这里，回忆往昔。在这时，他听到桥边有一女子在哭泣。
他走上前问她缘由。
女子说她打碎了灯，没有办法转世了。
她很害怕地流着泪，哽咽着才说清楚这件事。
小白将他转世的机会让给了女子，女子说她还会回来的，然后离开了。
但他等了好久，那女子还是没有出现。
一段时间后，一只鬼告诉他他又有一次转世的机会。可他还是想要等一等，于是放弃了。
可那女子一直都没出现过。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放弃，一次又一次的等待。
最后，他心灰意冷，在下一次转世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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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做了一个梦，但这次醒来后，全部都想不起来。
歌声好清晰……唱的是蒹葭么？初中必背古诗文啊……真怀念。但其中又有词不太像，但我语文一般，也许是我背错了。
这首歌也不同于后来人谱曲的蒹葭，听着……让人想要流泪。极度的思念起来了啊，那个曾经帮助过我的，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人……心里有些不好受。
对了，我是苍芛，在河边不小心掉下水，河水像完全没有浮力一样无法借力，然后我不省人事，来到了这里。
苍芛缓缓睁开了眼睛，睁眼的一瞬间，他想起发生了什么，快速地坐起来，不小心牵扯到背上的筋。
“哇——痛死了。”
有痛感。我没死？
但看到满眼的丛丛红花时，他又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脸。
我真的……没死么？
簇簇鲜红的花朵在身旁盛开着，状似烟花。地面上散落着一地的枯叶，枯叶中似乎也有花瓣夹杂着，但除了形状依稀能辨出曾经是花的一部分，它的颜色已与枯叶融为一体。
阵阵风拂过脸颊，拂过花朵，明艳的花瓣被风卷走了些许，月光下，它们在天空闪烁着亮光，但不久后，它们将成为地面上这些枯黄物质，然后回归土地，成为花株的养料。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花朵，它们的花瓣纤长，像丝带一样被花萼系在一起，像玻璃制作的一样，又比玻璃柔软得多。
“咳咳……”
是因为看见这花，还是因为这花，还是和这种花朵没有关系？总之，我现在的身体很不灵活，有种想吐的感觉，对疼痛的敏感度也很低。太鲜艳的东西大多都有毒有刺。
花丛的中间是什么？
他费力站起来，躺着时藏在发间的灰尘与花根花叶也随之落下。经过一段时间，那种麻痹感消失了许多。
“白色的树木啊……”他抬头凝望，眼眸被月光照的明亮，显得神采奕奕，在红色的绵延花海中十分显眼。
“不管怎样，还是要走进看看，也许能找到回去的路。”
白色的树木像一簇蜡烛，点燃着花海的希望，闪烁着洁净的光芒。
虽然身体还是很不协调，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向希望亦或是绝望走去。他摇摇晃晃，尽量避开脚下的花朵，同时两手随之张开一定的弧度保持平衡。
苍芛此时像花海中的一株芦苇，那样莽撞、小心又勇敢地走着。应该庆幸他并没有回头看身后的那条河流，以及对岸的白色花朵，否则，此时他身为一普通人类又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会令人难以想象。
他的身影，映照在树下的澄澈期待的眼眸中，也像一种希望，生的希望。希望在月光下微弱的闪烁，在她的眼中跳跃……
伍·混乱的思绪
他向树走去，树下的人影也渐渐看清。
是一个少女。
她端坐在树下花间。
苍色的发丝舞动着敲打主人苍白的脸颊，发间的蝴蝶簪隐隐闪烁，一袭白衣和雪一样反射着银白的月光。明月的剪影当空而打在其身，腰上的红线散发着柔和光芒，发与衣上暗影浮动，墨色的眼眸在渐渐有着神采。
明眸流转，不自主地向四周满溢着期待的目光。
好想给你一个微笑啊，可是，嘴角在抽搐呢。
卷入冥界的人，我们又见面了。
走进，走进，再走近。
相对无言。
“哇啊！”曼妙的气氛中，苍芛很不合时宜的摔倒在树下。
“是你救了我，对吗？”
“……”
眼前的女孩没有任何回应。
仔细看看，那真是好冰冷的一双眼睛。
“好冷……”两人再次四目相对时，苍芛忍不住打了冷颤。
“……”
“啊啊抱歉，小妹妹，我指的是这里的天气哈哈哈……”
“……”
“哎呀，越解释越黑……（小声嘟哝）”
“勿要如此称呼我，人之子。”
“对不起哈……我——”
“……？（眼神交汇，盯——）”
“没、没什么！（惊慌失措）”
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了。不行，现在还不是紧张的时候！
“那，姐姐？阿姨？奶奶？”
“……”
眼神越来越冷了，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么我恐怕已经死几百次了。事到如今，只好采用一律的必杀技了。
“神仙姐姐，这里是仙境吗？”
少女静默良久。
“……不。是忘川彼岸，三生石前。”
她的表情生硬，可爱的脸型随话语改变着，嗓音也很甜美。如果她的身体能长大些，或者能笑起来的话会美丽到爆啊，那张脸看起来好软好萌……打住打住！我我我怎么可以想这种无聊的东西，从脑子里出去，快到回收站里去，清空清空！
忘川，好熟悉的词。三生石，是个地名？先问清楚我为什么在这里才行（当然我希望她知道），然后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出如何离开。
“那，为什么——”
“那边，子时可离开。”顺着纤长的手指指向方向看去，那是个红线缠绕着的地方，空间轻微的撕裂和扭曲，很难被察觉。如果没有这些线，以我的眼力压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谢谢神仙姐姐……”突然对自己有一种厌恶感，这个称呼真的是很恶心。
“可唤我作‘青’。”
“可以直接这样称呼么（青默许）？谢谢……青，我叫苍芛。”他有歉意的挠挠头说道。
继续沉默。
“青，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记得我是在家乡的河边掉下去的，那条河不叫忘川啊……”
“……”
我记得忘川在南京以南，怎么会跑到这里的？既然不可能，那换一个更不可思议的角度试试看。神话中对忘川的解释是：黄泉路与冥府之间的分界，遗忘的化身。
“难道我死了？”
刚才青也说过，我子时可离开，离开是去地狱神马的地方？
晴天霹雳，我瞬间石化，泪流满面……脑海中闪过一系列我被淹死在河里后，身体吸饱了水膨胀着浮在水面上，被人们围观，成为群众焦点，写入当地的新闻栏目中……
“据我所知，名为苍芛的人类，你并没有死。”青没开口，她之后的树木却开口了。
“真的？哇啊——树会说话！？！”他的世界观已经被眼前景象完全的颠覆，回过神来，他的的手已颤抖地指向了树木，人也呈后仰的姿势。
“真是少见多怪，汝曾经可不是这番样子。”
“我以前来过这里么？”他惊诧道。
“吾的确听说过汝，也在十年前见过汝。”
再度沉默，月光看起来更加惨白，气氛降至冰点。
他不质疑我的名字，也无法回忆起曾经的回忆，难道他不是我要找的人吗？等了这么久等来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与我毫不相干的人啊……青眼中的那丝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树察觉到这一细微的变化，代替青说道。
“虽然不知道汝能来到这里的缘由，但吾知道汝来自生长着蒹葭的彼岸，也许是万物之间的联系将汝所见到的河流与此处的忘川联系到了一起。现在是子时，汝该离开了。”
“好，谢谢。”
苍芛收回过于惊讶的动作，迷茫的向出口处走去，消失在这片花海中。他就这样离开了。
这么多的疑问，这么多的不解，我就这样离开么？真是不甘心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