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夏洛克]高功能反社会症报告·改》halcyon

3、Case 02

　　我对坏事的直觉一向惊人的准确。
　　在整个办公室还笼罩在两天前那具被开膛破肚的受害者尸体所带来的阴郁气氛里时，第二起和第三起命案就迫不及待的相继发生了。两名被害的女性都是二十五岁左右，一名是在证卷公司上班的文员，她的尸体是在西郊的一处闲置的仓库发现的，发现时距离她遇害大约已经过了三四天。另一具尸体是在费尔曼街上一条臭名昭著的暗巷中被发现的，死者是附近中学的一名新进的女教师。
　　我现任的上司雷斯垂德探长都快疯了，从听到第二起命案发生后，他的脸上一直呈现出一种气急败坏的愤怒。

　　“这个疯子究竟想怎样？！他难道想把整个伦敦的女人肚子里都掏空然后再塞上糖果么？！从那些倒霉女人肚子里取出沾着血浆的巧克力，啊哈~这该是多么美妙的圣诞节礼物啊！”
　　我那极富正义感的探长先生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愤怒让他整张脸涨的通红使得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对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正快步迎向刚刚从外面归来的艾伯警官，喘着粗气问道。
　　“家庭医生那边进行的怎样了？”

　　经过尸检以及专家对罪犯的侧写，初步可以判定对方极大可能是男性、身高在5.9-6.1英尺、年龄大约在25-35岁之间、受过良好教育且具有相对专业的医学知识、童年很可能经历过一些不幸遭遇。
　　根据这些切入点，首先被重点列入重点怀疑对象的当然就是死者的家庭医生。因此，雷斯垂德一拿到报告就立刻让艾伯带着一队人马冲向了这位医生工作的地方。
　　但外出归来的艾伯此刻脸上丧气的表情已经完全可以说明他此行的一无所获。

　　“我们之前的推测错了，第一起命案发生的一周前乔治·福斯特正在美国东海岸参加一个RSNA（注1）举办的医学年会，出入境记录和一同去参加这个活动的人都给出了证明。而第二起命案发生时他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接受斯格特的盘问。”
　　简单汇报完此行的收获，艾伯耸耸肩一脸遗憾的总结。
　　“很显然，他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Damn！”
　　尽管不远处还站着年轻的女下属，被连环变态杀人案折磨的心力交瘁的苏格兰警探还是按捺不住的低咒了一声，然后将头转向自己的女下属。
　　“多诺万，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年轻的黑人女警官抿着唇不乐观的摇了摇头，转身从身后办公桌上一小叠资料中靠近顶端的位置抽出一份报告，然后将它翻到合适的页数，指着上面的一处说道。
　　“目前还没有发现三个死者有任何相交叠的社会关系，除了这一处，安德森递交上来的报告显示出三名死者生前都做过人工流产，而她们几乎所有内脏器官都被凶手拿走，只有子宫还留着。”

　　出于女人天生的脆弱和怜悯，多诺万说完后大约是对自己所设想的画面感到愤怒和恶心，以至于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微微扭曲。
　　而苏格兰场英明的探长先生身体里绅士的那部分此刻仿佛睡着了，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下属不适的反应，接过报告快速向我所在的临时办公桌走来。

　　“安德森。”

　　我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向我的上司点点头。

　　“所以说，报告的这里……”
　　他指着我递交给多诺万的报告中一处分段结论的地方说道。
　　“你认为凶手故意留下受害者子宫的行为是一种示威和警告？也就是说，你认为凶手是个反堕胎者，或许还带有一定的宗教目的？”

　　“最后那句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我补充道。

　　“Good.”
　　他点了下头，语气里充满对我提出的假设的信任，转头大声对一旁的多诺万和艾伯吩咐道。
　　“立刻去查这三个死者堕胎的记录，如果这是这起连环谋杀案唯一共同点的话，通过这个我们一定能找到些什么。动作快点的话，我想我们还赶得及在从第四个可怜女人的肚子里扒出圣诞节的糖果之前，抓住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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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显然，苏格兰场得力的警探先生犯了一个名叫「太过乐观」的错误。
　　两天过去了，案件的侦查仍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突破，我在报告中指出的那点线索似乎并没有对目前毫无头绪的状况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三名被害人虽然都曾经做过堕胎手术，但除了这一点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交集，她们甚至不是在同一家医院做的手术。
　　而就在我们徒劳无功的盘问这三家医院相关医护人员时，正如我们所有人所不愿意看见的，第四起命案又发生了，而与以往不同的——这次的死者却是一名男性。

　　同样有些出人意料的是，我的上司这次接到消息后却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迫不及待的跑去查看犯罪现场，他此刻正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通过透明玻璃墙和打开的百叶窗缝隙可以看见他正出神的盯着自己的手机，疲惫而憔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的表情，连日来毫无所获的侦查和持续不断的凶杀都让他现在看上去比起两周前起码老了五岁。

　　似是不愿意放任自己的上司那副没有活力的样子，多诺万走到雷斯垂德办公室前，在敞开的办公室门上象征性的扣了两下。
　　“长官。”

　　办公桌后的探长先生终于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手机上，他抬头看向门口的人，作势要站起身来。
　　“好，我们现在立刻赶过去。”

　　“那个、也许我不该这么说，可……”
　　干练的黑人警官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犹豫，她顿了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怕自己反悔一样一口气把接下来的话全部说完。
　　“我恳请您最好别让那个人插手到这个案子里来，我想我们都能看出来，和这次的凶手一样，那家伙也是个freak。”

　　多诺万警官孤注一掷的建议让她的上司正伸向风衣外套的手直接顿在半空中，探长先生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下属，表情有些复杂，但他依旧用一种公事公办的严肃语气平静的开口，就像是自己不过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一个让他此刻虽然脸上还带着一丝犹豫和挣扎却还是终于做出了决定的事实——

　　“We NEED his assistance.”

　　“但你知道……”

　　女警的刚刚才开了个头争辩被主意已定的上司毫不留情的打断。

　　“我虽然不能确定让他在这件事中参一脚是不是明智的做法，But, I·AM·SURE，你和我都不想看到这座城市里再有谁以这种被人在剖开的肚子里塞上的方式凄惨死去。”

　　雷斯垂德语气中的严肃和认真终于让多诺万做出了妥协，她做了一个有些许自暴自弃意味的手势，用一种不知道该说是讽刺还是自嘲的口气说。
　　“Well，您说的对，为了阻止第五起命案的发生，咱们现在立刻去找那个有潜在反社会倾向的家伙，他肯定比我们知道的多，没准freak之间还有他们自己的沟通频道，哈。”

　　多诺万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朝着她的长官耸了耸肩转身走开，用自己的后背明白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探长先生颇为无奈的呼了口气，抬眼见到我正在打量他，有些窘迫的冲我笑了笑，然后向我那张离他最近、正对着他办公室的办公桌径直走来。

　　“安德森，我猜你等一下并不怎么忙，如果不介意的话，一会去现场前，随我先去一个地方。”

　　“好的，我知道了。”

　　从他之前和多诺万交谈中，可以大致推测出雷斯垂德打算在去犯罪现场之前，先去找那位多诺万口中的freak，向他求助。因此，我以为我的上司叫我跟他一起去是打算让我一道去请那位身份尊贵的freak。
　　但事实上，等我把车停在北帕克街305号那幢单身公寓的大门口之后，我的长官先生却吩咐我在车里等着。

　　很快地、快到坐在驾驶座上的我甚至连一首完整的歌都还没听完的时间间隔后，我便瞅见我的上司独自从公寓门口搓着手小跑着出来的身影。

　　“那位应该和您一道下来的先生呢？”
　　我将脸转向拉开车门正往副驾驶座钻的探长，开口问道。

　　“他不和我们一道。”
　　对方简短的答了一句，顺手带上车门，又麻利的将身上的安全带系好。等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又有余裕的补充道。
　　“虽然在我们看来有些多此一举，但你知道，总有些人觉得，比起坐在警车里，更愿意花钱雇辆出租车跟在后面。”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我注意到从公寓里走出来一名身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瘦高个男子，他快速的瞥了眼我们所在的位置，大步流星的走到街口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由于距离并不算近，所以我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但我依旧可以通过后视镜中的倒影分辨出那张在伦敦的冬天里略显苍白的脸上此刻应该正带着一种简单而直白的激动与愉悦。

　　我狐疑的瞥了眼身旁的长官，却只看到他表示肯定的点了点头。
　　Well，我想我大致明白了为什么多诺万警官会叫这个人为freak并且还一直反对让这个人插手到破案侦查的过程中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对前往变态杀人案的犯罪现场会感到期待和欣喜的人，往往头脑里对于道德观念、善恶的界限、社会责任等概念的界定都相当的模糊，可以说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已经和罪犯这个身份一墙之隔了，而他们至今依旧clean的原因往往只是缺乏一个触发犯罪的契机罢了。

　　对于这么一个危险的人，雷斯垂德却执意要让他参与进来，我只希望对方的能力不会辜负我们这边所下的筹码。
　　这场走投无路下孤注一掷的豪赌，最后可别因为这个突然介入的不安定因素，而输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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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RSNA -全称 Radiological Society of North America 北美放射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