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尘》且听雨声

11、第十一章

　　她和阿姨正在吃午饭，门铃忽然响了，平时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来的。赵丽华以为是大哥来看默尘了，结果一开门手都僵硬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失踪了3天的大嫂竟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
　　“丽华，苏默尘在么？”这是她开口后的第一句话，不似平常的热情，语气出奇的平静。
　　“啊？在，在...她在的。”
　　赵丽华怎么也不相信，大嫂会来找默尘，可是，这毕竟是大人的事，默尘只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她来找默尘干什么呢？赵丽华满脸的疑惑都看在秦珊眼里。
　　“我想找她聊一下”
　　秦珊自己也想不通，怎么会想要来找苏默尘，是因为她是那个未见过面的女人的孩子，还是因为苏默尘看到自己父亲时异常冷静的态度，或许是因为她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委屈和倔强。
　　“大嫂，她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赵丽华很为难，要是让默尘跟大嫂走了，之后出了事，她怎么担当得了。
　　“你放心，我只是和她聊一下，不会对她怎么样，到时候我会把她送回来的”
　　“这...”
　　“阿姨，你放心吧，我想秦阿姨是有事要和我说”
　　默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不过最后赵丽华还是妥协了，她也实在没有阻挠的理由。
　　秦珊把车开到一家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咖啡馆，然后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
　　秦珊看着一脸镇定的默尘问道
　　“你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阿姨，我刚吃完午饭。”
　　“你一点都不怕我么？”
　　“为什么要怕呢？”
　　默尘很疑惑为什么秦阿姨会问这样的问题。
　　“名义上说我算是你的后母，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么”
　　秦珊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在跟一个13岁的小女孩谈话，因为对方镇定得让她都汗颜。
　　“阿姨，对一个没有父母的人来说，后妈是不存在的”
　　“没有父母？”
　　“我从小是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昨天是我第一次见到...苏叔叔”
　　爸爸这个称呼，她怎么都叫不出口。
　　秦珊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在今天之前她以为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却不想面前的这个小女孩承受得比她多得多，却依旧能够如此镇定的面对这样的事，到底是怎样的习惯，让她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肯承认，只用叔叔替代。
　　“你妈妈呢？”
　　她终于还是问出口了，其实这才是今天来找默尘的目的。
　　她想知道是怎样的女人曾经拥有过自己的丈夫，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嫉妒得发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找默尘，或许是觉得这个小女孩不会撒谎。
　　“我只见过她一面，6岁的时候”
　　“一面？你...”
　　这是怎么回事？秦珊以为她只是从小没有爸爸在身边，她并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的母亲竟然能如此狠心。
　　“是的...刻薄冷漠，这是我对她唯一的印象”
　　秦珊想到自己的孩子，天真无邪，活泼闹腾，而面前这个小女孩，朝气蓬勃的外表下却有一颗不同于同龄孩子的淡漠的心。
　　在她了解完所谓的真相后，她疯狂蔓延的恨意都指向苏志安和那个未见过面的女人，她恨苏志安的欺骗，更嫉妒那个未见过面的女人，却对默尘没有一丝恨意，她也很诧异，以自己的个性应该会对这个孩子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想来丽华也了解她，所以才担心她把默尘带出来，但是她却丝毫没有伤害她的心。
　　“你知道么，这里是我和你爸爸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秦珊看着窗沿上蔓延崎岖的紫云藤，回忆起和苏志安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那天，她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阴云密布。
　　她的父亲又让她来相亲，这些个商业联姻，在她看来真正是俗不可耐，却无法避免。期间，她实在是受不了对方的高谈阔论，就起身以上洗手间为由想避一下。结果在主题包厢的长廊拐角撞上一个端着咖啡的服务生，褐色的液体以不规则曲线的形式从她的胸口蔓延下去，这一幕直接把她的情绪提到一个新的高度，她找了他们这家咖啡馆的经理。
　　当她走进经理办公室的时候，一个正专注于电脑屏幕的人从桌前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问她
　　“请问有什么事么”
　　帅气的面容，纯净的笑容，让她一时忘了进来的目的。对方扫了一眼她的上衣似是看出了什么
　　“是我们的服务生，弄脏了您的衣服么？”
　　她这才反应过来，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最后提到赔偿的时候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还未经过大脑的审核，她已经把这个想法脱口而出
　　“你可以假装一下我的男朋友，帮我赶走大厅那个讨厌的男人么？”
　　说出口后她才开始后悔这个荒谬的要求一定会被无情的拒绝。
　　结果他竟然说
　　“可以”
　　他说什么？是不是我听错了，他真的同意了么。
　　最后当她挽着他的手，出现在那个装腔作势的男人面前时，她清楚的看到那个男人脸上狰狞的诧异。
　　她介绍完这个“男朋友“，对方显然不相信。
　　“秦小姐，我想您刚才并未提过您有男友这件事”
　　“我没提不代表没有”
　　“如果，确有此事，为何家父没有提起呢”
　　家父...真恶俗，说话要不要这样文绉绉的
　　“我爸爸的确还不知道，我正打算介绍他们认识”
　　“哦？我看这位先生并不愿意配合您呢。”
　　他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他们相挽的手。
　　秦珊紧张得加深了挽手的力道
　　“你什么意思！”
　　对方还未答话，挽着的手已经轻轻的挣开了她的束缚，改为与她十指相握，随后一个温尔谦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如果这位先生误解了我们对您的尊重，那么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先生占用我女朋友的时间似乎有点久了，我想现在应该要物归原主了。”
　　说完就拉着秦珊离开了。
　　这漫长的10年里，那天的画面还会在秦珊的脑海中重现，一帧一帧，清晰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