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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妖帝作乱 ...

  •   我是一条生在北邙古井里的小龙,如今正在游学途中。
      走在前面的那个年轻人,是我的师兄沈思存。旁边蹦蹦跳跳的那只小猴子,是曾经把天庭打得一团糟的孙悟空;栖息在我脑袋上打瞌睡的那只黄色小毛团,是金翅大鹏鸟。这两只因为照过镇元大仙的和灵镜,法力失去大半,且都变成了幼年模样。旁边给我打着荷叶伞的,是我的干儿子乌云,十分撒娇缠人,即使他从形貌上看,比我大着好几岁。
      “小龙,前面就是盘古山了。”沈师兄回头笑说。
      我看了看前面的山头:“盘古山,那不是已经到泌阳了?”离嵩山很近了。
      头上响起小黄鸟打哈欠的声音,然后他嘎嘎笑着说:“原来已经到盘古山啦,肉丸儿,说不定你翅膀掀起来的尘土还是东皇太一尸骨化成的灰呢?”
      我那两支正扑腾的小翅膀登时一僵。
      猴子笑嘻嘻说:“那传说老孙也曾听人讲起,不过,东皇太一真死了吗,大鹏鸟?”
      小黄鸟继续打哈欠:“他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反正天庭那些神仙都希望他是真死了,免得再搅得三界大乱。”
      东皇一怒乱三界的事,我也曾听乌龟说过,那是千万年前的一场浩劫。彼时玉帝刚刚成为天庭新君,也不知因何缘故,惹恼了天神东皇太一。太一大怒之下,纠集一众饱受神仙欺压的妖族,自封妖帝,掀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仙妖之战。听乌龟说那时候真是风云变色日月无光,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妖帝神通广大,又有东皇钟——也叫混沌钟——在手,天兵天将在他妖威之下一路败退。
      扭转局面的一战发生在盘古山。那时候天庭的败势已经无可挽回,太一要求玉帝让贤,双方约见盘古山,然而最终因为意见不和又打了起来。太一摧动东皇钟,要将拥护玉帝的神仙一网打尽,在他即将得逞之际,不知从哪里冒出个法力强大的女仙救了玉帝。接着这位道法精深的女仙散尽修为封印了上古神器东皇钟,太一重创女仙,受伤的女仙被某位神仙救走。没有东皇钟相助,太一最终战败身死。
      于是,三界重又归于平静。
      猴子笑嘻嘻说:“这东皇可比老孙厉害多了。”
      我飞到猴子旁边道:“可他已经死啦,猴子你还好好的。”
      孙悟空挤眉弄眼说:“那可未必,小虫你想啊,传闻中说的是‘东皇战败身死’,可不是‘东皇灰飞烟灭’,如他那般法力强大的神仙,只要不是形神俱灭……嘻嘻……”猴子说着说着就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小黄鸟哼哼说:“就知道你巴不得三界大乱。”
      孙悟空啐了小黄鸟一口:“去去去!老孙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我扑着翅膀,思索着猴子这话的可靠程度。
      乌云一伸胳膊就把荷叶覆了过来,抱怨说:“娘亲,你这有翅膀的窜来窜去不费事儿,可苦了我这两条腿的啦!”
      我忙道:“我不怕晒,你不用给我遮。”
      乌云戳着我脸蛋说:“那可不行,这么肥嫩的脸蛋晒黑了多可惜。”
      我挥掉他的手:“不许戳,不肥也给你戳肥了。”
      孙悟空捂着嘴笑话我:“亏得这是在山里,没得寻常百姓,不然见你一个长着怪翅的女娃娃,只怕立时要喊妖怪!换了老孙刚取经那会儿,见你这模样立刻便要一棒子夯下去。”
      我想了想道:“唐长老定会喝止你,我才不怕呢!”
      小黄鸟在脑袋上嚷嚷:“太阳晒到爷爷了,爷爷眼好花!”
      我连忙就着乌云的手把荷叶拉过来。哎,鸟爷爷变小以后,愈发娇气,这点可不像猴子那样皮实。
      鸟爷爷一娇气,猴子就开始讽刺他,于是两个开始斗嘴,乌云在一边儿帮帮这个帮帮那个火上浇油——这已经是游学途中的惯例了。
      “小龙,看这样子,今晚恐怕还得在山脚露宿了”沈师兄看了看远处的山头,然后又看了看猴子和小黄鸟,“他俩可真是精力旺盛。”
      我简直不能更赞同沈师兄这句话了。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孙悟空挑了个顺眼的山凹蹲下来。经过西天取经的历练,猴子在荒山野地挑拣露宿之处的本事令我们望尘莫及,所以他说在哪儿歇息就连小黄鸟也不会有意见。
      我和乌云去捡柴,沈师兄和孙悟空起灶,小黄鸟负责找水源。等忙忙碌碌吃了晚饭,已经是戌时过了。
      沈师兄道:“小龙,早点睡吧,咱们脚程快的话,用不了几天就能到北邙了。你若想回嵩山看望你父亲,也很便宜,两地相隔不远。”
      呃,我蹲坐在火堆前,心情很有点茫然。
      沈师兄说完就打坐去了,乌云说自己没吃饱,要去寻野食。就剩猴子和小黄鸟在火堆边陪着我。
      “肉丸儿,你是不是在想你爹爹和乌龟?”小黄鸟在我膝盖上跳来跳去,时不时还抬起一只爪子烤火,嘟囔着山里晚间露水重。
      我问猴子:“你离家出走过吗?然后怎么回去的?”
      孙悟空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笑嘻嘻说:“小虫,老孙在花果山可是头儿,想走就在想留就留,没有离家出走这一说。”
      小黄鸟嗤笑道:“那西天路上撂挑子不干的时候总有吧?那时候怎么厚着脸皮回去的?”
      孙悟空凑过来,猴爪轻轻一弹,就把小黄鸟往火堆方向嘣去。小黄鸟当时正伸着一只爪子烤火,完全没有防备,立时就着了道。等我反应过来七手八脚把他从火堆里捞过来,他黄嫩嫩的羽毛已被烧焦了不少,小脑袋也被燎得黑乎乎的。
      “咄——咳咳——你这泼猴——咳咳——”小黄鸟瘫在我手心里喷出一口呛进喉咙的烟。
      孙悟空笑嘻嘻说:“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谁叫你揭老孙的短来着?”
      我拿树叶裹着露水喂小黄鸟,瞪着猴子说:“那你也不能把鸟爷爷往火力扔嘛,太危险了。”
      孙悟空挠头道:“老孙只是天生石猴,在老君八卦炉中七七十四九天都不打紧,大鹏鸟可是佛祖娘舅呢,这点子小火算得什么!”
      “火眼金睛你一个就够了,爷爷不需要!”小黄鸟肚皮朝上呸了猴子一口,然后脊背蹭着我手心哼哼说,“肉啊,再喂我一口。”
      我赶紧再去旁边草木上找露水。
      猴子在后面笑骂说:“你这遭瘟的歹鸟,就会欺负小虫这个老实憨货。”
      我回头对猴子说:“鸟爷爷是我长辈嘛,使唤我没什么不妥,嗯,猴子你要喝水吗?”
      孙悟空笑嘻嘻说:“你就上赶着伺候他吧,老孙可要睡了。”猴子说完就三两下窜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等小黄鸟缓过劲儿来,他啄着我手心说:“别担心啊肉,你爹爹和阿真都那么疼你,定不会跟你生气。”
      我给他顺着毛,低声说:“唐人有诗曰,‘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我现在跟诗人的心情好像嗳,就是,嗯,总之感觉怪怪的。”
      小黄鸟飞到我脸前,翅膀捂着我鼻子说:“肉啊,你伤感了,这样可不好,小小年纪郁结在心,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把他捧下来:“你不要老往我鼻子上扑嘛,会让我变斗鸡眼的。”
      小黄鸟嘎嘎笑说:“好吧,肉丸儿,今日叫你见识见识爷爷的本事,来来来,我记得之前那个东海小太子送你了几件乐器,让你没事儿陶冶情操的,你这回出来带了一件没?”
      “你要做什么?我记得好像只拿了一把琴。”说着就把琴掏出来。表哥送了我不少玩意儿,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把琴了,因为它最漂亮。琴弦透明如玉,琴身镶嵌着不少细碎珠宝,熠熠生辉就像夏夜繁星。
      小黄鸟扑扑翅膀,然后,他跳到了琴弦上,激起一阵非常空灵的声响。
      “爷爷给你弹首催眠曲,告诉你,管用的很。想当初一众仙佛去听如来讲法,被如来荼毒得都跟傻了似的连睡觉都忘得一干二净,爷爷体恤他们辛苦,就在莲台上弹了一曲,让他们都睡着了。”
      树上传来猴子的嗤笑。沈师兄睁眼瞧了瞧这边,撩起袍子往远处坐了些。
      小黄鸟不理猴子,又挥一挥翅膀,开始跳着爪子在几根琴弦上划来划去。鉴于他的爪钩太尖,我真怕他把琴弦弄断,不过琴声实在是太激荡了,我不得不捂住耳朵,以致腾不出手去揪他。
      “鸟爷爷,你小心别把琴弦弄断!”
      小黄鸟不理我,还一只爪子勾住琴弦来了个转身,琴弦绷得紧紧的,我的心也绷得紧紧的。这琴怎么说是表哥送我的,弄坏了多不好。等小黄鸟一停下来,我赶紧扑过去查看。
      “一把破琴而已,爷爷的脚爪还嫌疼呢,你倒先去看那死物。”
      我把琴收起来,拿手帕给小黄鸟叠了个被窝:“那是表哥送的礼物嘛,乌龟说了,要懂得爱惜别人的心意。好啦,鸟爷爷你先进被窝,我再去捡点柴。”
      小黄鸟打了个哈欠,可能刚刚跳来跳去累着了,他耸耸脑袋拱进了手帕,挥挥翅膀说:“去吧,别走太远。”
      我点点头,走出山凹,沿着小路拾了半捆干柴,正要往回走,却见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像是一大群萤火虫在赶集似的。
      “秋天怎么还有这么多萤火虫?”我走过去要看个究竟。
      呃,原来不是萤火虫,而是一个发光的洞口。一个凭空出现的光圈比萤火虫集会更奇怪,我放下干柴,伸出手摸了摸那片白光。
      手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臂,呃,手还好好的。
      难道光圈是某处神仙洞府的入口?
      我穿了过去,想着去跟主人家打声招呼,看他是否愿意让我们借宿。
      光圈后面,入眼是三棵郁郁苍苍的大槐树。这里果然是一处风水宝地,只似乎人烟稀缺,山间小路一看就是走兽踩出来的。我顺着崎岖山道往前走了一会儿,只见琪花瑶草遍地生,嶙峋怪石嵯峨立,香风阵阵,月明星稀,不时有树丛里栖息的鸟儿被我的脚步声惊起,然后扑着翅膀飞走了。
      这么走了好大一会儿,还是不见院落宅邸。我看看月亮的位置,离开的时间不短了,还是先回去吧,一会儿大家一起过来再找。
      沿着原路走过去,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最终回到三棵槐树那里,发光的洞口却不见了!
      我有点慌神,绕着槐树转了好几圈,连树洞都钻进去看了,还是没有出口。
      发现我不见了,鸟爷爷他们该有多担心,一想到这个我就急得直冒汗。
      没办法,我扑扑翅膀,决定往前再找找看。也许那个光圈会动,跑远了也说不定。
      沿着路又飞了好大一会儿,那条小路似乎没有尽头似的,仍在蜿蜒远去。最后我实在是累得不行了,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树杈,然后朝着一处茂盛草丛摔去。模糊中我觉得自己好像砸到了什么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那东西还把我挤来挤去,可我实在是太累太晕,就这么昏睡过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妖帝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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