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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8 ...

  •   三年后。

      下课的铃声响了,戴无框眼镜的男老师笑着宣布下课。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严洛晨坐在教室里第三排,不紧不慢地收拾书本。今天是星期六,酒吧里有林花花和苗雨照看,他不用去上班。他去年十月份参加了成人高考,今年二月末报了夜大本科,学的专业是商务英语和会计学。之所以选择这两个科目,主要是为了更好的管理酒吧。

      酒吧开张之初的那半年,也正值林花花大四毕业、与她爸爸争执是否要继续读研的时候,苗雨还有快递站要管理,只有晚上十点之后才会到酒吧待上两个小时。因此,酒吧就只剩下严洛晨一个人在管。虽然严洛晨能吃苦,够努力,够用心,可还是抵不过知识有限。

      酒吧就偶尔也会来一些外国客人,有调酒师在的话还好,要是哪天调酒师请假,酒吧里包括严洛晨在内的众人就难堪了。他们都不懂英语,人家比划半天,他们也搞不清楚人家究竟要什么,最后弄得客人都没了耐心,直接走人,流失不少客源。

      其次便是酒吧的账务管理,这个工作在最开始那半年里可没人能代替严洛晨。他高中没毕业,虽说计数算账他也会,但是酒吧里日常的资金进出十分频繁,稍微不谨慎就会出纰漏,他一开始做账的时候几乎是完全摸不着头脑,漏帐错账的情况出现过好几次。如果不是林花花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酒吧查帐,就严洛晨那种搞法,酒吧只怕就要亏空倒闭了。

      谢天谢地,年末的时候,林花花总算说服她爸爸不继续念书,把所有的心思花在了经营酒吧上。她接管了酒吧的账务管理,严洛晨才彻底松了口气。也就是那时候,他又起了要学会计的心思。这原本也是他十九岁时未完成的心愿,如今为了做生意,就更有必要好好学习。只是这个愿望到了第三年、也就是今年二月份才得以实现。

      酒吧经营一年之际,营业额超过一百万。这个数字比起别的高档酒吧的全年营业额,也就是一个普通偏下的业绩,可对严洛晨他们而言,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毕竟这还只是个开始,以后的路还有很长。

      归还了林爸爸当初的装修欠款,第一年分红,严洛晨拿到了十六万多一点。看着存折上这第一笔靠自己赚回来的钱,严洛晨的心又酸又甜。他还了于军那一万多的医药费后,在靠近酒吧的另一条街上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从苗雨那儿搬走了。

      第二年的时候,营业额涨了一个新的高度,严洛晨的分红达到二十三万。由于无息贷款的期限是两年,因此第二年的时候,他拿到的分红便直接还给了银行,剩下三万块。

      酒吧已经走入正轨,收入很稳定。苗雨在第二年的时候分到十几万,便把快递站转给了葛欢和大庄俩人,把心思都放在了经营酒吧上。这么一来,严洛晨不仅不再欠债,工作和休息时间也固定了下来。因此,他便报了当年十月份的成人高考,次年二月份上了师大的夜校。

      夜大上课一般都在双休日的晚上,因此苗雨跟林花花商量决定,严洛晨这两天可以不必去酒吧。对于他们的体贴和谅解,严洛晨从心底无比感激,真心庆幸能有他们在身边。

      夜大开学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班级里的学习气氛十分浓厚,大部分人都已经参加了工作,少部分是由于赋闲在家,为了不使自己枯竭来这儿补充能量的。比起在校的学生,他们这些人学习起来那才叫一个认真与严肃。因为他们都是已经体验过生活的艰辛和社会的残酷的人,明白挣钱不容易,懂得知识对于现代人的重要,只有把所学的知识全部吸收,才对得起那一大笔学费,才能真正从中获得工作的能力。

      大学教室里混合着书本和粉笔末的味道,严洛晨特别喜欢。或许是已经渴望了太久,所以当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那种来之不易、一分一秒都很珍惜的感觉便尤为突出。

      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四十了,严洛晨觉得肚子有点饿,便加快速度收完课本,起身离开。

      “那个,洛同学。”

      经过第二排位子的时候,有个女孩子突然站起来,犹犹豫豫地叫住严洛晨。他回过头站住,发现是那个经常在上课时间偷偷看他的女孩子,脸色有些僵硬。

      这几年来,严洛晨一心扑在酒吧的生意上,也并非没有得到过女人的青睐,可那些对他表示过好感的女人都是酒吧里的客人,她们有钱,有的结过婚,有的是千金小姐,她们所谓的好感都是因为生活太寂寞为了寻找刺激,根本不是出自真心。严洛晨只要她们能照顾酒吧的生意,偶尔也乐得配合她们一下,开开玩笑,反正都是玩的,没有人会当真。

      只有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清纯得要死,一开始连看都不敢看严洛晨一眼,偶尔视线不小心对上,她立刻就能闹个大红脸。她喜欢严洛晨这件事,时间一长在班级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是工作好几年的成年人,互相之间开玩笑也是百无禁忌,早就有些个开朗的男男女女当着严洛晨的面开过玩笑,只是那女孩却一直不敢跟他说话。

      现在,那女孩竟然破天荒地喊住他。

      “呃,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严洛晨有点局促,除了林花花那个女汉子,他还没跟别的女人打过交道。老实说,很不擅长,也很害怕,觉得特别麻烦。

      现在是六月初,那女孩穿一件雪纺的连衣裙,怀里抱着书包,微微低着头走到严洛晨面前,脸上飘着两朵红云,一副娇羞的模样,声音低低的,像蚊子哼哼,“你、你今晚有时间吗?我想约……”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仅仅作为一个Gay而言,严洛晨已经不喜欢跟女的来往,更何况这女孩正暗恋他。这些年来,他在为人处世方面已经变得很圆滑,不再像当初那样一碰就浑身是刺,可在感情上的态度,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无法回应的感情就不要给别人希望。

      女孩惊愕的抬起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已经遭到了拒绝。一霎那间,她的眼眶已经开始发红,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副很抱歉又很无地自容的可怜样子。

      严洛晨暗暗叹口气,抱歉地说:“你别误会,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开酒吧的,现在这个时间,酒吧正忙,我还得赶回去呢。”想了想,又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笑道:“如果你约了我们班里的其他同学玩,可以到我的酒吧去找我,我会给你打折哦。”

      女孩子一听严洛晨这样解释,脸色好看了一点,不再那么尴尬,摇摇头说:“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耽搁了你的时间。”

      严洛晨点点头,“这没什么,大家都是同学,好好相处是应该的。”看了看手机时间,假装很着急的样子,“对不起啦,我必须得走了。”

      “啊,那,那不耽误你了,你快走吧。”

      严洛晨在心里说声抱歉,快步离开教室。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交车,好在学校不远就有地铁,走路过去也就十多分钟,十一点刚好可以赶上最后一班。严洛晨看看时间,刚刚跟那女孩说话耽搁了三四分钟,现在只剩下十五分钟,必须加快速度,要不然就赶不上了。

      挎着书包小跑起来,没多大一会儿,严洛晨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脚步渐渐慢下来,最后站住,疑惑地向身侧的马路看去。

      “又是他!”严洛晨在心里骂了一句,愤愤地走到那辆一直跟着他的轿车边上,对着车身就是一脚,“苏君若,你他妈有完没完,每天晚上跟着我是要干嘛?”

      车窗降下来,从驾驶座上露出苏君若的脸。

      三年过去,这个已经奔四的男人更加威严,只是他眉眼间的沧桑和沉郁也越渐厚重。自从他得知眼前人并非真正的洛晨后,之后的两年里便时常奔走在各地,表面看起来是为了工作,可严洛晨知道,他在找真的洛晨,只是他一直都找不到。今年他没再到处跑,安安心心地投入工作,但却在得知严洛晨在上夜大后,每天晚上开车跟在他屁股后面,不靠近,也不做什么,弄得严洛晨十分心烦。

      “你是不是吃多了太撑没事儿干?这么跟着我有意思吗你?”严洛晨起初还懒得理睬他,但是时间一长他就沉不住气了,原因是班里的同学已经不止一次的问起他,每天晚上跟在他身后的那辆莲花是不是正在追求他。都已经弄得人尽皆知了,要再这么下去,他的性向说不定都要穿帮。

      苏君若淡淡地笑笑,说:“的确是挺没意思的,你又不是真的他。可不管怎么说,你这副皮囊是他的,我来看一眼,以慰相思总可以吧。反正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严洛晨气得无话可说,深吸两口气,转身大步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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