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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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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周淮救我!”看见周淮,严洛晨差点哭出来,表面强撑着的坚强和无谓瞬间瓦解,呼喊的嗓音都带着清晰的颤抖,可见他有多么后怕。
周淮还是很虚弱的模样,可脸色总算红润了一点,胡子剃干净了,完整地露出俊美的脸孔。他冷淡地瞅着被九哥抓在手里的严洛晨,不发一语,似乎并不打算救他。
严洛晨知道自己现在很丢人,打不过别人,也没有机灵的头脑,只会逞一时之快,被人逼到了绝路无法自救,就只会乞求他人搭救自己。也难怪前生会遭周淮的家人唾弃,说他懦弱无能、一无是处。自己现在这副孬种样,可不就如他们所骂的那般么?
可是,偏偏他又无法放弃活下去的念头,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甘心得来不易的第二次生命就这么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自己无力拯救自己,除了向别人求救,他别无他法。
所以——
“周淮,你不救我你会后悔的!”
周淮的眼神一动。
九哥强行搂住严洛晨,沉沉盯着周淮,带着警戒和防备,指指他自己脸上那道疤说:“周淮,你给我留下这么大一个耻辱,我没杀你,是看你背后势力大,我自认惹不起,也念你对你那死翘翘的爱人深情意重。但这次你最好别再惹我,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周淮的眼睛仍然是一片死寂和冷漠,像一潭死水,怎么都起不了一丝波纹,看他的状态,真的不像是要多管闲事的样子,可他却对九哥说:“可我偏要跟你抢呢?”
九哥推开严洛晨,走到周淮面前,冷笑道:“周淮,你如果想死,直接拿刀子自己捅一刀好了,别他妈来招惹我。”抬手指指他的胸口,“你都三十好几了,别这么幼稚行不行?严洛晨已经死翘翘了,就算你到监狱来惩罚自己,来寻死,他一个死人能知道吗?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严洛晨感觉胸口一窒。
周淮显然也被戳到了痛处,眼神骤然缩紧,指指自己心口的位置,平淡却倔强地说:“他没死,他在这里。”
严洛晨忽然鼻头发酸,这样的周淮让他情不自禁的感动,可是他不懂,这句话明明表达的就是他一直深爱自己,深爱到即使亲眼看见他死了,也仍然固执地把他牢牢记在心里,假装他还在身边。可如果他真如此话所表达的那般深爱着自己,那他的背叛和欺骗又是怎么回事?
严洛晨自己是那种只要认定了就绝不会背叛的人,无法认同“男人偷腥不过是逢场作戏”和“身体出轨心依然在爱人身上”的言论。他只会对一个人忠诚,同样也期望爱他的人能如此对他。所以他接受不了周淮一边看似深爱着他,一边又背着他跟女人在一起,他没办法原谅这种背叛。
九哥哼了一声,瞅了严洛晨两眼对周淮说:“老子懒得跟你耗,刚开始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才跟你打,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你这么挑衅我,无非就是想借助个外力把自己弄死。你爸妈为了这事,只差把这里边所有的人都给收买了,我犯不着跟钱过不去,也惹不起你后边那靠山,所以你自己就作去吧,我不奉陪。”
结果,九哥果然没有继续纠缠,很大度地放过了严洛晨。
严洛晨如蒙大赦,悬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落地了,可盘旋在他心头的有关周淮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怎么会惹到九大?”回到牢房,周淮站在严洛晨面前,盯着他问。
“……”严洛晨挨了一顿打,又差点成了监狱老大的宠物,着实受了些惊吓,被周淮这么问起时都恍惚地没回过神。
周淮转身回到自己的床铺,开始整理散落在床上的衣物,“在监狱里不要以为低调就没有麻烦,你要学会比那些人更狠更毒。轻易不要招惹别人,可如果麻烦找上门也别怕,坐牢的并不都是亡命徒,你比他们更狠毒,他们才会服你。”
“你一定觉得我很没用吧,第一天来的时候对你还那么凶恶,结果遇到九大那种人就孬了。”严洛晨坐在床上,眼神微微涣散着,“你为什么救我?”
周淮顿了顿,回头看他,“我没看不起你,就算你不向我求救,就算九大当时要的人不是你,我也会主动凑上去。”
严洛晨抬起头,眼睛微微红着,“难道你真的是九大所说的那样,想借助外力自杀?”如果真是那样,也就怪不得第一天他会对自己说那句奇怪的话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差一点成全了周淮,严洛晨心里一颤。
周淮放下手里的衣服,面对严洛晨坐正身体,沉声道:“那不关你的事,比起那个,你说我不救你会后悔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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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洛晨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是……只是我一时着急,怕你不出手救我才那么说的。”
“是吗?”周淮面无表情,目光却深幽起来,紧锁住严洛晨的表情不放,“我还以为你那么说是别有深意,比如,如果我不救你,就会错过什么。”
严洛晨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僵硬地笑了两声,“怎么会错过什么,我们过去又不认识。”
“说的是呢!”周淮淡淡地,将床上几件衣物叠好放进柜子里,拿了香皂盆子,“我去洗澡了。”说着,走进厕所。
周淮所在的牢房比一般牢房的硬件设备要好一点,至少带着独立的厕所和淋浴,他俩不用跟其他犯人一样到大澡堂去洗澡。那样一大群大老粗们聚在一个花洒下面冲洗身体,严洛晨还真是无法想象自己该怎么融入其中。而且,监狱这种地方,即使是男人也免不了会受骚扰,就像九哥那种人,霸王硬上弓根本不稀奇。那种事远比道听途说要来得残忍,所以他很庆幸自己能待在周淮这里。
严洛晨拿出盆子和洗漱用品,自嘲地笑笑,还说要摆脱周淮对自己的影响,要变得自强上进,可结果还是在依赖周淮。
可周淮究竟因为什么入狱的呢?上次狱警责骂周淮的话以及今天九大的话,都在脑子里回旋,让他对周淮现在的状态越发感到疑惑。这个人,一直散发着濒临死亡的气息,难道,因为自己的死,给他造成了什么打击或者伤害,让他产生了想死的想法?可要真是那样,直接自杀不就可以了?
严洛晨单手捂住双眼,为自己这种猜测感到心悸。
次日一早出操,周淮照例是不去的,今天又来了一批犯人,原本说好一有空位就把严洛晨从周淮那间监牢调走,现在又不能兑现了。狱警对周淮说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可周淮反而无所谓了。
从工地上回来吃了饭,回到监牢休息时,周淮问严洛晨是不是又进了新的犯人。
严洛晨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老老实实地说了。
周淮点了点头,没再出声,如第一天严洛晨看见他时那样,尸体一般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
严洛晨突然想起狱警和九大都骂过周淮的话——
“你有什么心结打不开?要到监狱来自杀?”
“你如果想死,直接拿刀子自己捅一刀就行了,别他妈来招惹我!”
“你这么挑衅我,无非就是想借助个外力把自己弄死……”
自杀?周淮那样的人会自杀吗?
“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会来坐牢?”
周淮歪了歪脑袋,翻了个身背对严洛晨,“没什么,不过是我必须受到的惩罚而已。”
“惩罚?”严洛晨不明白,“坐牢的谁不是来受惩罚?我是问你犯了什么法。”惩罚什么的,监狱那一套,严洛晨倒是没在周淮身上看到。
周淮沉默了很久,才低低地吐出两个字:“杀人!”
严洛晨吃了一惊,“你杀谁了?你不是连杀鱼都不敢的吗?”话一出口,严洛晨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补救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狠毒的人……”
事实上严洛晨并不需要紧张,关于他无意中吐露周淮不敢杀鱼这件事,周淮本人根本没什么反应,老样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没再搭理他,估计根本就没听见他说什么。
第二天,严洛晨才明白周淮为什么跟自己打听新来的犯人的情况。
在食堂里,周淮无缘无故把一整盘饭菜全扣在了一个新进犯人的头上,冷淡地跟他说:“孬种,进监狱之前,没人教你不要在食堂里脱鞋子么?信不信我把你这双狗屎臭的鞋子全喂进你嘴里?”
严洛晨大吃一惊。
监管说过,那新进犯人是个杀人犯,因为一口气砍死了三个人才被抓进来,这么歹毒的人,周淮竟然跑上去挑衅,他当真不想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