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涅》菜花包

78、第七十五回 坚强的理由

　　1
　　雨，渐渐停了。
　　窗外，一片漆黑。夜，静的可怕。
　　屋内，留下来照顾维特兰的雅琪也已回房休息了，中途来看过两次的马缔斯、马修还有诺宾也都离开。只有淡淡的烛光，伴着睡不着的影子。
　　“是告诉她吗？”
　　“不，绝对不行——她是那么的信任他……”
　　“但，要是下次在战场上被她看见了……”
　　仰躺在床上的维特兰，反复思索着。
　　辗转难眠。

　　2
　　“吱噶——”
　　房门被外面的人不禁意间被推开。
　　正所谓是‘说曹操，曹操到’——进来的人正是莉娜。
　　“这么晚了，没打扰到你休息吧？”莉娜站在门口，一脸歉意的问到，“我只是经过，看见里面还有亮光，就索性进来看看。”解释着。
　　“哦，没有，没有打扰。”维特兰忙坐直身子，“反正我也睡不着。”这句倒是实话。
　　“那不如……”看着门口的莉娜，维特兰露出邀请的眼神，“聊聊吧。”
　　莉娜没有回答，只是身体已走近床边，坐到床头旁的椅子上。
　　“你怎么样？”坐定后，轻声问到。
　　维特兰故意甩甩受伤的胳膊，笑笑，“还好。”
　　“别动！”一双温柔的手，按住了活动的胳膊，“都散了，”注意到胳膊上的绷带渐渐松开，露出的里层还隐隐浸着血红，“我帮你重新包过。”
　　“不，不用了。”维特兰忙收回胳膊，推迟着，一脸尴尬的笑，还带有心悸的羞涩，以及矛盾的心理。
　　“拿过来。”莉娜坚持到，并已与语同时——伸手拉过对方收回的胳膊。
　　维特兰感受着对方指尖在自己胳膊上点碰的温柔，体味了那份难得的温度……注意到对方的目光——认真，仔细，还有贴心的柔和。
　　时光，如静水般流淌，抓不住，也追不上。
　　纱布从胳膊上拆下，又缠上新的纱布。
　　整个过程中，两人的目光一直没有变换过。
　　“好了。”莉娜笑到，抬头望着维特兰，一种成功完成一件事后满意满足的笑。
　　维特兰低头看看自己胳膊上整洁的包扎，满意的笑笑，“谢谢。”
　　“比雅琪那丫头包的好多了。”随后又扬起胳膊笑着补充到。
　　“刚才的，是雅琪包的？”莉娜小心的问到。
　　但话一出口，有忙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
　　“是啊。”维特兰却没在意，依然笑着回答到。
　　“哦。”莉娜尴尬的应声。

　　3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讲话。
　　莉娜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
　　而维特兰，则将目光移至窗外的黑暗。
　　……
　　过了一会儿。
　　“莉娜。”维特兰开口了。
　　“恩？”对上对方正好投射过来的目光。
　　“我，看见过你姐姐。”维特兰低声的说着。
　　“？！”增大瞳孔望着眼前的维特兰——突然，惊讶，兴奋。
　　“就在前段时间。”维特兰同样一直看着莉娜，“我想应该是她。因为你们长的一样。”
　　“……”眼泪已经在不禁意间滚出了眼眶，全身松懈下来，“我姐姐真的还活着……她真的还在这里……”
　　“她，看上去应该还比较幸福。”继续望着莉娜的眼，维特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恩？”
　　“因为看到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很在乎她的男子。”
　　——仅有的一只手臂紧紧抱住受了惊吓的少女，银色的眸满是担忧与自责，刚毅的嘴角浮出坚定的誓言。
　　维特兰回想着。
　　“是吗。”莉娜收回担忧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安心、高兴，还有一抹叫做羡慕的色彩。
　　维特兰看出了莉娜眼中闪烁的期待，“当时我们是在快到边界的地方碰上的，离现在时间也不长，应该还没走远。”
　　莉娜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去吧。去找她吧。”维特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尽量将自己和莉娜靠的更近——以便更清晰的传递着自己的意愿，还有力量、勇气，也想一并传递给对方。
　　望着维特兰凝望自己的真诚的眸，“……”张口，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紊乱的思绪完全无法告诉别人，甚至是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里有这么多人，没有问题的。”维特兰看出了莉娜的顾虑。
　　……
　　毫无准备的迎接着莉娜扑过来的哭泣的身体……将其紧紧拥在怀里，抬起受伤的胳膊，温柔的抚摸着柔顺的草绿色短发。
　　“真的没有想到——我真的是没有想到……”少女抽泣着，在温暖的怀里，“虽然一直对自己说‘我姐姐一定还活着，还平安快乐的活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但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那只是我自己在欺骗自己，麻痹自己……其实，我一直都好害怕，好害怕要是没有了这个动力，自己还能够撑下去吗？还能够再坚持的活下去吗……”
　　莉娜的每一个字，每一滴泪，都震撼着，惊痛着维特兰的心。
　　坚硬的盔甲内，原来藏着的是……一颗脆弱的心。
　　维特兰将怀中颤抖的身体抱的更紧。好希望自己是一件厚重的棉甲，披在她的身上，从此为她遮风挡雨。
　　“离开吧，远离战场，这样你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维特兰在心里默念着。
　　虽然眷恋着怀中的温度，但——理智告诉他，不允许。
　　感觉到怀中的身体没有再颤抖了后，温柔的缓慢将其推开，别开不舍的眼神，“快去吧。她也一定是一直在等着你去找她。”
　　少女离开温暖的怀抱，“谢谢你。”擦干眼泪。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在他面前哭了——人生中仅有的两次掉眼泪，都是在他面前。
　　朦胧的望着对方侧面的轮廓，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