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涅》菜花包

11、第八回 再见了,守护天使

　　1
　　“你们还是回去吧。”密那斯踏上最后一步石梯，走出了洞口，叹着气，对在这里已经等待了很久的三大天使说道，“她不想见你们。”
　　“为什么？她明明是被冤枉的！”迪兰大声说到……“难道密那斯你也……”
　　“迪兰，不得对大人无理。”看到迪兰的情绪不稳，杜埃杰地急忙呵斥到。
　　……
　　“那我们……”玛莲微娜目光寻求着……
　　“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我们谁也帮不了她。” 密那斯平静的说着，并已走离了大家。
　　“艾莉尔会怎样？” 玛莲微娜焦急的追上，问到。
　　停下脚步的密那斯——
　　“首先，要接受整个天神界的审判大会，然后再根据商议的结果而定罪。”回答着，但没有转身。
　　“会定怎样的罪？”声音微弱，迪兰似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与勇气。
　　“具体还不清楚，但……”想起曾经的一起学习，一同战斗，共同度过的梦想童年多愁少年，无数的欢乐与悲伤的日日夜夜，密那斯不忍说出那残忍的几个字。
　　天边的云层突然变得暗淡……顺着微弱的风……无目的的飘动着……
　　“最严重的应该是会被逐出天神界吧。”明白密那斯的心情，杜埃杰地帮忙补完最后的几个字。
　　……
　　刚才还飘动着的云彩，此刻，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散……散得无影无踪……

　　2
　　“怎么会是这样。” 玛莲微娜瘫靠在石壁上，泪水顺着光洁的脸庞默默淌下，“艾莉尔，我们说好了要一直吵架的吗……你不能先逃跑的，这样就算你输了……我们……要一直吵下去啊！”
　　——
　　年幼的艾莉尔和玛莲微娜，又因为一些小事而吵了起来。并一同被负责照顾训练他们的天使姐姐关在了黑狭屋里，以示惩罚。
　　黑暗狭小的黑狭屋里，两女孩都嘟嚷着嘴，谁也不理谁。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走过。
　　“咕嘟——”
　　玛莲微娜的肚子开始抗议了。
　　艾莉尔金色的双眸望着玛莲微娜；玛莲微娜涨红了脸，尴尬的低着头。
　　“我这里还有一块早上剩下来的面包，你拿去吃吧。”艾莉尔向玛莲微娜的方向挪动，递上一直揣在怀里，还带着体温的面包片。
　　玛莲微娜看着面包片，捂着肚子，吞着口水。
　　“吃吧。”艾莉尔继续说着。却，在话刚出口的同时，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相视。两女孩都笑了。
　　“我们一起吃吧。”
　　“恩。一起吃。”
　　……
　　“没有你，我会寂寞的……艾莉尔……” 玛莲微娜流下了泪。

　　3
　　走进艾莉尔的守护殿。
　　这里，好安静……
　　“艾莉尔。”
　　刚跨上最后一步台阶的艾莉尔神色匆忙的只顾向前赶路。
　　“艾莉尔。”一直站在万神台的守护柱后的迪兰快步追上艾莉尔，“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迪兰！怎么会在这里？”艾莉尔的神色，有些惊讶。
　　“因为我有些话想对艾莉尔说。到守护殿去没有看见艾莉尔，他们说你还没有回来，我就猜想艾莉尔可能会去念灵坛看望母亲。”
　　“迪兰，我现在……”面对迪兰的关心，艾莉尔不敢抬头，摇摆的心灵只能发出颤抖的几个凹凸的字眼。
　　突然……
　　“艾莉尔。”迪兰用他强健的双臂紧紧地将纤瘦的身躯搂在怀里，在其耳边喃语，“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在艾莉尔身边。即使……我们都将被毁灭……”
　　艾莉尔静静地靠在迪兰怀里，享受着那份久违的温暖。自从被选中为天使，那种温暖与平和就好似早已远离了她。
　　没想到……还会……
　　“在被毁灭的那一刻，我仍然会紧紧的抓住艾莉尔的手……不会放手的……永远……不会！”
　　……
　　一阵揪心的冷风，从死亡之岩的方向吹来。
　　“迪兰，你一定要成为一名好的执行天使！”艾莉尔从迪兰的怀抱中艰难挣脱出来，用平日不见的严肃目光直视迪兰。
　　语中，有期望，有祝福，还有……寄托。
　　“谢谢你。”推开还愣呆着的迪兰，转身快步走下了台阶。
　　不断向前的脚步……渐渐模糊……
　　只有零星的透明的晶莹的如碎玻璃般散落在那串远去的脚印旁的……清晰可见……
　　守护殿。仍旧安静。
　　迪兰，独自，静静的，站在中央。

　　4
　　“滴答……滴答……”
　　透明的液体从阴暗的石缝中渗出，滴打在满是青苔的乱石地上，就再也没有声响，静静的，静静的，流散……
　　“这里真是黑呀。”
　　伸出手，都不能看见自己的五指。
　　“没有温暖的阳光，甚至连阴冷的风都没有吹过。这里根本就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被关在这里的所有，都将被世界遗忘，永远遗忘……”

　　“翁妮两个时辰前……在天牢里，自杀了。”前来探望的密那斯，凝望着……良久，语沉的缓缓开口说到。
　　“！……”听到后的艾莉尔震惊……但很快又恢复过神来，眼神显得淡然……故意回避着密那斯的目光……想要隐藏着……
　　“这是她留下的。”密那斯再次开口。
　　回头，艾莉尔用颤抖的手接过密那斯递来的碎石块。
　　——“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永远都不会被照耀，注定了他将永远的黑暗。”
　　上面这样写着。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终于，无法再隐藏了……将冰冷的，没有留下一点体温的碎石块紧紧抱在怀里，汹涌的眼泪滴打在上面，溶入字里……

　　久久……泪泣已经停止……只有墙角的滴漏声，仍在继续……周而复始，年年月月……
　　试探后，开口，“艾莉尔，对不起……让你又一次……”声音微弱，隐含在歉疚的心跳声中。
　　听到密那斯满是歉意的话，艾莉尔忍住泪水，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只是，连累了无辜的翁妮。”又默默的低下头注视着怀里的碎石块。
　　“她以后会明白的。”拍拍艾莉尔的肩膀，安慰着，“到了人间界，她或许能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还有迪兰他们，真的不打算见上一面？他们都很关心你。”再补充到。
　　“哎——”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没必要了。见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出阴暗的天牢，和煦的暖风吹来，太阳的光芒刺入眼里，让人无法睁眼。密那斯用手挡在额头，遥望那片红光。
　　“艾莉尔，总是在麻烦你，真对不起。”
　　——
　　“下面是生存训练。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通过的，就证明根本没有资格接受荣誉的桂冠，将被收回神的旨意。”
　　多年以前，被神选中的王和天使们接受着荣誉的考验。
　　背着沉重包袱的小选手们在七七四十九日的生存训练中，爬过陡峭的高山，淌过湍急的河流，穿过茂密的森林……还要面对随时来侵的野兽和敌人……
　　“哎哟。”
　　“你没事吧？”艾莉尔倒退后扶起跌倒的密那斯。
　　两人艰难的站起。
　　“哎呀，脚摔破了。”艾莉尔发现密那斯的双膝已经是一团血肉迷糊。
　　“不要紧的。”密那斯微笑着，还故意甩甩腿，只是，嘴角的那抹坚毅还是没有完全掩盖住疼痛……被细心的艾莉尔发现了……
　　“还能走吗？”小心地替密那斯上好药，包扎好。
　　“恩！”
　　两人搀扶着走了一段。
　　眼看着原本落后很多的队友都已经超越到了自己的前面，“艾莉尔，你自己走吧，我看我是走不了了，不想拖累你。”感到极其抱歉，但隐隐又有着少年的好胜与不甘。
　　“胡说！”艾莉尔突然停下脚步，双眸直视着密那斯，高声说道，“我们都是被神选中的，怎么能这么轻易说放弃！”
　　“艾莉尔……”望着眼前这个弱小的女孩，以及她那双坚定、坚强的金色眼眸，突然觉得自己的懦弱……尴尬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坚强的她，和此时脆弱的自己。
　　“我以后可是不会听命于懦弱者的命令的……”艾莉尔语缓浅笑的在密那斯耳边道，“但，我又只想听命于密那斯。”金色眼眸闪烁着。
　　“好。就为今后能有你这样的部下，我无论如何也会到达终点。”
　　少女搀扶着拖着伤腿的少年，一路上留下凌乱的脚印，和欢笑声，终于在指定时间的最后一刻到达了终点。
　　——
　　“没有你，我今天根本就不会坐在这里。”
　　那片红光逐渐散开来。
　　“真的很谢谢你——守护天使艾莉尔。”

　　5
　　踏上一串长长的光洁的整齐的阶梯，每一步阶梯的两头都屹立着如拔地而起的雄强的多立克巨柱，仿一排雄健的骑兵，守卫着最顶端的万神殿。
　　踏上最后一步石阶，雄伟庄严的万神殿屹立于眼前。
　　穿过高大的狮子门，由代表生命的绿，情感的红，理智的蓝，梦想的黄，四种色所组成的，巨大的，硕高的穹顶。支撑穹顶的骨架券上编织着纯洁的白的天使之翼。
　　与齐聚的天界各大小史官相间而站的是轻倩纤巧支撑穹顶骨架券的爱奥尼石柱。多种复合的曲面的线脚与地板的曲线多层图案相映生辉。
　　尽头的三层石阶上坐着的象征万物主宰的密那斯大人。
　　能够反射一切光明的银发此时反射不出眼底的光芒，王座上的石翼能够载着这位被万神选中的男子飞上万界的最高点，但不能帮他扇去所有的哀伤，快乐的神座上坐着并不快乐的神。
　　与王座，和万神殿遥遥相望的是，象征天地之灵脉的山岳台。
　　第一层的黑色，象征黑暗的冥鬼界；第二层的红色，象征快乐的人间界；第三层的蓝色，象征高贵的天神界；最上层的白的，是万物主宰的远古神界。
　　一袭白衣，手中拿着忏悔的红烛，慢慢的走上一步步石阶，经过黑色的冥鬼界，红色的人间界，蓝色的天神界，最后来到白色的远古神界。双膝轻轻的跪在画有神的符号的正中央，双手托起手中的烛火，火光映着她清瘦白皙的脸庞，目光淡定且坚决。
　　和煦的风，仿佛从远古的时代中吹来，带着久远的历史，和未知的未来，轻轻吹起她柔软的金发。
　　手中的火苗熄灭，化作寥寥青烟，缓缓飘进广奥的天尽。纤细的手指触摸着冰凉的地面，传递着爱与信念。
　　渐渐，石台上的洁白越来越透明，最后，只剩下零散的星光点点，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放弃了天使的责任与荣耀，只想拥有那份平淡的快乐。”站在万神殿外的迪兰仰望缓缓上升的星光，“也许，这就是艾莉尔真正想要的。”
　　“放心去吧，艾莉尔。你的那份我们会帮你完成的。”杜埃杰地说到。
　　“没有了你，我虽然会很寂寞，但，我也会更加努力的。” 玛莲微娜微笑着，“因为，你一直都是我的偶像。”
　　“你，永远都和我们在一起。”密那斯遥望着，“我们的同伴！”

　　万神殿外的上空，飘起了洁白圣洁的雪……
　　落到头上，肩上，手上，地上，化为纯洁的水，流向远方……
　　没有尽头的远方……
　　不知名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