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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你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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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花镜一时无法回答,她怔怔看着梅铢衣,紧咬了下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梅铢衣没有再等花镜的回答,当即转身往对面走去,而就在离他不远之处,宫玄春亦是凝着双目紧紧盯着花镜,像是不死心的想要从她的口中听到结果,一直到梅铢衣低沉着声音唤了他一声,他才收回目光,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兵刃。
“玄春,你不能去与他比试。”早已看出了宫玄春的状态并不适合这一场决斗,云小辞拦在宫玄春的面前低声道。
宫玄春抬眼看着云小辞,神色从未有过的凄然,他顿了顿,出声道:“可是我想打。”
宫玄春的声音,竟是微微发颤。
云小辞身子微微一僵,明知自己不能阻止,却仍是不想放手让宫玄春过去。便在此时,唐非意将手轻轻搭在云小辞肩上,低叹道:“这个小鬼想要打,你便让他打吧。”他回过头对宫玄春柔声笑道:“但是小鬼,你得保证你不会出事。”
宫玄春神色有些茫然,停了一瞬才对唐非意点了点头,涩声道:“好。”
得到了唐非意的这句话,宫玄春摸了摸腰侧,却发觉腰间无剑,他左右看了看,唐非意亦是跟着左右看了看,待看到云小辞腰间悬着的剑时,才忍不住出声道:“这把剑……”他一句话还未说完,云小辞便解下了腰间的长剑递给了宫玄春,并道:“我将这剑借给你,是要你活着回来将剑还给我。”
“嗯。”宫玄春眼中多了一分感激,当即自云小辞的手中接过了剑。他缓缓朝梅铢衣看去,见对方亦是紧紧盯着自己,便肃然了神色,瞬时之间收起了所有的感情,朝梅铢衣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很慢,而对面的梅铢衣亦是在朝着他走来,不过片刻,两人便站在了对方的面前,相距不过一丈。
“我给了你三年的时间学会如何打败我,这一次,不论你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我都不会手下留情。”梅铢衣微微眯起双眸,冷声道。
宫玄春颔首,沉默多时才抬起手来,将手中的长剑拔出,低哑了声音道:“出手吧。”
梅铢衣一笑,竟是微退了半步。
但这半步,宫玄春却是不敢轻视。
都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短兵刃总不占便宜,所以如唐非意庄溪宫玄春等人,都用的是长剑,而云小辞虽用匕首,却也是配有长剑和袖箭防身,所以这江湖上使用短兵刃的人并不多,但这为数不多的人,却都是极为可怕之人。段兵刃灵巧,可与片刻之间杀人于无形,于近身之中最见效果,而梅铢衣,便是这其中最为可怕的人之一。
梅铢衣的兵刃是两柄薄如蝉翼的短刀,刀身近乎透明,只有刀背之上有着一道细长的红线。所以此刀又唤作红线刀。而梅铢衣后退这半步,便是为了出刀,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角度出刀,若无法招架此招,一击便足以致命。
然而宫玄春毕竟花了三年的时间去了解梅铢衣,所以他可以接住梅铢衣的招式。
铮然一声,在场几乎没有几人能够看清决斗中的两人究竟是如何出招的,但他们的兵刃便是碰在了一起,一阵寒芒闪烁,不过是顷刻之间,两人便已交手十招,众人几乎看不见梅铢衣手中的武器,只能看到一道红线在他手中翻飞舞动,如同天际残阳留下的最后一抹红霞。而在梅铢衣面前的宫玄春,则是沉着的应对着梅铢衣的每一招,在这样极快的交手之下,依然丝毫不见慌乱。
“玄春的出手……”云小辞明显看出了宫玄春的进步,而这样的进步,几乎是在一夜之间。
唐非意站在她的身旁,颔首低声道:“我从未见他如今天这样强。”
云小辞抬眸看向唐非意,眸中仍有担忧:“只是梅铢衣的内力太高,玄春他虽比从前要强,但交手时间一长仍是不占优势。”
“看下去吧,如今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决战之时,绝不能有人出手阻止,不然便是坏了江湖的规矩,若是强行出手阻止,最后也不过害得宫玄春被江湖人耻笑而已。
云小辞无奈颔首,双手却是紧紧拽成了拳。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的决斗,霁月山庄众人皆是紧蹙了眉,一言不发。而另一方的无忧谷众人,却是要轻松得多,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少主是必然会胜的。
便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梅铢衣与宫玄春已经交手了许多个回合,而也正如云小辞所说的那般,宫玄春的内力始终不如梅铢衣,梅铢衣手中红线仍旧飞舞不绝,而宫玄春的额上却已经渗出了汗来,甚至脸色也渐渐白了起来。他本就一身泥泞,现在又出了汗,脸上被糊得花白,已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剑和刀的交错织成杀伐乐声,宫玄春深知若再继续下去,对自己有弊无利,当即紧咬了牙,将手中长剑向上一挑,竟是拼着受伤的危险朝着梅铢衣撞去。梅铢衣挑眉收回一手格挡宫玄春的攻势,而另一只手也趁着宫玄春露出破绽之时,朝着宫玄春的后背划去。
砰然重响,宫玄春狠狠撞在了梅铢衣的身上,直将梅铢衣撞开两丈距离,而宫玄春亦是因为这样而被梅铢衣一刀砍在后背,背上霎时湿润,不知究竟涌出了多少鲜血。
宫玄春昂然站立在原地,拄剑瞪视着梅铢衣,梅铢衣被宫玄春这一撞竟是倒在了地上,只是一瞬之间,他已经□□一挑又翻身站了起来。
“铢衣!”人群之中传来一个急促声音,交手中的两人皆是未曾抬眼去看,但他们却都知道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花镜,花镜看到了梅铢衣被宫玄春撞倒在地的一幕,这般唤了出来。
事到了如今,花镜第一个关心的人,竟然是梅铢衣!
想到这里,宫玄春冷笑一声,身形一掠再一次朝着梅铢衣冲去,这一次却是下了死手!没有剑招,没有章法,没有任何的技巧,只是用最纯粹的攻击朝着梅铢衣袭来!
梅铢衣神色一凛,格刀去挡,却发觉手上一阵大力透出,宫玄春的一剑竟是前所未有的凌厉!虽没有技巧,却是带着无匹巨力!
梅铢衣沉着脸,手中内里吐出,硬生生挡下了宫玄春的一招,旋即身形一转,手上动作快得叫人全然无法反应,不过片刻之间宫玄春便听见了五声脆响,他脸色一变,竟觉得手中的剑已经快要脱手而出。心知不能再这般下去,宫玄春疾退数步,右手微颤的拿着剑,却见剑刃之上横着五道白色细线,竟是云小辞的长剑被梅铢衣的红线刀给划出了五道口子!
“梅铢衣!”宫玄春紧咬着牙,倏然将长剑抛起,接着一掌朝那剑拍去,长剑被他一掌拍成五段,化为银光坠下!然而宫玄春的动作却未停下,他左足点地,右足却是扬起踢在两段剑身之上,剑身化作流光朝梅铢衣直袭而去,宫玄春腾身而起,徒手抓住两截剑身,微微偏着头,紧跟着那两道流光而袭去,梅铢衣冷哼一声,身形鬼魅一变避开两枚锋芒,便见宫玄春的招式已到。他抬手格挡,手中薄如蝉翼的刀身竟刺破了宫玄春手里的剑身,直直穿过了他的两手手掌!
然而便在这时,梅铢衣却感觉肩头一痛!
梅铢衣蹙眉看去,却见自己的肩头不知何时已经被一段碎裂剑身刺中,而这剑身,竟是被宫玄春衔在口中的!
剑身锋利,宫玄春的口角已经被割得鲜血淋漓,他眸中带着报复的快意,愤然松开了口,任那剑身扎在梅铢衣的身上,嘶哑着道:“无忧谷少主又如何!还不是会受伤!我有什么不如你!!”
人群之中又是花镜担忧的的声音传来,梅铢衣神色微变,似是极为不悦,他周身真气骤然暴涨,那肩头的剑身突然被弹了出去,正正落在宫玄春的胸口,宫玄春避无可避,唯有生生受下,然而这一招竟是含着梅铢衣的十成功力,宫玄春直觉巨力透体,那剑身竟是从他的身体中破出,直直落到了身后的树干之上!
“你打不过我,当初打不过,现在也打不过。”梅铢衣冷笑道,“将你的命留下来,便是想要让你看看,无论是什么,你都不如我。”
这句话,让宫玄春微微一怔,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大声笑道:“那又如何!”
梅铢衣并未说错,他打不过他梅铢衣,他非但武功不如梅铢衣,连喜欢的女子也被梅铢衣给夺走,但那又如何!
“花镜不是你的!从来都不是!今后也不会是!”宫玄春嘶声吼道,虽是摇摇欲坠,却仍是朝着梅铢衣奔去,他的双掌之上皆被嵌进了长剑的碎片,他便借着那碎片攻击着梅铢衣,梅铢衣闪躲着他的攻击,却是淡淡道:“你快死了。”
宫玄春红着眼睛,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只一招一招不断朝他进攻,即使动作越来越慢,脸色越来越青白。
梅铢衣一把钳住宫玄春的手腕,手中红线一吐,便要将宫玄春的手斩断。
然而便在这时,一道身影朝着两人战斗之处掠了过来,两人同时听到花镜的声音传来:“铢衣,够了!别再碰他了!”
听到这个声音,宫玄春竟是微微一僵,连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然而梅铢衣的神色,却是骤然一冷。
刀光一闪,梅铢衣原本打算落在宫玄春手腕上的一刀,落到了宫玄春的心口,之间鲜血霎时洒满梅铢衣一头一脸,而宫玄春便在同时,缓缓倒了下去。
花镜的身影赶到的瞬间,便是宫玄春身体落地的瞬间。
“玄春!!”花镜声音哑得几乎要听不清,但她却是一把拥住了满身是血的宫玄春,倏然落下泪来。听着花镜的声音,感觉到她的泪落到了自己的脸上,宫玄春扯了扯唇角,有气无力的道:“呐,你还是……过来了,你抱的人……是我……”不是梅铢衣。
只是这句话戛然而止,再也无法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