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洛阳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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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帮派明明是你在岛上救得，事到临头却反咬一口，唉，都说江湖上人心难测，果然不假。”
“也许在他们看来，报仇比报恩容易得多。”殷素素移开了目光，一边搅拌碗里的粥一边道，“你在王盘山岛上救了他们不错，可是我们的作为也折了他们的威风，水至清则鱼不详，你别总是把人都想得太好。”
蒋孟舟一手扶住额头，长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人弯弯绕的心思可真多啊。一个人若能如果不能弘扬善，起码要审视内心的恶，可他们……唉，我对那些人抱有希望，是我不该。”
“所以说，有时候的‘天理循环’只是不敢惹事的借口而已，该用拳头的时候就要用拳头解决。”殷素素浅浅笑道：“可转念想想，若非你救了那那姓麦的，他又对你心怀怨怼，暗中出手，阴差阳错下打通了你全身经脉，咱们能不能活到此刻还很难说呢。”
蒋孟舟苦笑着摇头：“按你的说法，看来我也是个怯懦之人。”
“谁说的，一个人若是坚持自己的道路走下去，本身就已具备很大的勇气。”
“自己的道路……希望我不会坚持到有一天你会用你的拳头打我。”
殷素素笑道：“那你就得乖乖的，别做不该做的事。”
“你看你，说两句话脸色就差了，我还是扶你到床上吃吧。”
殷素素摇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此地已经不算安全，还是莫要逗留太久。等下出门置办好，明天就出发。”
“你不舒服再待两天也无妨，不必贪赶路程。少林派的人已经查过这一带，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比起担心追兵，还是你的身子更重要。为了我的内伤折腾了几个月，难得现在一身轻松，这次就当出来度假好了。”
殷素素道：“你总是事事想得开，万一他们卷土重来，可就不像在山上那般好运了。”
“哈，你们这里不是有句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何必整天提心吊胆的。你看天总要下雪，难道我们要担心下雪而躲在屋里不出门吗？你身体未好，还是不要想得太多，好好休息，有什么麻烦我来解决就是。”
殷素素嫣然一笑，道：“那也要你真靠得住才行。”
“真是奇怪，我哪里靠不住了？”
殷素素道：“每次遇险，你不是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就是弄坏了名声，再这么下去，整天被人喊打喊杀、成为武林公敌的不是我而会是你了。”
蒋孟舟心想素素说得都是实情，不好意思的咬唇道：“你说得对，可是事情摆在那里，能活下来才最重要，危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
殷素素道：“我只盼你能为我想一想，你是我……我……”她突然脸上一红，“你又不是我的随从护卫，不要每次遇事都要这么拼命，我不想每次看见你都是一身的伤，教我……教我……”说着突然语气转恶：“教我看了生气！”
蒋孟舟笑道：“原来你嫌弃我，好了好了，我保证以后多为自己想一些就是。”
两人歇了一会儿，等到街上行人渐多，出了客栈，殷素素一边替蒋孟舟理了理衣领，一边嘱咐道：“我去车行看看，你去买几件棉衣备着，不许看见漂亮衣服就走不动道，不要买一堆没用的东西，那些人还留在城里，我们不能再外面逗留太久，听到没有？”
蒋孟舟笑眯眯地答应了，目送殷素素离去，在街上好好逛了一圈。她面带暖意的走出了店铺，两张毛毯的价钱很划算，棉衣的质地尚可，那条围巾给素素戴上一定又暖和又好看，而这一切没有违背临行前素素的嘱托，蒋孟舟对这次出行非常满意。她已跟店家商量好下午送衣服过来，想到时间尚算充裕，蒋孟舟决定先打听一下路途。
因为天气冷的缘故，此时街上还不怎么喧闹，蒋孟舟正往茶楼方向走。“姑娘，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吧？”一个老婆婆提着篮子，轻声问道。
蒋孟舟回头看去，一个小老太太正佝偻着背，篮子上盖了块旧布，看起来有些年岁了，露出了一角，竟是些手工玩意儿。“要不是生计所迫，谁不愿在家里坐着啊，姑娘你看看有没有合心的吧。”
蒋孟舟俯下身子，正欲挑选，突然一道灰色人影从旁冲了过来，只听那老婆婆连声哎呦，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处。
蒋孟舟忙上前扶起，“您还好吧？”
“没事，没事，就是我的腰……”
“这附近有医馆吗，或者我扶您找个地方坐坐。”
“不必看大夫了，我的家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麻烦姑娘扶我过去吧。”
蒋孟舟依言搀着老婆婆进了一条巷子，这条路似是少有人走，静静僻僻的，渺有人迹。走了一段，蒋孟舟忽觉身边人气息一重，那老婆婆的左手被她搀着，这时却突然发劲，手腕一转，蒋孟舟忽觉碰到了一块冷硬之物，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压在了她的手腕上，只听那老婆婆阴测测的道：“小姑娘，只要乖乖听话，把钱财交出来，我就保证不伤你。”蒋孟舟这时才发现，这位“老婆婆”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老，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老婆婆”说着话，巷口出现了一个年轻人封住了去路，仔细一看，正是刚才撞过来的那个人。
蒋孟舟无奈叹了口气，道：“这种偏僻地方的确适合劫财，只是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那“老婆婆”道：“单看你腰带上的金饰和一双鹿皮短靴便知姑娘是不缺些钱的，还不如拿些出来帮个忙，总比把小命赔在这里强。”
巷口那人笑道：“你若不想被我们劫财，那让我劫色也很不错啊。”
蒋孟舟摇头笑道：“你们还真是得寸进尺的可以啊。”话音刚落她反手一转，右手轻轻一带，那把小刀就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那“老婆婆”来不及惊愕，腕上便觉一痛，不知何时身上被点了穴道，动也动不得了。只见蒋孟舟对她悠然笑道：“下次记得把刀拿稳。”
巷口那年轻人见势不好，转身便跑，蒋孟舟提气追了上去。那年轻人爬过身边矮墙，蒋孟舟纵身一跃，跃进了一处院落。青天白日，繁市闹景，此处却是静得可以。她凝神细听，察觉到左后方有明显的喘息声，回身一望，几座假山布在院中，倒成了掩映之所。她又细细辨了一边声音，身形一晃，闪到最西边的那座假山之后。
那年轻人正自奇怪人怎么不见了时，忽觉肩膀一痛，已被人紧紧扣住，耳边声音响起：“年纪轻轻不学好，跑去坑蒙拐骗，你这不是自毁前程么，还是说，你比较喜欢在年夜里吃牢饭？”
“哎呦，哎呦，姑娘不要抓我去坐牢啊，那些官差见了汉人不留情，会打死我的。你要是有气就打我好了，随便怎么打都行，就是不要把我交给官府。”
“我打你一顿出了气有什么用，比起拳打脚踢，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才更重要。何况我不是官差，没有律法赋予的权力，不能施用私刑，你就不要再叫嚷了。”
那年轻人不甘被擒，嚷道：“拦路抢劫是我们不对，可您就行行好，网开一面罢。”
许是闹得动静大了，有几人从月洞门走了进来，是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个店伴模样的。只见那女子皱眉说道：“就说了不能图便宜住这客栈，你看，又闹出事了吧。”
身边的男子赔笑道：“还不是为了让你养胎，图个清静，才住这里的。”
“呸，好端端的又扯上我，明明是你舍不得花钱。我不管，这地方晦气的很，我不要住这里。”说着快步转身回去，男子急忙跟上。
店伴欲要拦住，却被那女子一把推开，蒋孟舟道歉道：“是我考虑不周，擅闯了地方。”
“这也怪不得姑娘。”那店伴叹道，“是我们店里出了事了，死过人，生意才会越变越差。可是开客栈的，谁家没出过事情呢。”
“既然这样，不如我把他交给你们，由你们移交官府，或许你们可以博个好名声。”
“可是……”那店伴有些犹豫。
“化危为利可是门做生意的学问，我想你老板应该不会推却。”
“好吧，”店伴咬牙道，“希望这回那位佛爷能放过我们。”
蒋孟舟奇道：“佛爷？什么佛爷？”
“我知道，我知道。”那年轻人急欲发言，蒋孟舟手上一使劲，又疼得他哇哇大叫起来。
“唉，说起来只能自认倒霉。大约在两年前的一天早晨，我们客栈的院外，就是您后面那堵墙外，死了一个大和尚。也不知他怎么死的，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先是报官请了仵作，后来少林寺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
“等等，你是说少林寺？”
“对啊，那位大和尚竟然是少林寺的人，您也想不到吧？都说少林武功怎么怎么好，到头来，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查不出来。时不时来客栈查问，我们老板都被问烦了，那位和尚根本不是住我们店的，之前也没有人见过，谁知道大半夜在后巷干什么。说来也气人，大和尚死的地方距我们店有一墙之隔，可是传来传去的，就说是我们店里死了人，搞得生意变成这样。”
蒋孟舟心里嘀咕，怪不得进来时院子里如此清静。又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和尚什么样貌？”
“这种事谁会凑前看啊，尸体也不是我发现的，我只远远地看了一眼，看起来年纪挺大的，唉，真不知惹上了什么仇家，搞得这个下场。”
“那你们客栈那个时候有没有住进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人，高高大大的，满头黄发，一脸别人欠了他八百吊钱似的样子，一脸凶相。那人是住店里的。可第二天发现尸体的时候，那人却不见了，连账钱都没结，我看他不像是会欠钱的人，说不定啊，大和尚就是他杀的，第二天潜逃了。”
蒋孟舟这时已猜出店伴所说何人，心想你猜对了，和尚还真是他杀的。“那还有没有奇怪的人或事，跟本案没关系也行，有什么特征之类的，你能想起些什么吗？”
“这个……都两年多过去了，我也想不起什么了。对了，姑娘，你不是官差，更不可能是少林寺的人，打听这个做什么？”
“人都有好奇之心的嘛，我只是对这种事感兴趣罢了。不过我向你打听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其他人了，女孩子探听这种事，对她的名声不太好，你说呢？”
之后店伴找了两个伙计过来押着那年轻人去了衙门，蒋孟舟看着他们远去，笑容慢慢收敛，怔怔出神。经过许多事之后，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计划今天的晚餐，明日该修剪何处的花草。可是成昆安在素素身上的罪名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能安心。而最容易着手处就是谢逊，然而两年过去，留下的人证物证少之又少，不知多少线索被雨雪冲刷洗净，她纵然有心，奈何无力。
“谢逊杀空见，夺取屠龙刀，那该……”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闪现，然而此刻还只是想法而已。
蒋孟舟盯着那堵墙，似要把它看穿，忽然想起墙外还留了个“老婆婆”，她踱步到院外，“老婆婆”仍是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见到她来，破口大骂起来。
殷素素轻抚一匹红马的鬃毛，一边兴致勃勃的问着：“我看洛阳城里好像有很多僧人，这里是一直如此吗？”
“这倒不是，除却两年前那次，城里很少见这么多武僧的。”她身旁的一个车夫答道。
“我还以为出家人出门都只会老老实实化缘的，看到这些人挟枪带棒的，真令人担心。你说的两年前，发生了何事？”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有个客栈里死了个少林寺的和尚，少林寺派人来查，可是查来查去都没个结果。姑娘别怕，出家人不会为难小姑娘的。”
殷素素雇好马车，跟车夫定好了地点时间，问清了事发客栈的地点，便不多做停留，向那间客栈走去。
走到巷口时，忽然听到了极为熟悉的说话声，殷素素向里张望，看到蒋孟舟的背影，玩心大起，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捏了个雪球，向蒋孟舟扔去。
蒋孟舟正为那“老婆婆”闹心之际，听得耳边风响，身形一闪，那雪球正扔到了“老婆婆”的脸上，蒋孟舟忍住笑意，连连道歉，帮她擦脸。
那“老婆婆”气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故意作弄我？”
蒋孟舟回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那又为何抢我？要是你们今天碰见的是不会武功的人，那岂不是真的让你们得逞了？不送你们去见官，那送哪里，要衙门，要刑部何用？ ”
殷素素本是想吓一吓蒋孟舟，不意如此，吐了吐舌头，问道：“她是？”
“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去，在外面待久了对你身体不好。”
“那她？”
“不用担心她，一会儿会有人来接她的。”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洛阳疑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