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梦好GL》青阿芒

32、情窦初开

　　举步进厅，只见一个年轻琴师站在厅中，旁边还立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琴僮。
　　年轻琴师见两人进厅忙揖了一福，殷素素只瞧了一眼，径直走到首席坐下，“听闻先生是松江府首屈一指的琴师，所以我一早便请来先生弹奏一曲，想亲耳验证传言是否属实。”
　　年轻琴师听闻自己被一群江湖豪客请去演奏琴曲，心中一直惶惶不安，生怕一不留意惹怒了他们，自己这颗脑袋就要搬家，谁知到了这里后下人对他恭恭敬敬，给他斟茶倒水，看起来颇是斯文有礼。见对方头领不过是一个明艳少女后，心便宽了一半，当即叫琴僮打开琴匣，横琴于桌，轻轻扣弦，清清冷冷地弹了起来。
　　殷素素食指轻敲桌面，暗合节拍，淡淡一笑，“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你弹的是《剑器行》，倒挺会取巧，知道我们是江湖人，所以弹奏这种曲子。”
　　自蒋孟舟和殷素素相识以来，见的多是殷素素对人不假辞色的样子，却没想到一个初识的琴师便能讨得她的欢心。原本琴棋书画四艺之中蒋孟舟对“琴”最有信心，虽然她的琴技远逊殷素素，但她在箫上苦心钻研了不少时日，是最能拿得出手的一项，当初她在船上吹箫本是想博殷素素一笑，谁知海啸突然袭来，她的竹箫也不知掉落何方。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不料今日竟被一个琴师钻了空子。她对这段无望的感情初明心意，心中又甜又涩，此刻见到殷素素脸上的淡淡笑意，终是苦涩盖过了甜蜜。
　　只听得琴声声音越来越弱，弹到‘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时琴声突断，琴师和琴僮突然倒了下去。
　　蒋孟舟微微张口，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便即恢复平静，“这就是你说的‘手段’之一？”
　　“可惜药效还是有些久。”语气听来略有懊恼，“我叫人送你回房打扮打扮，好了之后去正门见我。”说到“打扮”时突然一笑，容色绚丽之极，差点把蒋孟舟的魂儿给勾走。
　　一个小丫鬟带着蒋孟舟到了一处厢房，蒋孟舟推门一看，房里还备好了热水和新的衣服，“堂主说您先沐浴，然后换上新衣去大门，奴婢就在门外候着，有吩咐您就明言。”那丫鬟说完把门带上了。
　　沐浴过后，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她拿起新衣服一看，不禁愕然，“这不是那个琴师穿的衣服吗？”微微一想，便明白：“白坛主是明面‘修栈道’，她跟我却是在‘渡陈仓’了。”想到这里不住地笑了起来，刚才的苦闷也已消失得一干二净，无影无踪。
　　蒋孟舟换装过后，一出门来，被微凉的夏风一吹，更觉通体舒泰。到大门时殷素素早已换了一身琴僮打扮在合欢树下站着，衣服下摆随风而动，枝头上微风拂过，惹得花朵微微颤动，树下抱琴的少女虽是奴仆打扮，但往那儿一站，既有江湖儿女的飒爽英姿，又有江南闺秀的风致嫣然，直叫人挪不开眼去。
　　蒋孟舟稳住心神，迈开步子过去，“琴匣里装得就是屠龙刀吗？”
　　殷素素微微点头。
　　“不妙，不妙。就怕你一出门，街上不怀好意的、怀好意的都往你这瞧，什么狂蜂烂蝶也都出来，从松江府到天鹰教总舵这一路上家家户户都在奇怪：这么俊俏的琴僮是哪里来的？”
　　殷素素斜了她一眼，“又在胡言乱语了。还有，是‘狂蜂浪蝶’。”
　　“这可不是我胡说，同样的衣服不同的人穿就是不一样，天下间哪有比主人还好看的奴仆？我看啊，还是我扮作琴僮比较恰当。”
　　殷素素噗嗤一笑，笑道：“不恰当，不恰当。你见过那个主子会找比自己还高的仆人？”
　　蒋孟舟摇了摇头，“那我也可以扮作保镖、打手啊，你找我一起出行的目的不就是让我保护你吗。”
　　“哪还有争着当下人的人，你是不是饿昏头了？”殷素素抱着琴匣，作势要走。
　　蒋孟舟忙拦住她，“我不是非要当什么下人，只是你抱着比你还重的刀，上上下下的，未免太辛苦。”
　　谁知殷素素听后不喜反怒，“你是把我当做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这可没有，你的捕猎术比我高明多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这还差不多，那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奇奇怪怪的，我以前也拿过屠龙刀，怎么不见你……说这些奇怪的话。”
　　心中回道：以前是我太糊涂，只知道心疼，现在明了心意，相处时间却没几天了，当然不能让你事事辛苦。“是我昨天看月亮看多了，嫦娥仙子感受到我的诚意，便托梦给我，说：‘蒋孟舟你这个笨到家的大笨蛋总是惹殷素素姑娘生气，害得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难受不说，还喝醉了酒，既生气又伤身。你欺骗于她，做错了事，若不及时弥补，将来不会让你好过。’我一惊之下醒来，细想不错，嫦娥仙子的话的确有道理，为了我以后能安心，所以就跑来献殷勤啦，你就遂了我的愿吧，这么重的东西，还是我拿比较好。”
　　殷素素笑了一下，左手突起，使劲捏住蒋孟舟的鼻子，“不愿说就算了，少给我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这一下疼得蒋孟舟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她捂住鼻子，大口呼吸，又听殷素素道：“还有，既然你不爱说实话，那从现在开始一个时辰内不许跟我讲话。”
　　那岂不是跟她少了一个时辰的说话时间？蒋孟舟心中连声叫苦，后悔不已。

　　车夫和马车都是琴师带来的，见到两人出来连脸还没看清，便检查起马车，直到被利物顶住：“别出声，送我们出城，要不然你性命不保。”车夫赶忙答应，心中懊悔，早知道就不接这一趟活儿，这些不要命的江湖人哪，看来那位年轻琴师和琴僮多半是遭遇不测了。他心中慌乱猜测着，手上动作极快，不一会儿便扬鞭而去。
　　殷素素和蒋孟舟进马车时刻意低头，不让在暗中窥伺的人看见。上了车后，殷素素扔给蒋孟舟一包点心，“先吃这些，到了中午再吃饭。”
　　她还记得自己没吃饭，还带了点心！蒋孟舟喜得眉开眼笑，“素素真好。”
　　“谁准你叫我名字了。还有，我不是叫你一个时辰内不能跟我说话的吗？”
　　蒋孟舟正要答话，听见后面那句，又闭上了嘴，乖乖吃起玫瑰糕来，表情却是难掩的失落。她何尝不清楚，殷素素之所以执意当琴僮不过是为了方便照看屠龙刀，说白了，在殷素素心中她不过是一个信不过的外人。
　　“苦着脸做什么，我只是问问，又没说不能叫。”听了这句，蒋孟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过你以后不能在乱说什么我好看的话了，大门那里站了不少人，要是让他们听见，以后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堂主？”
　　“没错，这些话不用我说大家也都明白，若是天天说反而显得庸俗了。不过，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可以说吧，人们赞美美好也是人之常情嘛，没道理憋在心里不讲。”
　　“两个人……两个人的时候要看我的心情。”殷素素声音一顿，叫道：“你怎么又犯规了，加罚半个时辰。”
　　蒋孟舟不敢再说，再加下去她们之间可就真没话能说了，只好默默地吃起了玫瑰糕。
　　行不多时，马车出了城门，车窗外尽是青翠欲滴的碧树与清奇花草，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殷素素从包袱中抽出一柄短剑，剑柄朝上，顶住马夫的背心：“停车。”
　　车夫颤颤巍巍地停住车，只听殷素素说道：“不好意思，这辆车我们要了，这两锭银子给你，好让你回去有个交代，不够的话去天鹰教分舵要，关于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半点……”她晃动下了手中短剑，“你懂我的意思吧。”
　　那车夫赶紧把手缩了回去，“小的懂，小的不敢多言，钱……更不能要。”
　　蒋孟舟笑了笑，道：“你还是拿着吧，要不然她不安心，你可就危险了。”收到殷素素恼怒的眼神，蒋孟舟耸了耸肩，“我是在跟车夫说话，不算犯规。”
　　殷素素向车夫沉声道，“你还不拿了银子快滚。”
　　虽然说过不能在惹她生气，但是……这反应和表情也太可爱了吧，偶尔逗一逗还是可以的嘛，蒋孟舟拿起一块玫瑰糕放入口中，只觉得这一块比起之前吃的，显得香甜无比。

作者有话说

　　玫瑰糕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