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了》D落汀

5、第五章

　　也不知道其他人约会都做些什么，苏陌青和林已书约会会做的事不超过三样——去高级餐厅吃饭，去咖啡厅闲坐，去剧院看演出，全都是很安静很无聊的活动。两人吃过饭之后去看了新上演的话剧，然后齐齐回了林宅。
　　在吃饭和看话剧的过程中，林已书一直都在看手机，偶尔回几条短信，偶尔对着手机屏笑。苏陌青猜那些惹他发笑的短信应该都是来自姚子仪，而她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怕说了惹人厌。
　　回了林宅以后，林已书仍然是时不时地低头看手机，苏陌青则照例陪着林母说话。到了十一点，苏陌青独自离开了林宅，林已书并没有送她。
　　苏宅和林宅隔得不远，在一个小区里，只是一个在里面一个在门口。前阵子，小区有几条路的路灯坏了，苏陌青走的路就是其中一条。过了11点了，许多人家都关灯睡觉了，只有几户人家的灯还亮着，照在地上，勉强为苏陌青带来了几许光亮。苏陌青不是胆大的人，走着走着竟觉得有些害怕，于是她拽进了包，咬着唇，浑身戒备地往前走着。
　　突然之间，有个人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吓得她脚一崴，跌倒在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林已书说道，连忙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吓到我了，我以为是鬼。”苏陌青回答，惊魂甫定，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林已书大笑，用宽厚的手托着苏陌青的手肘，问道：“怎么样？脚没扭伤吧。”
　　“应该没有吧。”苏陌青说着，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一步，结果疼得龇牙。
　　“果然扭到了。”说着，林已书蹲下来，将她扭到的那只脚抬了起来，轻微地扭动了几下。
　　“疼。”苏陌青呼痛。
　　林已书松开手：“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不过还是去外面诊所看看吧。”
　　苏陌青点点头，被林已书扶着往前走去。

　　在离小区不远的诊所里检查了脚腕，买了药，林已书又扶着苏陌青往家走。
　　被林已书扶着的时候，苏陌青想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们还住在城西，苏家和林家对门对户。林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大树，林已书常常爬到树上去玩耍，苏陌青为了追随他也会往树上爬，但是总是爬不高。有一次，她鼓起勇气想要爬高一点，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吓得林已书连忙从树上爬了下来。背起小自己两岁的苏陌青往医院跑。那一次，林已书真是吓得不轻，也是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有爬过树。小时候，她以为他也喜欢着自己，就像自己喜欢着他一样。渐渐地，她才发现不是这样的，他对她跟她对他完全不一样，到现在都没有变。
　　林已书将她送至家门前才离去。离去时，苏陌青看到他拿出了手机，满面笑容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消息，然后他才转身走掉了。
　　苏陌青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没入黑暗中的身影，第一次有了一个关于放弃的念头。但苏陌青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几天，林父林母就提议让两人赶紧结婚了。

　　林母提出让两人结婚时，林已书正在客厅和父亲讨论公司的事，苏陌青在厨房帮林家的保姆洗菜。
　　“事情都回归正轨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你们两个赶紧找个日子结婚。”林母道，喜气洋洋。
　　林已书皱皱眉，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林母只当他答应了，笑嘻嘻地进了厨房，将这件事说给了苏陌青听。
　　苏陌青张了张口，想要拒绝，而这一刻奢求已久的东西即将到手的感觉让她说不出一个“不”字，她只好沉默。
　　见苏陌青没有反对，林母转身出了厨房，从房里找了本黄历翻了起来。
　　苏陌青立在水池前，看着水从盆里溢出。

　　婚期很快就定了下来，定在了下月二十六日，还有五十多天。林母让两人结婚前一周去民政局，因为那天也是好日子。定下日子后，林家和苏家便筹备起婚事来了。
　　林已书并没有反对，他想，他和苏陌青青梅竹马，感情一定很深，结婚像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以为自己是因为失忆了所有才对苏陌青有些冷淡，为了补偿她，他对她越来越体贴。
　　两人一起商讨婚事的细节，一起选婚纱，一起选酒店，一起准备婚礼的细节。一时间，苏陌青真的觉得她和林已书本就是相爱的，觉得即将到来的婚礼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我是不是应该减掉几斤？”对着镜子里穿着婚纱的自己，苏陌青道。
　　“拜托，你已经很瘦了，不要再打击我了。”好友顾若苒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和一意都不要在我面前说减肥好么？我是最胖的。”
　　“你那是丰满，我们三人中就你是C-cup。”成一意道，随即低头接着翻看杂志。
　　“真是够了。”顾若苒无奈，“话说试婚纱这种事不应该是新郎陪着来的么？”
　　苏陌青笑笑：“今天林伯伯公司来了个大客户，已书要陪着一起开会。”
　　“哦，我以为他有别的约会呢。”顾若苒道，眼神闪烁。
　　苏陌青脸上的笑瞬间就僵掉了，她低下头看着丝制的手套。
　　“你别听若苒乱说。”见状，成一意忙安慰道。
　　苏陌青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不成形的笑容。
　　顾若苒撇撇嘴，有些不悦：“我才没有乱说，我昨天才看见他跟那姓姚的在一起。”
　　“顾若苒，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成一意说着，拽了拽顾若苒。
　　“本来就是啊，你怎么能任由陌青自欺欺人呢？”顾若苒道，理直气壮。
　　“我想陌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成一意瞪了顾若苒一眼，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顾若苒只好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一时间，试衣间里异常沉默。
　　良久，苏陌青开了口：“我从没觉得自己做得对，我只是不想就此放下。”
　　“都要结婚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成一意说着，走上前搂了搂苏陌青，“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或许慢慢地他真就爱上你了。”
　　顾若苒叹了一口气，也走上前搂了搂苏陌青：“算我蠢，不会说话，你不要多想。”
　　苏陌青颔首，对两位好友笑了笑。
　　决定了婚纱的式样后，三人离开婚纱店，去了附近的商城，为苏陌青挑了一双结婚穿的鞋子，然后才各自回了家。
　　到家楼下的时候，苏陌青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靠着灯柱站着，低垂着眉眼，原本的潇洒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那人也看到了她，朝她微笑，笑容里有某种可以让人心力交瘁的东西。
　　苏陌青只觉得心头一紧，迟疑片刻才走上前。
　　“陆医生。”她唤道。
　　陆时闻笑笑，笑里大部分都是苦涩：“听说你要结婚了…”
　　“嗯。”苏陌青颔首，“欢迎你到时候来参加。”
　　陆时闻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仰首一笑，勉强的笑容中有着片刻的风流：“好，祝你幸福。”
　　说着，陆时闻向苏陌青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之间再无多言，陆时闻只好松开了手，然后潇洒地挥挥手离开了。
　　苏陌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莫名的难过。
　　后来同成一意聊起此事的时候，苏陌青不禁感叹：“我要是有他那么潇洒就好了，拿得起也放得下。”
　　成一意笑笑，回答得颇有哲理：“到底有没有放下只有他自己知道。”
　　“什么意思？”苏陌青却是不明其意。
　　这个问题成一意并没有回答，只是笑得愈发深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