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叶]一念飞仙》十夜归

62、章十六

　　陆小凤苦笑着从窗外翻进小楼。
　　他虽然被人识破了踪迹，心情说不上好，可在外奔波了两天，如今处在这满目光华的室内，身体都通泰起来。
　　阿土噙着微笑：“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也笑：“我也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公孙大娘。”
　　阿土——不，公孙兰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本没有想到，实在是你伪装的太好。不过我方才听了你们的对话，忽然明白过来。能够叫红鞋子姐妹听话的，除了她们的老大还能有谁？”
　　“我原以为你是个笨蛋，没想到你还是有些聪明的。”阿土吃吃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已经不再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变得温婉而柔媚。
　　“我觉得我还不够聪明，因为我不知道你把我引来这里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没错，从公孙兰的态度上看，显然她早就已经知道陆小凤就一路缀在她的身后，却仍然把他引进了她们的老巢。
　　“自然是因为你太聪明了，我想要你活不下去。”阿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柔，却真的带着一股杀气。“不仅仅是你，还有那位白云城主。可惜了，他竟然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陆小凤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我和叶城主还不知是怎么得罪了你。”
　　他本是要来抓绣花大盗，却没想到对方反倒想要来抓他。
　　“谁叫你们坏了我们那么多次好事，聪明人总是讨人嫌的。”
　　“我以为我们只在西园见过一面。”
　　“早在霍休的小楼，我们就已经见过一面。”
　　陆小凤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那时候隐在暗处的人果然是你，上官飞燕就是你的手下。”
　　“没错。”
　　“上官飞燕能有那么高明的易容手段，恐怕也是得自你的真传。”
　　“确实。”
　　“霍休那批下落不明的财宝也是落在了你手里。”
　　“正是。”
　　“也是你杀了霍天青和上官飞燕。”
　　公孙兰笑了笑，这一次她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叹了口气：“你有时候聪明的叫人害怕，有时候又实在笨的可以。”
　　“不过有些事你一辈子也猜不到。”公孙兰话锋一转，道：“因为今天你已经没命出去。”
　　她的话音方落，陆小凤的眼前便“蹭蹭”闪过几道寒光——公孙兰并没有出手，出手的是她的那些姐妹们。

　　二娘使的是一柄银刀，三娘使的是一根鞭子，剩下的俱都拿着宝剑。
　　这些女人攻向陆小凤的时候半分不留情面，手段之狠辣连大部分男人都不能与之相较。陆小凤早在听她们说话的时候，便知道这些女人个个都不是好惹的，真的交起手来才发现对方的棘手远出他所料。
　　但陆小凤是江湖上都排的上号的绝顶高手，以一对六一时半会也没有落了下风，不仅如此，他甚至找到了空隙，一个剪手捉住了身手最弱的七娘。
　　这下子，其他的人都停下了手。欧阳倩脸色铁青：“这么样一个大男人，却要来欺负个小姑娘，你害不害臊？”
　　陆小凤笑道：“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既对上你们这群女子，自然只能当个小人——要是不想这位姑娘受伤，还是快快把兵器收起来。”
　　三娘冷笑一声：“你既然已经不要脸，那我就把你的脸皮割下来。”
　　她说着，鞭子便已经带着飒飒风声逼近陆小凤的眼前。
　　欧阳倩惊得大叫一声：“小心七妹！”
　　三娘目光不动，好似充耳未闻，一条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其他人都知道三娘虽然性子慢，却是个油盐不进的脾气，最是讨厌别人威胁她，竟是劝不得的。
　　欧阳倩跺了跺脚，咬牙道：“算了，大家一起上！”
　　如今只能先发制人，在陆小凤动手前先制住他。

　　不得不说，这一招对陆小凤确实管用。他那种怜香惜玉的性子哪能真的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下毒手。他不仅不能伤了七娘的性命，还得小心她被别人误伤，处境竟比之前还要艰险。
　　果然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过是一息的功夫，陆小凤已经被团团围住。三娘的鞭子快而狠地甩了过来，二娘的弯刀也斜斜刺向他的肋下，其他人则封住了陆小凤的退路。
　　陆小凤退无可退，只能迎击。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能不能两相夹击之下毫发无损。
　　他掷出一个酒杯，震歪了二娘的刀刃，可另一只手扣着七娘的喉咙，竟再没有多余的手同时去挡住头旁的鞭子。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出现在陆小凤的眼前，五指紧紧地握住了鞭梢。

　　来人博冠广袖、眉眼含笑，正是个行止端方、君子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陆小凤的眼睛顿时亮得好似明星：“花满楼！”
　　“陆兄几天不见，没想到竟变得这般狼狈。”
　　花满楼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耳朵却灵敏的很，自然明白陆小凤现下的处境。
　　陆小凤哪里顾得上花满楼的揶揄，他如今又累又饿，又和一群既漂亮有不好惹的女人打了半天架，实在狼狈不堪，看见花满楼简直就像看见了亲人。
　　“你怎么在这里？”
　　“叶城主说你恐怕有难，叫我过来寻你。不过我见你身陷温柔乡，正是如意自在的时候，恐怕是用不着我出手的。”
　　陆小凤露出苦笑：“正所谓最难消受女人恩，更可况女人对我还有仇呢。花兄你可别取笑我了。”
　　“这倒是。”被陆小凤挟持在手的七娘依旧伶牙俐齿，“就你这样没脸没皮的臭男人，我看全天下的女人都得恨你恨的要死。”
　　“没想到我竟救了个小白眼狼。”陆小凤叹了口气，有心把七娘扔出去，又舍不得到手的人质——虽然这个人质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管用。

　　一直静坐在一旁的公孙兰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她一个眼神，其他人都后退了几步让出位置来，连倔强的三娘也不例外，可见公孙兰在这一众人中确实威信颇高。
　　“我常听人说陆小凤是个心软的人，看来果然不错。”
　　“我也常听说好人总会有好报。”
　　公孙兰摇了摇头，笑道：“你要知道，聪明的人总是早死的，爱管闲事的人总是早死的，心软的人，也总是早死的。”
　　陆小凤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看来我不管怎么样都是早死的命。”
　　公孙兰又摇了摇头：“你放心，我突然改变注意了，我会让你晚死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