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叶]一念飞仙》十夜归

53、章七

　　陆小凤同叶孤城二人要了一间包房，等到小二将酒菜上齐，陆小凤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突然一变，神色严肃起来。
　　他饮下一杯酒，这酒甘冽香醇，他却分辨不出一丝滋味来。

　　陆小凤的心事简直都直接写在了脸上，叶孤城看了他一眼，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小凤扯出一个笑脸，却实在提不起什么劲：“自打我接下这绣花大盗的案子，便觉得自己像是在被人耍着玩一般，无处着力的感觉实在叫人不太爽快。”
　　“你昨日不是还说自己已有些眉目，怎么现在倒说起丧气的话来？”叶孤城说着，心中一动，便想起昨天夜里陆小凤急匆匆离开王府的事来。“可是有什么困难？”

　　陆小凤想了想，还是向叶孤城说道：“实不相瞒城主，昨夜里同我一道来的一位朋友被人掳了去，至今还不曾找到她的下落。”
　　薛冰失踪后，陆小凤第一时间去找了蛇王。不管薛冰是自己赌气走了还是出了什么事，作为地头蛇的蛇王总该知道点儿消息。
　　事实上，蛇王确实知道薛冰的消息，可这消息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这位薛神针的嫡孙女在一个巷子里失了踪迹，只留下蛇王派在她身边保护的，两个男人的尸体。
　　陆小凤也算是大风浪里走过来的江湖人，他原不该这般担心。若是此时没了踪迹的是花满楼，凭他对这位故交好友的信任，便早该能静下心来思前想后一番。可薛冰再怎么武功高强也终究是个女人，又还是个在他心中颇有分量的女人，陆小凤一时之间竟真的有几分不知所措起来。

　　陆小凤话里的焦虑显而易见，只是叶孤城也从不是个擅长安慰的人，听过之后只是问道：“你心中可有什么猜测？”
　　陆小凤叹息着摇了摇头。
　　得知薛冰失踪以后，他第一个便想到了绣花大盗。只是若真是这个人出的手却实在是没有道理。薛冰虽是薛家后人，可她连绣花针都没有拿起过，更遑论去分辨绣花大盗的身份，冒着风险去掳走她又有什么用处呢？陆小凤思来想去，只能猜疑对方是想用薛冰来牵制自己，可他至今不曾收到过什么警告，看上去似乎又不太像这么一回事。想想日前司空摘星还曾为了雇主来偷过绣花大盗遗留下来的一方绣帕，他总觉得，搅进绣花大盗这潭浑水的人绝不在少数，因此方才和叶孤城在街上偶遇，他才装作一贯的没心没肺，直到如今到了包房没了外人才卸下表情来。
　　叶孤城垂眼敲了敲桌子，说道：“将你朋友的样貌说来听听，我也能着人去打听打听。”

　　陆小凤眼睛一亮，却又有些迟疑：“可是用王府的人手？这只怕不太好吧。”
　　若是叫蛇王的人在暗中活动，又有官府中人相帮，自是把握更大，可是叶孤城虽是世子的师傅，地位超然，调动王府中人只怕也会给他带来麻烦。
　　“无妨。”叶孤城眉目不动，淡然回答。
　　自然是无妨，因为叶孤城要用的，乃是自己手下的探子。但陆小凤既然误会了，他便也由着他去，两人虽是朋友，叶孤城也没有堂而皇之地将自己的势力摆在陆小凤面前的道理。更何况上一世他虽没对这事上心，可终究走了个过场，再结合这一世的蛛丝马迹，想来只怕王府与绣花大盗一事也有脱不开的关系，要是叫王府的人去查薛冰的下落，恐怕只能是事倍功半。
　　叶孤城看了一眼陆小凤，有心提醒他注意王府，又担心会将自己也拖下水，终究没说什么，总归着他自己多加留心便是了。

　　陆小凤与叶孤城在此事上作了安排，陆小凤悬着的心更放下来一点，便开口说起来另一件事来：“城主可还记得去年金鹏王朝一事？”
　　叶孤城不知他怎么把话题拐到了旧事上，略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道：“自然。”
　　陆小凤道：“那时，假的大鹏金王死后，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只红鞋子，我总是想起这只红鞋子，也总是在想这只红鞋子的背后到底有个什么样的组织。我这回到五羊城来了以后，觉得自己已经无比接近答案。”
　　他迎着叶孤城询问的目光，将自己自接下绣花大盗一案后一路走来的见闻略略说了说，说了神针薛家是如何绣花大盗绣出的红帕子是出自女人之手，又说那那方绣帕多么适合拿来做鞋面，说了他和薛冰去找瞎了眼的江重威，那照顾他的女道人也穿着一双绣了花的红鞋子。

　　绣花大盗有可能穿着红鞋子，江重威又是王府先前的总管。
　　陆小凤说到此处，叶孤城便已反应了过来：“你先前说王府失宝一事已有了眉目，就是指这件事？你怀疑红鞋子这个组织里有人故意接近江重威盗取了王府宝库的钥匙？”
　　陆小凤抚掌笑道：“叶城主果然聪明，一点就透。只是我仍是想不通一点，王府护卫森严，便是有了钥匙，绣花大盗又哪里有时间开门呢？我想，要知道这个秘密就要会一会红鞋子的人了。”
　　“怎么，你已有了他们的下落？”
　　陆小凤点了点头：“说来也巧，我托了这里的蛇王去找薛冰的下落，倒叫我知道了一件他的旧事。蛇王原有个仇家，叫做公孙大娘，此人极善伪装，身份多变。但有一点，便是她总是穿着一双红鞋子。这个仇人约了蛇王今晚在西园相见。”
　　“你要去。”连疑问也没有，叶孤城已明白了他的想法。
　　陆小凤哈哈一笑：“他答应我打听薛冰的下落，作为回报，我自然是要走这一遭的。”
　　他说完，饮下一杯酒，目光中又有了那种特有的锋锐和坚毅：“还望今天晚上一切顺利。”
　　不管是薛冰的事，还是红鞋子和绣花大盗。

　　在陆小凤和叶孤城坐在酒楼里的时候，远隔着几条大街的平南王府之中，平南王父子也在摆酒设宴，招待贵客。
　　只是这设宴的地方实在匪夷所思，不是什么光明敞亮的厅堂，而是一间需要数颗夜明珠照亮才能视物的石屋。
　　“舍下寒酸，实在是招待不周。”
　　“王爷倒不必心怀歉意，我们小姐便是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也不会计较这些劳什子。”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蓝衫的少女，她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看着便是个活泼过头的姑娘，作为侍婢来讲实在是不太合适，就连她说出的话也傲气得很，使得平南王父子皆是面色难看，幸而室内光线暗淡，并不太显。
　　若是有叶孤城在此，一眼便能认出那蓝衫少女乃是去年顾家庄一事中阻碍他们的役蛇女。

　　如今少女立在一旁，倒比之从前规矩了不少，显然是因为她右前方端坐在桌前的白衣女人。
　　这女子一身素淡、不染纤尘，一席白纱从发间珠钗中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面孔，只余形状姣好的淡粉色双唇。
　　此时，她双唇轻起，斥责道：“兰儿休要胡言乱语，怎能冲撞了王爷世子。”
　　她声音清亮如溪水潺潺，便是教训人也带着几分温柔缱眷，叫人听了便觉畅快。
　　平南王拂过颌下长须，宽容笑道：“白小姐不用过于责罚于她，我知小姐见多识广，更该认真招待，只因你我之间的关系终究不好向外人道来，方选了这等地方。”
　　“王爷可是怕被府里那位白云城主知晓？”
　　“……小姐说笑了，你我的这笔生意便是谁也不该通晓，不是么？”
　　“那是自然的。”素衣女人抿唇一笑，“王爷尽管放下心来，鱼舞自然说话算话，哪里能叫王爷失望呢？”

　　这一主一仆并不曾动用碗筷，待到将话说完，便告辞离去。
　　朱翊铉跟着父亲转出密室，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父王，这女人究竟是谁，我竟不曾见过？”
　　他从不知父亲何时竟和这人有了牵扯。
　　平南王看了他一眼：“我等要举大事，自然要多掌握些关系。铉儿，你也不要太相信你的那位好师傅了。”
　　叶孤城近一年来同王府终究有些冷淡，平南王疑心甚重，已对他有了不满，自然是要多做打算的。

作者有话说

　　说好的年底回归，然后……我真的年·底回归了，哈哈哈O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