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姑娘》七梧非

35、第35章

　　皇宫的夜里静谧无声，养心殿里静悄悄的，路弘站在永光帝身后，盯着皇帝陛下的背影，脑中想着自家那蠢货的外甥的办的事情。

　　“舅舅，孩儿不想的，是那大皇子趁孩儿不注意塞过来的。”郑孝一张漂亮的脸蛋都皱成一团了，因着舅舅路弘狠狠地揪着他的耳朵。

　　“早就告诉你，离这帮皇子们远点远点，那大皇子长了七八个心眼子，你小子玩得过人家吗？”路弘恨铁不成钢地斥道，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呜……孩儿躲、躲开了……”郑孝捂着被揪红的耳朵，精致的脸庞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得路弘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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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弘？”

　　永光帝唤了一声，令路弘回神过来。路弘赶忙上前躬身回应：“陛下，臣在。”

　　永光帝一脸纠结，圆乎的脸庞尽显着忧愁。永光帝是在忧愁丁大将军和吴阁老的纠葛，最近丁一全力针对，无论朝上议事，朝下共事，丁一就像那一点就着的炮仗，无时无刻地都对着吴阁老火力全开。吴阁老开始还礼让着，带着不与其一般见识的态度，最后被丁一逮着就一顿乱喷，受不了后更是针尖对麦芒，毫不示弱。

　　“朕记得你之前汇报，老丁和吴阁老要成亲家了，是吴阁老的长孙要配给老丁的闺女？”永光帝回忆道。

　　“是的，陛下，臣记得是吴阁老的长孙是吴昉华，翰林院庶吉士，陛下您见过的。”路弘提醒着。

　　“噢，朕想起了，那是个才俊。但怎么闹成现在这样了？”听说丁一的女儿终于要嫁出去了，永光帝当时还松了口气，谁知道转瞬就变卦了。吴阁老这次做得不地道啊，丁一的军饷被满朝文官卡着又减了不老少，都没有暴怒成这样。

　　“吴阁老在三日前就把吴昉华与吕大人的嫡女定下来，不但交换了庚帖，连下定都完成了。”路弘心里鄙视丁大将军无能，更鄙视吴阁老耍人没眼色。

　　路弘回禀完，就见永光帝一直在沉思着，手中玩耍着一个翠绿色的扳指。路弘猜测，永光帝在思考丁一那嫁不出的女儿的事情，想着外甥被赖上的烂摊子，那烧手的钱票子，路弘便对大皇子恨得牙痒痒。

　　“路弘。，你说说看，丁一的那闺女，要怎么办？”永光帝对此事确实愧疚，加上被吴阁老这么一搅和，他更觉得不能拖下去了。

　　“臣……不知。”

　　听到路弘这么回复，永光帝呵呵笑了起来，“路大总管，还有你不知的？快说吧，朕都愁死了，大胆的说，说错了朕不降罪就是了。”路公公了解皇帝陛下，皇帝陛下怎能不了解身边的大太监呢？

　　“是……”路弘低眉顺眼地，也明白这事情一天没有着落，那群人一天也不消停，心中祈祷丁一那奇怪的闺女赶快嫁出去。

　　“臣觉得，若是皇子们……”路弘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睛盯着皇帝的表情，见到皇帝眼神发冷后，立即双腿跪地，住口了。

　　“路弘啊，起来吧，朕知道你的意思。”永光帝当然知道老太监的意思了，实际上这两年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当今年看到丁一焦头烂额地折腾儿子闺女的亲事的时候，他更加无法忽视这个问题了。

　　“那你看，谁比较适合？”永光帝缓和地问。

　　路弘站起身来回禀道：“长幼有序，但陛下您也得考虑丁大将军那边不是？”路弘不是很甘愿地卖好给大皇子，便琢磨着以丁一的性格怎么也得听闺女的相看。至于丁大将军的掌上明珠看不看得上大皇子，就跟他老太监没关系喽。路弘如是想着，毕竟三皇子这个有着索贵妃索和皇后两大靠山的对手在，大皇子无论想做什么都是杯水车薪的。

　　*

　　长秋宫中，日光明媚，宫中的石榴花开得遍地清香。

　　“姐姐，妹妹就恺儿这一个皇儿，实在是不忍心这么一直耗着他……”索贵妃泪眼婆娑，用丝帕擦着眼角，楚楚可怜地望着皇后娘娘。

　　皇后喝了口着散发着苹果清香的茶水，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这才抬眼看向已经在这里委曲求全了一上午的索贵妃了。

　　“恺儿怎么了？”这问话不紧不慢的。

　　“到今年，恺儿已十八了。姐姐可还记得？寻常人家十八岁可都是孩子的爹了。”索贵妃见皇后娘娘仍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模样，垂眸颔首，用着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又掐把大腿，泪水止不住地滑下脸庞。

　　皇后而今四十有五，而索贵妃是三十有七，若说年纪定是皇后年长得多，但现今看来，雍容华贵的索贵妃在素雅精致的皇后面前更显得年长些许。皇后又端起茶杯，慢慢地品着茶，她当然知道她的亲生妹妹在求什么，就像十九年前她跪在面前所求的。母亲总会说妹妹小她许多，让一让总不会怎样的，看着面前的索贵妃，一如当初，什么都没有变。

　　“母亲说，让我听姐姐您的。”索贵妃这么说。

　　“柳太君身体可还好？”皇后如是问候，索贵妃听到皇后称她们的母亲为柳太君，顿感不妙，但还是唯唯诺诺地说起来柳太君的身体，并且还强调柳太君一直惦念着皇后娘娘。

　　“嗯，本宫知道了。”

　　不仅仅是三皇子，宫里的这些孩子，都该成亲了啊。皇后知道这些，一直冷眼地看着，谁知道那个笨蛋也跟她一般漠视着。不是说漠视，他们就不存在了，皇后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恺儿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想也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否则不会求到她这里。

　　“姐姐，是丁家的那位掌上明珠。”说到丁九的时候，索贵妃两眼都冒出了精光。

　　皇后娘娘望着她的亲妹妹，只道：“嗯，本宫会与陛下说的。”

　　*

　　被那么多人惦记着丁衔瑜现在在干什么呢？她在读信。

　　自从在长公主的婚礼上一别后，她已经多日没有与吴小妹联系了，今日接到了一封邀请函，邀她去城外踏青。丁衔瑜想着，估摸着是想骑马了，她想着，那就牵两匹马去吧，让小丫头玩得高兴。下意识地，丁衔瑜并不想讨论关于吴大公子的事情，她身边的丫鬟阿竹可能对此事不知道，并没有在她身边念叨，这让丁衔瑜几乎忘记了此事。

　　将军府最近与吴阁老一派明面上闹得不可开交，私下里也是互相暗斗。即使闹成这样，丁大将军与丁夫人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女儿，毕竟也只是问了一下意见，也没有把事情定下来。特意去说的话，怕伤到女儿的情感，两个粗心的父母难得细心起来，导致了丁衔瑜还不知道一切，她还在处于随遇而安的心态中。

　　“阿竹，你跟丁管事说一下，下午咱们去城外庄子上，另牵上两匹马。”丁衔瑜吩咐道。

　　“好的，小姐。”说着就要跑出去办事的阿竹忽然停住脚步，对丁衔瑜说，“小姐，今日带阿竹去吗？”由于阿竹前阵子沉迷于刺绣和编织，丁衔瑜去哪里都不会带着她。加上丁衔瑜也不想总有个人跟着自己，出去后阿竹一般都是跟其他丫鬟一起，被管制着，索性她都是自己出门。

　　“阿竹想跟着出去？”丁衔瑜笑了，看来阿竹在府中待闷了。

　　“嗯嗯，小姐方便吗？”阿竹不是待闷了，而是发觉小姐不需要她后感到惊慌，立即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积极响应起来。

　　“当然，快去找丁管事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阿竹就欢快地去找丁管事准备出门事宜了。

　　女儿要出门去城外，丁夫人想想女儿出去散心也是好的，便嘱咐女儿可以在庄子上多休息几天，那里空旷，可以跑马散散心。丁夫人吩咐了跟着去阿竹和马夫，又跟丁管事说庄子那边的安排。丁管事一一说明了安排事宜，一切妥当，让丁夫人放心。丁夫人想着自家的女儿虽然不同于一般家庭的，但这也是出城，便另外让丁管事派几个侍卫跟着。本来就是个轻松的郊游，最后变成浩浩荡荡的去城外庄子小住了。丁衔瑜本来还想反驳的，后来想想在府中也没什么意思，与吴小妹跑马之后，确实可以在庄子小住几日，那里的山水可以逛逛。

　　“阿娘，女儿过几日就回来，不用这么担忧，你看伍姑姑都跟着过来，你还担忧什么啊。”坐在马车里面，丁衔瑜从车窗与阿娘说道，还无奈地看着跟着来的伍姑姑一眼。

　　“阿九，阿娘就是念叨念叨，你做什么事情阿娘都放心。”丁夫人想着丁大将军在京城胡闹着，早晚会传到女儿耳朵里，女儿足不出户是不知道，时间久了，她的那些小姐妹们也会写信告诉她的。让她出去玩耍玩耍也是好的，省得再生是非，徒惹得女儿伤心。

　　断定女儿会被惹得伤心的丁夫人，认定要调开女儿去庄子是件好事，却完全没意识到，丁衔瑜是接到了吴小妹的邀请才去的。所以当丁衔瑜在自家的庄子中，见到的不是吴小妹，而是吴大公子吴昉华的时候，无论是年小懵懂的阿竹还是精明老练伍姑姑都戒备起来。

　　而丁衔瑜看到对方的时候，反应了半响，才道：“吴公子，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