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酷]奥德梵列之城》猫尾巴草

11、第三章

　　欺凌弱小是卑劣的行径，当在进行这样的行为时，绝大多数的人或多或少会产生愧疚的情绪，在潜意识中，他们认为这样是错误的。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本身就属于严重心理变态的反社会犯罪人格，大约在他们的眼中，这和吃饭喝水一般稀疏平常，没什么特别。
　　还有另一种可能，这种人的成长历程中，没有接受过“约束”的教育，被灌输如何成长为一名体面合格的社会人。
　　他们的世界没有道德的框架，任何作为都是被允许的，完全的肆无忌惮。
　　不知酷拉皮卡所面对的这群人又该属于哪一类呢？

　　说实在的，少年的心情很不爽。
　　本来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做好自我牺牲的准备，以大无畏的精神面对复活仪式，结果完全没想到在半途被坑了一把。
　　是的，就在他迈入空间裂缝之际，一个冒失的家伙忽然冲上来不由分说地抓住了酷拉的腿，搅乱了整个仪式。
　　阿贝拉族的思念体未免太不靠谱了，在进行这么重要的仪式，居然都不事先清场，这是基本的规矩吧！

　　拜那位不知名的家伙所赐，进入回忆世界的不适感被生生放大了几倍，天翻地覆的颠簸感令人反胃，就像连续做了几十次过山车。
　　至于坏事的元凶？不好意思，酷拉当即就不假思索地挣脱了挟制，顺便还落井下石地踹了一脚……
　　在混乱中，少年无意惊鸿一瞥，撞见了一只……美得触目惊心的蝴蝶。
　　诡异繁复意义不明的纹路，漆黑如墨的蝶翼，还有那如同火焰明媚耀眼的绯红点缀……最让人在意的，是蝴蝶带给自己的熟悉亲切气息，就像他们本来就该是一个整体，只是分隔多年……
　　那究竟是什么
　　而在酷拉焦头烂额的紧要关头，又被迫围观了一场丑陋的闹剧……

　　进入这个所谓的回忆空间后，酷拉皮卡就处于尴尬的僵持状态中，对外只能冷眼旁观动惮不得。好在外面的人也感应不到少年的存在，不然也不会这样的……忘乎所以无所顾忌。
　　在一片狼藉的垃圾山中，身材高大魁梧的三位男性正在围殴一名瑟瑟发抖的男孩。
　　根据他们断断续续的充斥着许多低俗下流字眼的咒骂声，酷拉大致推断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无外乎男孩偷窃未遂，这是被抓住的“惩罚”。
　　偷盗固然是不当的行为，可三个成年人毫不留情的对未成年出手也分外难看，他们下手狠毒，处处针对要害，令人无法直视。
　　而那个被惩罚的小家伙显然这会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到底还有完没完？！明明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稍微教训惩治下即可，有必要往死里整吗！
　　正常的步骤不是弄点什么羞耻paly，然后丢给警察局善后么……
　　每一个熊孩子的背后更应责备的是熊家长一窝。
　　发觉男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向，极具正义感的酷拉不禁愤怒了。
　　男人们眼神深处对生命逝去的漠视触碰了少年的神经，那样的眼神和蜘蛛格外相似……
　　男孩的举措也非常反常。没有挣扎和反抗，也不尝试呼救逃跑，只是认命地紧紧蜷缩住身体，小心地用瘦弱不堪的手臂护住头部，一声不吭的默默承受。
　　他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被自己的论断吓了一跳，少年连忙否认，这怎么可能呢……

　　无论如何，先救人要紧！
　　酷拉皮卡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尝试暴力摆脱不良状态，说来奇怪，当他冒出这个念头，几乎同时自己的行动自由也恢复了。顿时一阵轻松，冰凉的锁链再次亲密地盘横在少年纤细的手腕上，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他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念能力有点不对劲。
　　心脏悬挂许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莫名地消失了，自己的能力不再受誓约的限制，但与之相对的，全部的能力都统一削弱为全盛时期的七成左右，应该属于复活仪式的规则之一。
　　少年接受思念体的诱惑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他始终都保持着冷静，不动声色的计算得失利弊。他明白思念体一定有所隐瞒，所以一直高度警惕，提防遭遇突发状况。
　　好在情况看上去还好，在酷拉能够接受的范围内。虽然能力减退，但足够应付一般的问题了，比如收拾那三个不知轻重的男人。

　　心随念动，酷拉一跃而起，直接跳至男人们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用手刀劈晕，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也就是眨眼之间，场面就随之扭转，而那三个家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陷入了昏迷。
　　少年蹲下身，有些担忧地拍拍男孩的面颊：“喂，你还好吗？能说话么？”
　　等了好一会，对方才艰难地扭动了下肩膀，随之又继续摊着做死鱼状。
　　这样凑近一看，分明是比小杰还稚嫩的年纪，最多七八岁吧，怎么就学会了盗窃的勾当？
　　也不好放任不管，少年手指微抬，锁链随之轻轻攀附住男孩的身躯，他身上密布的青紫伤痕马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内脏的伤害也缓慢康复，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火候，不能像和窝金打斗那次一样，原地满状态复活，能力削弱的弊端如实的体现出来。但总归对男孩来说，已经幸运的避过了死神的镰刀。
　　他虚弱地睁眼，直愣愣地注视着酷拉：“你会念能力。”自信满满的肯定句。令人惊讶，如此弱小，竟然知晓这项少数人才能掌握的技术。

　　“你需要清洗。”酷拉皮卡没有正面答复，却提出男孩目前面临的最迫切的事，他身上还有些细小的伤口，如果不及时消毒处理，可能会诱发伤口感染。
　　少年眉头微蹙，很快又迅速舒展，他一向有轻微的洁癖。
　　男孩非常邋遢。黑色的头发因为长期未打理，早黏成油腻的一股股，身上的衣衫也辨认不出原本的颜色，混合着斑驳的污渍，就连脸蛋也是黑乎乎的，污痕遮挡了真实的容貌。
　　“我没有资格去那里。”还未变声的清脆童音，听不出喜怒。

　　“是我疏忽了，你……”
　　“不是钱的问题，是没有资格去。”男孩打断酷拉的话语，他特意在“资格”两个字加重了读音。
　　资格？这么微不足道的琐事还需要特别的验证才能进行吗……少年有些怀疑，他悄悄背着手用无名指的追魂锁链做了测谎，对方说的确实是真话，令人更加不解。刚开始的违和感又再次涌上心头，这个地方实在很奇怪。
　　“告诉我这是哪？要准确的地名。”
　　“流星街。”
　　酷拉皮卡内心巨震，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未去过这个臭名昭著的地方，是思念体的传送出现了偏差吗？
　　“那么今天的日期呢？”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男孩不明所以地偏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没错的话，是公历1981年10月13日。”
　　“……”
　　酷拉哭笑不得地沉默了。该死的，这个时间他还没有出生！

　　呃……思念体的这个偏差未免太……简直十万八千里！算了，低沉懊恼也无济于事，介入的日期提前了也有好处，自己可以有充裕的时间做准备。如果时间紧迫反而不美，自己不知道如何离开流星街。
　　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阴错阳差的来到蜘蛛的老巢不是正好可以趁机打听情报，即便是回忆的世界，也有很多可以值得收集的信息。最关键的是，自己没有身份证明，属于不折不扣的黑户，在流星街就不用担忧这个难题……
　　酷拉皮卡思绪如飞，默默分析计划自己的行动方案，甚至遗忘了身边的男孩。他阴晴不定的神色倒是让男孩误会了。
　　短短的几句交谈，男孩已经知晓少年是个厉害的念能力者，出于意外进入流星街，或许被人动了手脚，对时间有些感知混乱。
　　“呵呵……”他下意识的捂嘴，真是有趣。这里从来海纳百川，不抗拒任何东西，哪怕是活生生的人。这位单纯善良的少年也是被遗弃的吧？可惜了漂亮的长相，丢弃的人也真狠心，到底是厌倦了吧……
　　那他就开心地接管了，从天而降的“师父”“帮手”“挡箭牌”，不用白不用。
　　“需要我帮忙吗？”打定主意的男孩试探的询问。

　　“嗯……”酷拉皮卡显然心不在焉，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是第一次来流星街？不嫌弃，我可以当向导！”男孩卖力地推销自己，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这里是流星街的外围，没有平整的道路。不过流星街的内部也有干净整洁的地方，但没有熟人带路会比较麻烦。”
　　举目皆是荒芜，依稀可以听见垃圾车发动的声响伴随着化工厂的轰鸣，头顶有秃鹫盘旋，对下面的人类虎视眈眈，天空飘散着废弃的浓烟，混杂着腐败恶臭的气息。
　　“带我去内街看看。”少年沉吟片刻后开口，或许那里可以得知离开流星街的办法。
　　“好~”男孩笑得眉眼弯弯人畜无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欢快。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酷拉皮卡。”
　　“莱恩，对，这是我的名字。”男孩向前微微弯腰，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抚在胸口，类似英伦管家的姿势有点不伦不类的可笑，可他却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那么，请跟我来。”

　　整个路上就没有消停，总是会有不长眼的家伙冒出来挑衅闹事，理由千奇百怪烦不胜烦，他们的目的倒是一致，都是打劫的……这里生存的人仿若野兽，拥有极强的领地意识，不允许陌生人的入侵，不然就非要一决高下才好。
　　酷拉也曾想和平解决，他本身对战斗的欲望平平，只是路过而已。但接连不断高强度的打斗不断刷新他的三观，挑战他的下限，他终于对流星街有了直观的深刻认识。这里没有道理可言，高尚的情怀只会贻笑大方，人们遵循的是最原始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为了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残喘也好，卑躬屈膝也好，弱者不惜出卖自己的□□乃至灵魂，人类的黑暗面被无限的放大，血淋淋的肮脏在光天化日之下轮番上演。
　　总之拳头才是硬道理，说教一百句比不上甩你一脸！少年领悟了这个真谛后，立刻转变了行事作风，直接开红眼切强化系，当他霸气的把一个家伙直接按进墙里又在对方的小丁丁踹了一脚后（对方言语调戏了酷拉……），马上换来了久违的安宁。
　　酷拉舒服地拉伸着肩膀，目光却若有若无地飘向了带路的男孩，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乖巧和天真其实都是伪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