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随意风流

5、NO.5

　　10点35，楚邺下了飞机，他没有其他行李，径直拎了随身的包出了站口，隔着栏杆一个年轻的军装男人迎上来，楚邺认识，是他父亲身边的警卫员，叫邓泉，二十五六岁，人热情爱笑，做事细心周到，平时楚邺叫他一声邓哥。
　　楚邺在昆明陆军军官学校跟着今年的新兵训了俩月，整个人晒黑了一大圈，皮肤呈现一种健康的铜色。他才十五六岁，个子就抽到了一米八，这会儿脚下踩着一双红色的阿迪_1.1，同色系的T恤配简单的牛仔短裤，身姿板正，露出的小腿结实修长，显得特别精神。五官虽然还透着一股子少年人的青春活力，但深邃的眉眼和刚硬的线条已经隐隐有超越同龄人的稳重和成熟，跟着机场的人流走出来，莫名的有一种气场。
　　打了招呼，邓泉笑着把楚邺手里的包接过去，陪着他往外走，挂着军牌儿的吉普停在正门口，楚邺上了车，第一件事儿就是拿出手机，刚开机，手机就震了，陆望川的短信，问想吃什么。楚邺想了想，回：“潮海生香。”
　　顾名思义，潮海生香最有名的是海鲜，店里的菜式极有特色，尤其是一道粽香糯米蒸蟹，蟹肉鲜嫩，荷香逼人，是陆望川喜欢的口味。
　　邓泉发动了车子，透过后视镜看楚邺一眼，笑着问：“先去学校？首长让我转告你晚上回去吃饭。”
　　楚邺收了手机摇头：“不，直接去潮海生香。”
　　他想念陆望川。
　　楚邺放松身体靠在后座靠椅上，跟邓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恍然想起，自从8岁时相识，两人极少分开这么久。
　　上一次好像是三年前，嫁到国外的小姑接自己去澳洲过暑假，而陆望川要去邻省看自己的父母，不能同行。他还记得那次陆望川哭红了一双眼，特可怜的在机场扯住他的袖子翻来覆去的呢喃“早点回来”，害得那一个半月的时间里这四个字魔咒一般萦绕楚邺心头，直到假期结束。
　　那时候楚邺还没明白那就是想念的滋味儿。
　　楚邺又想起这几年小崽子被宠的越来越臭的脾气，是断然不会还像当年那样见到回来的自己就哭着扑上来的了，这次自己没打招呼就跑去跟练的事儿不定让他憋了多少火儿，估计怕是回头少不了一番哄。
　　这个时间点儿交通并不拥挤，车子很快进了市区，楚邺远远的看见潮海生香那极具标志性的大门，忍不住勾起嘴角。

　　让邓泉先回去，楚邺下了车走进大堂，潮海生香的装潢极其有现代风格，很有点富丽堂皇的味道，穿着制服的大堂经理迎上来点头弯腰：“楚少，您来了，陆少在楼上，您这边请？”
　　楚邺点点头，跟着经理上楼，陆望川喜欢吃这家的蟹，他们就常来，经理哪里敢得罪这样的公子少爷，每回都是客客气气的招呼，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楚邺他们都很习惯。
　　到了门口，楚邺任经理殷勤的帮自己推开包间的门，道了声谢。包间里正闹腾，听见这动静全都朝这儿看过来，楚邺踏进去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那个骄傲的少年，陆望川顶着颗刺猬头，坐在对着门的主位上，正看着他。他已经脱下了校服外套，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水润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惊喜，然后轻轻眨了眨，一瞬不瞬的盯着楚邺。
　　下一刻包间里沸腾了，此起彼伏的哄闹：“哈，二少你可回来了！”
　　“哎，二少你这黑的够彻底啊，哈哈哈。”
　　“我艹，连晒黑了都比我帅，这太TM不公平了！不行！二少一会儿罚酒，不罚酒不足以平民愤！”
　　……
　　楚邺走过去，跟这几个小伙伴或击掌或拥抱，又拍着胸表示这顿他请，好一会儿才在陆望川身边坐下。座位是邱明让人匀出来的，楚邺跟他撞了撞拳头表示够兄弟，转过身笑意融融的看身边的少年，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陆望川打他进来就没吭过声，但是视线从未挪开，此刻却扭过头改盯着墙上装饰用的壁画，仿梵高的向日葵张扬出一片艳黄，油画的浓墨重彩勾勒出难得的意境。
　　楚邺伸手扯他，倾身靠过去轻声叫他：“川儿。”
　　陆望川不理。
　　楚邺转过身对着满桌人露出无奈的表情，屈指敲了敲桌沿：“咱陆七少生我气了，不高兴了，不理人了，大家说咋办？”
　　“嗨！七少生气了，二少就哄哄呗！”
　　“哪儿能啊，咱七少可是最想你的，能舍得不理你？”
　　……
　　楚邺频频点头，陆望川气的半死。瞧这帮孙子，都把自己快说成女人了！陆七少刚想拍桌子，这边却被楚邺牵住手一把扯了起来：“成！那我就寻个没人的地儿好好哄哄咱七少，你们赶紧的，该点菜点菜，叫酒的叫酒。别忘了川儿喜欢吃的那道——”
　　“糯米蒸蟹是吧？得得，哪儿敢忘了咱七少的喜好。”丁远翻着白眼给俩人连包厢门都拉开了：“赶紧的吧？”
　　楚邺也不磨蹭，拽着陆望川就出来，这个时候还不到饭点儿，走廊里没什么人，旁边的包厢敞着门，里面空着。楚邺牵着陆望川进去，刚把门关上，陆望川已经一把把他甩开。
　　“川儿，还气呐？”楚邺再接再厉黏上去，伸手就抱住了陆望川的腰。他比陆望川高出一个头，又壮，这个姿势抱起来特别顺手，一看就是熟门熟路经常干。
　　“滚蛋！”陆望川踹他。他承认自己非常想楚邺，可是等真见到了，心头那股憋了俩月的火儿腾的就烧起来了。这王八蛋，学会玩先斩后奏了。
　　“不滚。”毫不犹豫的摇头，楚邺倒抽气硬吃下陆望川那一脚，他穿的是短裤，赤裸着小腿，陆望川没想到他不躲，一点也没留劲儿，这一脚踹的踏实，真心是疼。拿出点苦肉计的架势，楚邺低下头下巴抵上那颗毛茸茸的刺猬头，可怜兮兮喊痛。
　　可惜陆望川不是容易心软的小女生，不吃这套。
　　右手成拳狠狠的给楚邺肚子上来上一记，趁着对方手劲儿一松利索摆脱腰上的钳制，陆望川揪着楚邺的领子把他重重搡在墙上，恶狠狠的问：“丫不是刚刚还一滚俩月呢？”
　　之前人多，陆望川给他面子，现在可就剩他俩，别说面子了，里子也得给他扒了。
　　楚邺苦笑，他当然打得过陆望川，可是他舍得对这宝贝疙瘩下手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抬起手握住陆望川的手一点点掰开然后包进掌心，拇指安抚似的摩挲人的虎口，诚心实意的道歉：“是我不好。”
　　然后不等陆望川开口，又极其认真的盯着陆望川的眼睛道：“川儿，我好想你。”
　　楚邺的声音是很低沉的那种，不是刻意压低，而是从腹腔发出似的带着天然的磁性，他说话时语速平稳，吐字清晰，这时候更显的真诚无比。
　　陆望川听着他说想念，忽然觉得交握的掌心有些潮湿，可能是因为空调有些不足，空气都变得有些燥热。顿了顿，轻轻哼了声。
　　楚邺听着那鼻音含糊的哼出来，尾音随着气息有些飘忽，有点像是再说我才不信，又有点像是再说我知道了。打蛇随棍上的扯着陆望川的手覆上小腹，隔着薄薄的T恤揉之前被揍的地方，露出哀怨的表情：“真的挺疼。”
　　陆望川拿白眼翻他，手却没有移开，一副老子还没消气，懒得理你的样子。
　　楚邺按着他给自己揉了会儿，拉人到桌边坐下，他环住陆望川的腰像小时候一样把他抱在腿上，伸手去揉陆望川的脑袋：“怎么把头发剪了？”
　　“……”忽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一时赌气，陆望川眯了眯眼向后靠在桌沿儿，侧倚在楚邺胸口：“不好看吗？”
　　“好看，跟我这挺像。”哪儿敢说不好看，楚邺立刻点头称赞，掌心刺刺挠挠的触感虽然比不上之前柔顺，但也不算差，而且，简短了头发的陆望川五官彻底露出来，越发显得眉眼精致。
　　“就你这小平头，哪儿跟我像了？”陆望川不乐意，楚邺这头八成是跟训的时候让营里的老兵油子自己拿推子推的，标准的很，除了一短，再没别的特色。他抬起眼瞥楚邺一下然后迅速扭头表示不屑，半晌又转过来看一眼，下结论：“黑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