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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出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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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博陵王亲自的送江溶月回江府,刚进门就见道江武原和汪氏迎了出来。汪氏脸色并不好看,却勉强的扯出笑意。江武原倒是落落大方。
博陵王走后,江武原将颜氏和江溶月斥责了一番,责怪她们私自离家,但并没有太过严厉,更是没有任何的惩处,便让她们回去,命人看紧她们。
刘家的婚事逃了就逃了,倒是容易摆平,和博陵王的婚事是陛下赐婚,再逃了可就是抗旨,江家担不起这罪名。
午后,博陵王借口提前准备婚事,安排了一批人进江府中江溶月和颜氏的院子。
为首的是一位年过四旬的陈嬷嬷,雷厉风行,下面跟过来的两个嬷嬷七八个侍女也都精明勤快。刚进了小院就把原来院子里江武原命人安排过来的几个婢女使唤的团团转,最后任意找了个办事不利的借口给退了回去。
小院内也就只剩下博陵王派过来的人和如兰。
汪氏看着气不打一出来,后宅是她管着,这是明摆着给她脸色看的。但是对方只是在小院子里闹腾,根本就不涉及到江家后宅其他,她也插不了手。派了何嬷嬷过去想看看情况,最后也被对方客气的给顶回来了。
她只能干生气。
江武原却是对此并不在意的,自己的妻妾儿女是什么样他清楚,让她们操持小女儿的婚事他还的确不太放心,有博陵王派过来的人,那也就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只要能够将女儿顺利的嫁入博陵王府,今后江家在朝中也算是能够站稳脚跟了。他虽然位至尚书,但终究父辈出身寒门,在朝中虽有二三十年根基,但和那些树大根深的世家相比却是不值一提,总觉得矮人一截。从今往后也算国戚,可以真正的挺直腰杆。
想到这儿,他心情顺畅了许多,那些小事更是觉得没什么,就连长女的病也都不那么让他烦心了。
江溶月正被陈嬷嬷拉着在堂内量体制作嫁衣,嬷嬷踏进院门来,客气的问了安。倒是让江溶月有些不适应这样态度的大转变。
陈嬷嬷扫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道:“五小姐正在忙着呢,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吧。”
何嬷嬷笑呵呵的道:“夫人说五小姐出阁,有些自个儿珍藏的珠玉首饰要送给五小姐作为陪嫁,想当面亲手交给五小姐,所以想请五小姐过去一趟。”
江溶月有些意外汪氏会这般好心。细想,这也难怪,毕竟自己出阁应了给大小姐冲喜的事,她作为嫡母一毛不拔,府外人不知道,府内的人也是会说的,总是要略略表示一二。
她拒绝了,反而落人口舌。在量好尺寸后,江溶月带着陈嬷嬷安排的一个侍女跟着何嬷嬷过去。
走着走着发现方向不对,是去江溶诗的院子。
不知汪氏又要做什么,但如今至少不会太为难她,也就不问。
汪氏瞧见她来,又摆出一副慈母和蔼的模样,关心的问她这几日都准备了什么,准备怎么样,累不累,还有什么需要的,然后又是一堆关切的话,说的比谁的都好听。最后让身边的侍女捧来了一个锦匣。
江溶月看着匣子内价值不菲的上乘珠玉首饰,知道此事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汪氏就算是为了彰显嫡母的风范,也不会掏出家底来。
“这些东西太过贵重,女儿受不起,还是留给长姐才是。母亲若是有什么要女儿做的,女儿能做的便尽力而为。”
汪氏顿了顿,支退了左右的下人,然后拉着她的手,竟然落起泪来。
“月儿,以前母亲偏心为难了你许多,你长姐也是年少不懂事做了些错事,你千万不能怪她……”
江溶月朝里间瞥了眼,此时明白了所有,这是“梦境”中佟婉婉和郑燕之间的戏码。
汪氏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这么个方法,想让她原谅长姐给医病。
以前事情可以不说,但是小巷中那个大汉的事情差点毁了她,甚至夺了她性命,岂是这么轻描淡写就过去的?
想要道歉,还关起门来?连具体做过的错事都不敢说,当事人更是面都不露。
这算哪门子道歉?
“母亲,长姐做了什么,女儿都不记得,哪里谈什么怪不该的,母亲别这么说。”
汪氏看着面前小姑娘一脸的不咸不淡,是故意和她装糊涂。
她犹豫了片刻,说了一堆之前江溶诗做的鸡毛蒜皮的错事,江溶月也只是敷衍的道:那都是小事情,都不记得了。
呆了许久,汪氏都没有把话说到正题上,江溶月也没耐心和她干耗,恰时门外的侍女回禀陈嬷嬷过来请五姑娘回去挑选嫁衣布料。
外面也的确传来陈嬷嬷不大不小的声音:“你们夫人这是要赏赐多少东西,这老半天了都没有出来。”
江溶月此时也就借口告辞,对于汪氏赠送的那些首饰,推辞过厚重,只随意取了一只珠钗。
看着人跟着陈嬷嬷离开,汪氏心中又气又恼,这丫头硬气她是知道的,但是平日内还不是叫她怎样就怎样,现在竟然油盐不进。
数日间汪氏向她不断的示好,江溶月每次都客气有礼,对于那件事,汪氏不开口,江溶月便也装糊涂。
江溶诗的疯病却是一天重似一天,即便是不见男人,也会产生幻觉,将身边的婢女当成要欺辱她的恶男人。
汪氏最后只能求上江武原,江武原素来疼长女,亲自的出面叫来江溶月也不遮不掩了直说此事,轻描淡写的说江溶诗只是一时昏头,让她不要心胸狭窄,要念及姐妹情深原谅之类的话。
虽然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面色和善,俨然一副慈祥父亲,可再好的态度也抵不过言辞背后寒意。
同样是他的女儿,差点受辱丧命的女儿受到指责各种不是,凶手却只是一时昏头就解释过去?
“父亲,你如此说,女儿不能忤逆,此事女儿可以原谅长姐,但是常言道‘心诚则灵’,这诚心在长姐也在女儿,一方心不诚,这病也就好不了,父亲与其劝说女儿,倒是该多劝劝长姐才是。”
江武原被女儿这般的顶撞,胸中一团怒气正要发作,被汪氏立即拦下。
江溶月借口不扰他们便退下了。
回小院的路上,她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不由的趴在路边的树干上哭了起来。
她多怀念“梦境”中的一切,哪怕是病痛和灾难,至少她身边有父母兄长的疼爱呵护,有好友亲朋的相随相伴。
江武原和汪氏均是没有再传话让她过去,也没有到她的小院里。婚期将近,江家里里外外都在忙碌,一直到她出阁的那一日,江溶诗也没有露面真诚的和她道歉,疯病也随着越来越重,清醒的时候逐渐减少。
成亲当日锣鼓喧天,鞭炮声声,颜氏不舍的拉着她的手哭成泪人。
她不住的安慰颜氏,陈嬷嬷也在旁边劝慰。
前来迎亲的博陵王宽慰她,只要她想念女儿,以后便将她接到王府常住,颜氏才慢慢的止住泪。
看着女儿出门她泪水再次的涌了出来。
江溶月回头透过轻薄红纱看到颜氏,也泪湿嫁衣。以后可以借口接生母到身边,可这段时间还是要委屈生母。
正堂内拜别江武原和汪氏。就在博陵王牵着她的手走到江府正门时,忽然身后一片闹哄哄的声音,众人望去,见江溶诗披头散发挣脱阻拦的婢女跑过来,见到院子中的男宾,好似见到了豺狼虎豹,四处闪躲,啊啊大叫。
宾客认出是江家大小姐,接头接耳的议论开,江武原和汪氏惊骇立即的命人拦下拉回房间。
江溶诗左躲右闪,像个油滑的泥鳅根本抓不着,他啊啊叫唤躲开众人,见到立在正门前一身嫁衣头盖红纱的江溶月,立即的奔过去。
“溶月,溶月,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说着扑通跪在江溶月的面前,惊得她连退几步,撞到门槛,跌在博陵王的怀中。
“怎么回事?”博陵王身边迎亲的人怒喝,大喜的日子放一个疯子出来闹事。
何嬷嬷已经带人上前来抓住江溶诗,江武原亲自的给博陵王和众位宾客赔罪解释。
江溶诗却是啊啊大叫发疯似的挣脱何嬷嬷等人,对江溶月大叫道:“我不该害你,我错了,你让神仙把他们都赶走,都赶走……”江溶诗哭着跪在地上大吼大叫。
江溶月已经从刚刚的惊愕中回过神,扫了眼周围围观的宾客,他们均是在低头议论。江武原和汪氏也是一脸的羞愧恼怒,下人们死命的将江溶诗钳住朝回拖。
江溶诗口中也在不断的吼叫,求她原谅。
她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博陵王,轻叹了声,没想长姐今日出来将事情闹成这样,让整个江府蒙羞,长姐自己一生也彻底的毁了。
汪氏此时含泪走到她跟前,只唤了句她名字,她便点头道:“母亲,我不怪长姐了,你们好好照顾她。”
江溶月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上了喜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