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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危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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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颜老爷只是一个地方六品小官,痴迷官途,为了升官,欲将自己的女儿颜清芬送给当时的吏部高官做妾。当时颜清芬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是地方上的一名低阶校尉。
颜老爷不同意,甚至给女儿下了药,将其暗送进京。那名校尉年轻气盛,半途劫道带着颜清芬私.奔。颜老爷派人将两个人抓了回来,并将那名校尉暗杀,抛尸荒野。
颜清芬悲痛欲绝,几次寻短见被救下,心灰意冷,随后她认命的被父亲送给了高官为妾,而颜老爷也的确在半年后就得到升迁,调任京城。
再半年,吏部高官有了新欢,对颜清芬没了丝毫兴趣,她也被其他的妾室陷害最后被赶出了府门。
颜清芬想回颜家,但颜老爷觉得她已经没用了,甚至还会丢了自己颜面连累自己仕途,但是又狠不下心杀了女儿,便将其卖给一个牙婆。
当时的江武原与汪氏成婚多年只有一个女儿,纳的两房妾室也只生一个女儿,江老夫人盼孙心切,也有点病急乱投医的心理,听牙婆说了颜清芬干净身子又好生养,便买来塞到了江武原的房中。
江武原对颜清芬最初的确是喜欢的,不仅人长的美,性格好,且通文墨识大体。虽知道她不是完璧,却也并不在乎。颜清芬到了江府两三年才怀上身孕,他待颜氏依旧。只是在孩子出生后,因为又是个女儿,而受老夫人白眼。
在孩子还未满周岁,江武原无意间得知颜清芬的过往,从此冷落颜氏,加之其他几位妻妾争宠,他渐渐对其母女不闻不问,任由其自生自灭。
江溶月听完博陵王所述,早已泪流满面,呆若木鸡,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只知道生母有一段悲痛的往事,她却不知道那段往事竟是如此不堪。亲人的利用抛弃,爱人的惨死,自己惨遭凌辱……她不知道自己生母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了,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活下去。
自己每一次的询问,都是一把穿心利剑,让生母再经历一遍那种痛苦折磨。
她怎么愿意再去提及往事一字。
生母的这一生,几乎都在痛苦中熬过,熬到看淡一切,也熬到心硬如铁。
博陵王递过一方绢帕,她擦了把泪,然后起身告辞。
回到江府的西北小院,颜氏还在为她缝制冬衣,瞧见她失魂落魄的回来,急忙拉着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江溶月再也忍不住,扑通跪在颜氏的面前,扑在她的怀中,不可抑制的放声大哭。
“怎么了?”颜氏立即的搀扶,江溶月却并不松手,抱着颜氏哭个不停,声声断肠。颜氏更加的慌了,“月儿,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姨娘。”
“娘——”她一声声的喊着,泪水将颜氏的衣衫浸透。
颜氏也为之动容流了泪,却依旧不忘劝着女儿,询问缘由。
江溶月不言,就这样抱着颜氏在堂中哭了许久,直到如兰过来才和颜氏一起将她搀扶起来。
“怎么回事,别让姨娘担心,快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今个去了哪里?”
江溶月摇摇头:“没有,我就是在外面看到一对母女情深,自觉这些年在娘膝下没有好好尽孝,惭愧悔恨。”
颜氏听是因为这个,也放宽了心。安慰她一阵,见女儿情绪稳定才吩咐如兰去弄些吃的来。
接下来江溶月几次找借口去颜丞相府见颜玉鸾。颜玉鸾是个直性子,心肠好,几次相熟颜玉鸾便以姐姐称呼,把她当成了闺友。
江溶月心中有几分愧疚,她接近颜玉鸾虽然没有坏心思,但却是想通过颜玉鸾去了解颜丞相,了解颜家的人。
这方面颜玉鸾倒是没有藏着掖着,颜丞相的确不怎么看重女孩儿,对几位孙子和孙女天差地别,好在颜二老爷和夫人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对待,颜玉鸾也算有父母护佑,比较大伯院子里几位堂姐妹好了许多。
江溶月对颜家的人也算是多少了解一些,特别是对颜丞相,知道他的为人,对于当年他能够为了仕途出卖女儿之事也不算稀奇了。
她心中的怨恨也不由的更浓。
这天,她从颜丞相府离开之时恰被颜玉鸾父亲颜二老爷瞧见。他进了府门后就询问女儿此人的身份,来做什么。
“她是江尚书府上的五小姐,女儿和您说过,就是菊园宴会上得陛下夸赞赏赐的那位。她和女儿是好友,来看望女儿的。”
颜二老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再多问,眉间却含着几分愁绪,直接去了夫人那里,向夫人打听江家五小姐生母之事。
颜家与江家并无私交,颜二夫人也就听别的夫人们说过江溶月是江家庶出,生母是谁并不知。颜二老爷则派了人去江家打听。
没两日就将颜氏从进江家到如今的情况打听了清楚。
颜二老爷越听心中越是紧张不安。十八年前,他正在外求学,当两年后归来,就听到了小妹恶疾去世的消息。但是他察觉父兄的态度不对,后来零零碎碎的听说了父亲将小妹送人为妾,他询问父兄,他们均是矢口否认,还将诋毁小妹的人全都拔了舌头。
此后府中再无人提及此事,但他心中一直怀疑,却也打听不到一丝关于小妹的消息,随着时间久了,他慢慢的接受小妹真的是死于恶疾的消息。
直到前些天,前去参加菊园宴会的少时同乡兼同窗说江家的小女儿有几分神似小妹,他当时只听听没太放在心上。可当他亲眼看到那个小姑娘,那相似的眉眼,他才觉得可能当年府中人乱嚼的舌头是真的。
现在听到前去打听消息的人说完颜氏的情况,她更加的确定,那就是自己的小妹。
虽然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但是那必然是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顿时心痛难忍,心中怨恨父兄,却也清楚,这样的事情如今是不能揭开,否则颜家可能就要从此完了。
他和妻子说了此事,并让她留意江家后宅这对母女,若是江家小女儿过来,就好好的疼惜,有什么能帮的就帮着。
颜二夫人心肠软,听丈夫说了颜清芬的事情便已经哭了一阵,心疼可怜这对母女,虽然当年她尚未嫁入颜家,也觉得整个颜家都对不起她们,自己内疚。
江溶月去了解生母过往的一切,也并没有想要做什么,没有想过去报复颜家,毕竟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何况时过境迁,颜丞相权大势大,当年被贿.赂的吏部高官也离世多年,他想要掩盖此事太容易。
重要的是她不想生母再去回忆痛苦的过去,一旦此事被揭开,她怕生母承受不住。她不想她再受一点点的伤害。
一段不堪的往事知道的差不多,她也不想再登颜家的门。
而此时京城中对博陵王娶妃的事情讨论的如火如荼,纷纷的猜测会是哪家的小姐,甚至有人猜测到江溶的头上。
江家安静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其他几位小姐便不淡定了,若是别家的姑娘也就罢了,但是自家那个看不上眼的小妹若成了博陵王妃,自己以后岂不是要被她骑在头上?
最先到西北小院找茬的便是江溶冰,随后便是江溶画和江溶雪,江溶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玉簪的事情受了教训,倒是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日天色阴沉,似有一场秋雨要来,颜氏的膝盖双腿又是酸痛难忍,家里常备的贴膏已经用完,她留如兰在家里照顾,亲自出门去药铺。
药铺距离江府只隔了一条街并不远,她也就没带伞,却不想刚买完药出了药铺就落了雨点。
她一手护着怀中贴膏一手挡着头顶的雨,没看清路,一头撞在了从一条巷子口窜出来的人身上,她刚要开口道歉,被撞的人一把抓着她的手腕。
她惊吓的抬头望去,面前是一个三十多岁身材宽大的男人,一看便知道是常年做体力活。深秋的天气,身上还能嗅到浓浓的汗臭味。
男人未待她开口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进了一旁的小巷中,贴膏散落一地。
她惊慌的抓着男人的手臂拍打挣扎,但她小小的力道哪里能够扭得过一个中年汉子。被对方轻轻松松的拖进了巷子深处,塞进了一个院子的破屋内。
她浑身已经淋透,外面的雨也下的更大,噼噼啪啪的打在屋顶、院棚、树枝上。
“你什么人?要干什么?”她慌乱的退到屋内一个木柜旁,胡乱的抓起柜子上一把拳头大的锤子。
“你说我抓你还能干什么?”说着便将身上淋透的外衣一脱随手丢在一旁,然后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朝江溶月逼近。
“别过来,我、我可是敢杀人的。”江溶月抓着锤子的手都在颤颤发抖,脸色煞白,样子看起来要多害怕就有多害怕。
汉子反而兴致更加高涨,又朝前迈了两步,江溶月彻底的慌了,大喊救命,但声音却被外面的雨声压盖,似乎连房间都传不出去。
汉子得意的又走近一步,伸手上前来抓,江溶月吓的闭着眼睛大喊,抓着锤子拼命的胡乱挥舞,还伴着抬脚踹去。
只是一阵挥舞,不仅没有踹到人,也没有感受到锤子砸到什么,反而面前人也没有碰到她一下。
她睁开眼,面前刚刚还一脸贪婪的汉子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口吐白沫,眼睛瞪的跟牛眼,手朝她虚弱无力的抓了抓。
啊!江溶月吓的手中锤子一丢,撒腿朝门外跑。
刚打开门,瞧见博陵王穿过院中大雨疾步走来,满脸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