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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 ...


  •   风恬日暖,秀木苍翠。密林的空地上,燃烧的柴堆孳孳的发出哔剥细响,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馥郁的烤香。
      趁着月隐麟闭目调息的时候,十九不知从哪里摘来大堆野果,一个人堆柴、生火、串烧慢烤,忙得不亦乐乎。
      “这个是剥了壳的黑罗子,你尝尝,很好吃的。”
      十九拿着烤好的美味殷殷凑上前来,月隐麟被食物香气所扰,不得不睁开眼睛。
      朗朗白日,视野自然比夜里要好得多,虽不甚明晰,已能勉强看清近物。他对那串烤成黑乎乎的果子不感兴趣,又不忍拂了十九的好意,便接过咬了一口,紧蹙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
      “你方才说这果子叫什么?”
      “黑罗子,在前面那片林子发现的。我还摘了赤麸子和丹若果,不过还没烤好,要等一等。”
      月隐麟奇怪的看向十九,心谙这番话虽然内容寻常,语气却透出惯于山林的等闲与自在。经历昨晚荒唐一夜,他身上隐隐有什么东西和以往不同了,可真要形容,却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同。若仔细分辨起来,此人气质芳馥、长身玉立,倒是生了一副合人心意的样貌。只是他来路不明,一时痴愚一时聪颖,看似率真又有些高深莫测,委实难以捉摸。
      十九见月隐麟许久不接话,脸上也冷冰冰的没有表情,忽地有些委顿下来,恢复了一开始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讪讪地走回柴堆旁边去了。
      一阵风过,吹得枯叶飘旋。
      月隐麟蓦地掸衣起身,走过去在柴堆另一侧盘膝坐下。
      十九又惊又喜,眼神分明一暖,刚才那一抹黯淡的神采随之消散殆尽了。
      “你借故亲近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月隐麟既没有盯着十九看,也没有刻意回避,就这么微微低垂着眼帘,调子轻飘飘的问。
      十九闻言感到心口一阵发堵,神色闷闷不已:“没有借故,我是真的关心你……”
      “关心我?”
      月隐麟低低的重复了一句,忽然就笑了。他侧身挨近十九,伸手轻抚其面颊,葱白玉指划过犹显热烫的柔软唇面,连番举动惹得十九惊跳起来,反握住他的手结结巴巴道:“你、你在做什么?”
      “你说的关心,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月隐麟不耐烦的抽回手,一把将他推开,“昨晚发生的事情,你不解释一下?”
      十九自是知道他所指为何,禁不住心猿意马,一时没了说辞。
      月隐麟对他的心潮起伏视而不见,冷道:“昨晚是你心智有失,一时做了蠢事,今后此事不准再提,忘了便是。”
      十九猛地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
      月隐麟没好气的瞪他:“你记住,我不管你存的是什么心思,但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于理不合,世道难容。若有朝一日被外人知晓,只会贻笑天下,届时我绝不轻饶于你。”
      十九安静听罢,神色愈发惶惑,似是有些听不明白,却也意识到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两人相对无言,食不知味的把剩下的野果吃完,便一齐动身。出了林子被清风一吹,昨晚以来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就这样消融天地,转眼间什么都没有了。
      拐上大道进了城,日暮时分就到了蟾宫门人的落脚处。那是一间很不起眼的客栈,毗邻闹市,外头悬着一面青色布幡,撰有同德酒家四个大字,除此之外别无特色,与奉天驿馆的规格不可同日而语。月隐麟素来爱洁,此前在密林虽有河水涤身,毕竟不比温水妙用。故而他一入客栈就命人在房间备好热水,沐浴了足有一个时辰方才穿戴一新,重拾了一宫之主的翩然与气度。
      翌日清晨,偌大的厅堂里,齐集的人数不到十个。月隐麟淡扫一眼,看得并不清楚,只觉堂下多是来自奉天驿馆的生面孔,唯有当先的宋子骊是认得的,不禁蹙眉问道:“温殿主和其他人呢?”
      “回宫主,温殿主在后院照料阮台主,怕是一时走不开。其他人在外打探消息,尚未回来。”
      应声的是宋子骊,他身材魁梧,此番低头拱手的站在那里,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月隐麟心知内情必不简单,却无意点破,只淡淡问:“阮台主伤势如何?”
      宋子骊略一犹疑,老实回道:“已经请城里最有名的大夫看过诊,也用了药,但断掉的筋脉能否痊愈,大夫也说不准。”
      “既是如此,宋馆主不妨带路,随我往后院一行吧。”
      “是,宫主这边请。”

      酒家后院一列青瓦,楼分两层,阮空绮便在离街市最远的那一间歇息。这一日他醒得迟,睁眼时只看到一片灿灿的暖色,阳光把不大的房间映得熠熠生辉。熟悉的人影不在屋内,他心里空荡荡的慌了一瞬,旋即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正是温初晴。
      “阮弟,宫主来看你了。”
      温初晴快走几步来到床前,伏在他耳畔喁喁细语。阮空绮却听得一阵气血翻涌,面色倏地僵冷下来,“叫他走,我不要他看。”
      大约是阮空绮的反应出乎意料,温初晴怔了一瞬,心生为难,又不得不劝道:“宫主也是一番好意,你别这样。”
      “好意?我看你是存心想让我出丑吧。”阮空绮肩臂用力,从薄衾底下伸出手来,颤巍巍的道,“我现在这副鬼样子,除了你,谁见了都要笑话的。”
      温初晴劝他不动,只好长叹一声走到门外,对等在庭院里的月隐麟施礼道:“阮弟还在气头上,不肯见人,望宫主海涵。”
      月隐麟不是个喜欢勉强别人的人,阮空绮向来不服他管教,如今这种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温殿主不必多虑,我要见他,自有我的道理。你若信得过我,不妨让我与他单独一谈。”
      温初晴沉默着点了点头,月隐麟就信步越过他,推门踏入房内。
      阮空绮在屋里早已听见他二人谈话,及至亲眼看到月隐麟出现,心下不免苦恨。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月隐麟忽自袖间取出一本书,俯身放于他枕边。
      “这是什么意思?”阮空绮不解其意,瞬间变了脸色。
      月隐麟淡淡道:“巫阳经内页第三卷所载心法,可助你回复内力。这几日我会一直待在客栈,等你什么时候能下床了,再把经书还我。”
      阮空绮乍闻此言,心头大震。他早知巫阳经心法神妙,乃历代宫主不传之秘,可月隐麟如此轻易将经书交授于他,委实教人难以置信。
      “蟾宫规矩,巫阳经向不外传。宫主何必为了区区在下,以身犯禁?”
      月隐麟听他论及规矩,心中只觉得可笑——试问天下有什么东西真的是不传之秘?若言犯禁,恐怕在他之前,早有前人违反在先。既是身外之物,该如何处置他自有主张。
      “规矩也是人定的,阮台主不必多心。只要你这几日勤加修炼,来日必有所成。”
      一席话说得阮空绮为之一愕,待回过神来,月隐麟已不在了。
      温初晴回到房内,见他神情古怪,不禁奇道:“宫主和你说什么了?”
      阮空绮目光一闪,避重就轻道:“没什么。我饿了,你去厨房给我煮碗粥可好?”
      温初晴听他温言软语的说话,一时喜不自胜,当下不疑有他,开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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