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格林函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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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刘坤再也没见过姚宁。
高二很快过去，升上高三之后，学习一下子紧了起来。虽然姚宁已经确定了是要保送的，但在这种全民备战的氛围当中还是紧张了起来。
被题海淹没的姚宁偶尔会想起来刘坤，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曾经他们是最要好的兄弟。即使有时候姚宁希望和一中格格不入的刘坤不要来省城找他免得在室友面前尴尬，但刘昆依旧是他最重视的人。
这样的念头很快被抛之脑后，胡思乱想的姚宁思绪重新被拉回到似乎永远做不完的习题上。
三月，高考倒计时一百天。
王波最近开始拼了命地读书。吃饭都是靠别人带，没有要事眼睛不会离开书本一步。
宿舍里的其他几位估计他已经走火入魔。
“王小五，怎么了？我记得你模拟成绩够上咱们兄弟几个说好的学校了啊？”
“你们这些不思进取的二货！”王波笑的不屑一顾，“我改志愿了，我要上F大。”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说我吃不到天鹅啦？！”提到敏感词，王波突然就炸毛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波看上了孟雨薇。孟大班长一心要考F大，宣称要到大学继续追姚宁。
王波一颗心也跟他的天鹅着飞到了F大。
从此以后就茶不思饭不想，一心掉进了天朝科考的坑里。
四月，孟雨薇依旧天天帮姚宁打爱心便当，姚宁转手再将便当卖给王波赚两倍的差价。
宿舍老大开始在王波的影响下每天早上站在阳台上吼英语，两人喊的声震十里、气吞山河。
五月，姚宁接到了一个电话，老太太不行了——
本来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姚宁突然就脑子里一片空白。
姚宁赶到圣水镇的时候，外婆已经去了。
老屋里挤满了人，各路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全都来了，包括他那不常见面父母也来了。
姚宁一脸木然的任由那些人给他换上孝服。他看清他们的脸，他们好像一个个都变成了无意义的符号。他看着他们扯着嗓子嚎啕大哭，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下葬的那天，姚宁看到了刘坤。刘坤看起来十分焦急，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说着些什么。
可奇怪的是他好像根本什么都听不见。他想起来似乎头七守灵的时候也看见过刘坤，他从临时搭的棚子后面钻进来。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他觉得思绪混乱，一时半会儿完全拼凑不起来。
头七过后，姚宁又回到了学校。
三年都没怎么生病的他突然一下子就病倒了。
王波坐在他的床头，甩着温度计咂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年不生病、一病就三年？”
“晦气。”老大瞪了他一眼，“哪有这么不吉利的俗语？”
姚宁这一病一个多星期都没起来。
这两年姚宁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孤僻，要好的、一般的、一面之缘的，朋友交了一大堆，这会儿轮番提着花束和水果来看他。
这是一个下午，除了此起彼伏的蝉鸣，一切都很安静。
病房的门响了三下。
“……谁？门没关，请进来吧。”
门开了。姚宁抬眼看向门口，来的人是刘坤。
姚宁冷汗津津，头脑十分胀痛难耐。他说了几句连他都不记得是什么的话，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水声。湿润的毛巾贴在他的额头上。
挂钟一沓一沓地数着时间。
姚宁皱了皱眉，沉到更深的睡梦中去。
刘坤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恍惚就回到姚宁高二那会儿。
那时候姚宁也是生了病，他来看他，他说他真高兴——然后他就留了下来。
仿佛情景的再现，刘坤再次留了下来。他伸手把姚宁揽进怀里，按着姚宁额头细心察看温度。
姚宁生病的时候总是格外温顺，比如小时候被送到圣水镇养病时、比如高二时候那场病、比如现在。姚宁安静沉默的趴在松软的被子里，头枕着刘坤的大腿，样子漂亮得要命。
生病时的姚宁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他不会再强硬的拒绝或是硬下心肠就此再不相见，他会拥抱他，他会偶尔用口琴吹一支曲子。这时候的他更容易心软，看起来也更脆弱。
“狗蛋儿，我没事。”他轻轻拍着刘坤的肩这样说道。
他的眼折射着剔透纯粹的光芒，简直就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刘坤从来没对姚宁说过，每一次姚宁生病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眼神，让他忍不住就更加想靠近他。
“阿宁，我喜欢你。”他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
姚宁只是笑，也不说话。他低着头笑的时候显得睫毛很长，眉毛也很浓密。
刘坤仿佛受到了蛊惑，他凑过去吻姚宁的唇。
他的心像在烈日下暴晒的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一滩水。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阿宁。”
沉默是一种默许的态度。
温暖的薄薄肌肤似乎磁石一样吸着刘坤的手掌，让他忍不住游移抚摸。
当刘坤坐在姚宁身上任由对方的坚硬贯穿自己的那一刻，他想这可真是自甘下贱，他明明知道当姚宁从生病的软弱情绪中走出去之后就会再次拒绝他，然而他此刻仍是愿意趁着这个姚宁不会推开他的时刻这么做。
他比他自己想象的都要了解姚宁。
没人比他更了解他。
六月，高考结束。
王波没有考上F大，决心再考一年，再接再厉追逐它的天鹅。孟雨薇如愿以偿的考上了F大，不过她现在和宿舍老大在一起，两个人准备开始一段轰轰轰烈烈的异地恋。
八月末，姚宁启程前往上海。
走的那天天气很好，姚宁一个人坐在机场里。
临上飞机的时候，刘坤气喘吁吁的跑了来。
两人相顾无言。
“一路保重。”最后刘坤握住姚宁的手，嘴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掌心，轻得如同羽毛般的吻。
飞机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彻底地开了这个姚宁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而刘坤就在被他抛在身后的那座城市里。
全优生姚宁和问题学生刘坤，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走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格林函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