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逗死你》月夕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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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小荷才露尖尖角

　　李大吉这一晕，可慌坏了李府上下，那周夫人闻得通传也跟着眼前一黑，好在终究稳住了自个儿，赶紧随丫头来到外间。

　　她虽占着这一家主母的位置几十年，但其实并未经过什么事，尤其是这等事，应变能力便有些捉襟见肘，只直了眼扎着手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她身边的冯妈妈提醒着她赶快将那李大吉抬进屋里，又着人去请了大夫。

　　李府这番忙乱且不提。

　　李悦秀哄了两个娃娃睡下后，心中也在惦记着不知外头到底发生了何事，便来到门前张望了一下，却并没个人打这院儿前头过，不禁蹙了蹙眉，觉得这静寂来得太过突兀，总像是包藏着什么，让人不能心安。

　　她枯站了一晌，摇摇头，缓缓转身往院里回去。刚抬了脚要迈出一步，却听“三小姐”，一声唤。

　　李悦秀回头，见真是阿寿颤着一身的肉憨憨地朝她这里跑来。她顿下脚步静待他跑过来，才问道：“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阿寿吸吸鼻子，又喘了一时，方抹抹汗，焦急道：“不好了不好了！三小姐……三小姐……”
　　李悦秀蹙眉，帮他顺着背，急道：“怎么了？慢慢说！”

　　“老爷……老爷……老爷他……”

　　李悦秀听提到李大吉，眉头蹙得更紧，“莫着急，好好说。”

　　那阿寿又定了定呼吸，方一气说道：“老爷、老爷晕倒了！”

　　李悦秀一怔，“怎会？”她那胖老爹明明平日里身体甚是强健啊！“你如实说来！”

　　那阿寿方将来龙去脉给讲了一遍。原来今日这李大吉本是要去邻镇上谈生意的，早一个月便定下了的。谁知临要出发，忽地收到徐家的请柬，说是那徐公要当面给他赔不是，兼且将那不孝子带了去负荆请罪。

　　李大吉原是打算告诉那徐公等他回来的，正要出门，却遇上了邻镇上蒋家的家僮拿了蒋员外的手书来，说是府中有要事，相会之期得暂且延个半个月。

　　李大吉打发来人回去后，左右无事，便带着他和阿禄往徐公约定的祥福楼去了。到了那里之后，徐公果然带了徐大郎已是恭敬地候在那里，那徐公倒是赔笑脸赔不是，一路客客气气公公谨谨，那徐大郎却只坐在一边不声不吭，垂着眼儿，倒像是委屈了他。

　　那阿寿越说越气愤，握了拳恨道：“原以为是他徐家设宴赔罪，要给老爷台阶下。不想，那徐大郎竟突然声言要退亲！！”

　　李悦秀一愣，心说这徐大郎还真是……

　　“哼！”阿寿重重一哼，咬着满口的小碎牙儿恨道：“不识抬举的白眼儿狼！！竟真为了那什么周小姐要给咱家难看！”

　　这阿寿性子虽憨，但平日里感念李大吉待他好，便直直把李大吉当作父亲般景仰护着。想想也着实可怜，自小儿六七岁上便被卖到这儿，也记不得家在何方，父母还在否，有长者待他好，自然会一心感激，孺慕之情自是油然而起。

　　李悦秀叹了口气，听他接着道：“那小子还异想天开，说什么要将迎娶对象由大小姐换成那周小姐才罢。当场将老爷气得火冒三丈，险些就要拿杯子砸在他脸上！”

　　李悦秀蹙眉，“那徐公怎说？”

　　阿寿“哼哼”两声，气息平稳了些，但仍是没好气道：“他倒是在那儿充好人，气得给了那白眼狼儿一个耳刮子，也不知真假。”

　　“老爷就因为这事儿回来就晕了？”

　　阿寿摇头，“还不是那二夫人？不老老实实地等老爷回来，听风就是雨，也不知受了谁挑唆，竟去到大夫人屋里找上门骂人，骂得那叫个难听啊……老爷在祥福楼的时候便得了大夫人身边翠姐姐来传的信儿，”说到这儿，他眉头紧皱，叹道：“平日看这翠姐姐挺伶俐的一个人，没想到遇到事儿也是个慌乱没主意没眼色的，竟直直当着徐家父子的面儿就哭着告状，羞得老爷登时便满脸通红，手都开始哆嗦了，只朝那徐老儿拱手说了声‘告辞’，便匆匆带着我们回了府。”

　　“回到府中，那二夫人还在那儿骂呢。老爷登时气急，许是恨这二夫人忒也不懂事，给他丢了丑，竟抄起个棒子就打了上去！”

　　李悦秀闻言一惊，微瞪了眼睛道：“二夫人挨了棒打？”心道这倒是稀奇，李大吉那胖老头儿平日里可不是乐意动手的人，这戏果然精彩得紧。不过再一寻思，那二夫人不过是个蠢人，便是跋扈泼辣些，也到底算不得个人物，但她这一闹，倒是让刚得意了没两天的周夫人彻底扫了一回面子，家下心中的地位威严只恐便一落千丈了，哼，不知谁得了利去……

　　“那二夫人不是禁闭院中吗？怎的竟能出得来？”

　　阿寿明显一愣，蹙眉摇摇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耐地叹一声，“咱又不是县府官衙，她好歹是个夫人，谁能当真拘得住她？”

　　李悦秀微点点头，心中却是有了想法，问道：“四夫人怎不劝阻？”

　　“四夫人今日一早就带着四小姐和二少爷出门去了，不在府中！唉……估计那二夫人就是算计好了这么个时候，趁老爷和四夫人都不在，才去大夫人房里闹的。”

　　李悦秀不再说什么，顿了半晌，蹙眉道：“爹爹在哪里？”

　　“哦！”阿寿终于记起了自个儿是干什么来的，一拍脑门，拉着李悦秀的衣袖求道：“好姑娘，别人不知道，我和阿禄都是清楚的，您比外头的郎中大夫可强多了，又藏了那些好药材，您快去给老爷瞧瞧吧。”说着竟含了泪，“您不知道，老爷……他打心眼儿里疼您呢……”

　　李悦秀一震，却是没有说什么，沉默了半晌，方又问了一遍：“他在哪里躺着呢？”

　　阿寿连忙回道：“快！走走走，就在大夫人屋呢！”说着便要拉了李悦秀前去。

　　李悦秀反拽住他，“你留下，帮我看着糖糖和果果，两个孩子留下我不放心。等我回来，你才能离开，明白吗？”

　　阿寿一愣，连连点头，正色道：“三小姐放心，我定会好好照看三少爷和四少爷的！”

　　李悦秀点点头，方往周夫人院中赶去。

　　正房院儿里忙乱得不像话！

　　李悦秀蹙蹙眉，暗怪那周夫人理家无方，哪有这时候让众人这般无序乱跑的？也无人注意到她，便是注意到了也无暇去理她。

　　她轻轻走进屋内，见李大吉被一众人围着躺在床上，脸色青白。她一急，喝道：“都让开！哪有这样将病人围个水泄不通的？！想要爹爹的命么？！”说着便冲了过去，疏散众人。

　　周夫人一怔，不忿道：“你懂什么？！”

　　李悦秀心中冒火，睨了她一眼，冷冷道：“我有办法即刻让爹爹醒来，大娘有意见吗？”

　　周夫人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李悦秀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瓶儿，拔了木塞儿往李大吉鼻间一凑，不一时，那李大吉果然呛了一口气般悠悠醒转。睁了眼睛愣了一时，见是李悦秀在侧，眼睛一酸，唤道：“悦儿啊……”

　　李悦秀抽抽嘴角，见他哽咽模样，心中忽地升起一丝不忍，便不好不理他，坐到床边拍了拍他肩，示意他安心，手搭上他脉，过得一时，方点头道：“爹爹不过一时气怒攻心，但这病势来得可凶猛，须得静心调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行。”

　　李大吉此时直拿这闺女当救星，好像周围除了她之外再没好人了！这便让他忽略了一件事——他家平时这不声不响的悦儿咋会诊脉的？

　　正在此时，阿禄也拉了个白胡子大夫进得屋来，赶忙往里间推那大夫。

　　那大夫是本城的名医，轻易是不出外诊的，亏得是阿禄，才能将他揪了出来。

　　李悦秀起身给那大夫让位置。那大夫摇头晃脑地把了好一会儿脉，方吟哦般说了一大串这屋子里没人能听懂的怪话。

　　李悦秀不耐，她小时候六七岁那会儿，偷偷地溜出去玩儿，曾遇见过一个游方郎中。那郎中见她伶俐可爱，一个人在郊外对着些药草端详，还仔细拿了破破旧旧发黄了的书本在那里蹙着眉咬着小嘴唇儿对照，便上前教了她一些粗浅的医药知识。

　　她觉得机会难得，便想方设法每日里都偷溜到那儿，想或许还能再遇到那郎中。

　　那郎中也似是与她心有灵犀，竟每日里在那里等着她。

　　如此过了七天，她再去，那郎中便不见了，她一连去了十多天，一等就是将近一整日，那郎中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当时很是失落，但想着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缘来缘去而已，便也不再纠结。过后偶尔溜到那里，怀念一番，也便渐渐放下了。再后来……她渐渐大了，府里别的孩子也大了，便不如小时候自由，也便再也未曾去过那里……

　　是以她虽是通些医术，但对于那些个高深的套话却是不大懂的。她直接问道：“大夫，我爹的病不碍吧？”

　　那大夫看看她，点头道：“李员外平日里养尊处优，难免有些不足，此回急怒攻心，虽无大碍，但也须得注意些，切莫再动气，好生调养为上。老夫去开个方子，员外愈后多走走，散散心，强身健体为要啊！”

　　李悦秀跟着那大夫出去，见他笔走龙蛇，待他写完后拿起那方子一看，与自己所料差不多，点头笑道：“有劳大夫了。”说着朝阿禄使个眼色，“按这方子好好抓药，好生送大夫回去。”

　　阿禄唱了声“是”，恭恭敬敬扶着老大夫往外走，又塞了大大一个元宝在那大夫怀里，嘻嘻道：“我家员外谢过秦大夫的，调养方面还要多靠您呢。”

　　那姓秦的老头儿眉眼弯弯，乐呵呵谢了一番，谦虚了几句，甚是满意。

　　李悦秀见屋里人多，那李大吉也不缺人照顾，便悄悄回了自个儿院中，向阿寿说明了李大吉的情况，方要打发他走。

　　阿寿临到门口，她却又突然叫住了他，道：“你先莫回去，到大门外头等着小灵子，让他先莫去熬药，提着药到我这里来。”一顿，又叮嘱道：“悄悄儿的。”

　　阿寿使力点点头，快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