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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塞外 (2) ...

  •   清风忽来好伴,明月不减故人。
      远离了热闹的篝火,一个人仰躺在草地上,数着满天的繁星,心里不禁开始思念家人。另一个时空里,可安好?另一片星空下,可念我?…… 想着想着就开始有点迷糊,想着想着就觉得其实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想,思维是停顿的,大脑是空白的,时间是流过的。
      于是,等我忽然间清醒时,身边不知何时就已经多了一个人。我慌乱地坐起身子,拍着身上的杂草。奇怪究竟是自己太过专注于发呆,还是这古人走路都不带响的。
      “又想逃了吗?”胤禩幽幽地说。
      “哪有,”我有点尴尬,“八阿哥什么时候来的?欣然失礼了吧?”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又开始礼数周到起来了,”他转向我,晦涩的双目中情绪难辩,“在南苑那会子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怎么接口,嗫嚅中却说了句最不该说的:“现在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他有点震怒,扳过我的双肩,强迫我看向他,“是你不一样了吗,因为谁?□□吗?还是…还是四哥?”
      我有种被看低和羞辱的感觉,“你胡说些什么?关四阿哥什么事?”
      “那就是因为□□了,”他双目一亮,“因为她,你差点不愿意来塞外。因为她,你一直都在躲我。欣然,我应该高兴吗?”
      我闪避着他的眼神,“□□整天跟着你,十四都说她可以做你的贴身侍卫了。我还瞎掺和个啥。”话说出口,却又觉得不对,这不明摆着我是在吃味吗。
      他果然笑了。我起身就想走,却被他一把按住。
      “□□打小就在这宫里进进出出,算起来和宜妃、老九有层亲戚关系。所以我们自然走得就比较近。额娘不是也和你提过□□还缠着我教过骑马吗?不过就马术而言她可比你聪明。”他伸手把玩着我的小辫,缓缓道来。
      “是吗?”我自嘲地哼道。原来我们已经被比较过了。
      “欣然,”,他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们已经有了默契,可是……”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
      他解开了我一根发辫,用手指顺着发根滑向发稍,再解开一根,再滑。我抬手阻止,却被反握于他的手中,想挣脱,又被掐得更紧。
      “养心殿的初见,我震惊于你的大胆;御花园的偶遇,我好笑于你的狼狈;乾清宫的寿宴,我迷惑于你的温柔。太多个不一样的你,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渗入,在我还没来得及设防的时候你就已经种下了你的影子。所以当我看见你和十三十四亲密嘻笑的样子,我会控制不住地发怒。”他稍稍松手,抚上我的手腕。
      “南苑的相处,我觉得我们已经靠得很近。可我怕把你吓走,总想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们再熟悉一点。”
      我无措地看着他,在他眼里探寻着认真的程度。
      又是一声长叹。
      “欣然,你不知道今晚的你有多眩目。”
      “有吗?”问出口,我就觉得自己象个白痴,早晚会被虚荣心害死。
      他扬起唇角,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四哥,扎尔汉,或者十三十四,经过今晚,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的双眼会为你而绚烂。”
      我有这么好吗,我莫名其妙。“四阿哥,他太冷了;扎尔汉,你不知道蒙古人有气味的吗?十三十四,那是哥们,怎么可能?”我扳着空着的那只手一个个细数。
      他好笑地看着我,手一拉,将我拽入怀中。“欣然,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
      心里暖暖的,脑里混混的。
      闭上眼,只感觉自己的脸颊摩挲在他微凉的长袍上,那凉意一点点地沁入。虽薄却让我逐渐冷静。推开他,试图理平自己的心境,在这样突如其来的表白之下,唯恐自己会彻底迷失和陷落。起身,掉头就跑。
      “我明天会和云卷在前面的山坡后,直到你来…”
      我头也不回,继续朝着营帐奔去。

      注定难眠。脑子里纷繁杂乱。暗自欣喜却无语相对。
      他问该拿我怎么办,我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放任感情的下陷还是继续逃得远远的。一直认为喜欢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从没奢望自己会走进他的心里……。□□的出现让我及时认识到自己只是漂泊在异域的魂魄。每一个不同的时空中只是重复上演着相同的故事,自己只是这时空的一个小小错误,进宫是一时的因缘巧合,历史岂会轻易被改变,该出现的人还是会出现,该发生的事也还是会发生吧。每天睁开眼都不知自己会在哪里的我,真的可以停留吗?可以毫无顾忌地去付出和接受吗?
      迷迷糊糊中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答案好像就在那里,触手可及却碰之即破。想去抓住那泛起的涟漪,一只手却从斜里冒出,搅乱这一池春水。
      一双冷洌的寒眸,明黄的衣袍,是谁?

      心之所想,行之所显。什么叫立竿见影恐怕就是这样的。一整天我坐立难安,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啥。几上的茶水一回回地换,挽起的发髻一遍遍地拆,说不出哪里不满,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对,莲儿和祥福被指使得无所适从。最后,我索性捧起那套白色的蒙古舞衣跑向扎尔汉的营帐,想着换个人相处一下,或许会让脑子清明一点。
      蒙古人的营帐离我们并不远,刚想找人问哪个是扎尔汉的,却见营帘掀处,他将太子礼让出帐。两人见了我俱是一怔,我朝太子施礼,将手中的衣服一举:“我是来还衣服的。”
      “奥,”太子微一点头,拍了拍扎尔汉的肩,“能让格格亲自还衣,你的面子够大的。”
      扎尔汉讪讪一笑。太子略有所思的瞟了我一眼,转身行去。
      我想开口,却触到太子没有笑意的眼眸,似曾相识,让我徒然一凛。
      “格格,进来坐吧。”扎尔汉唤回了我游移的神志。

      扎尔汉的营帐简单而干净。一如他的人,处处透着爽直。走近他,并不如我对胤禩的说的有蒙古人的气味,相反有的是一种仿如青草的气息。是不是整天在草原上打滚来着。我胡思乱想着。
      “格格的舞跳得很好,如草原的精灵。”
      “啊,”这么直露的夸赞,我的脸都红了,“还得有你这身衣裳衬着才是。”我把衣服递向他。
      “如果格格不嫌弃,这身衣服就送给格格吧。”扎尔汉推了回来,“白色是蒙古人最神圣的颜色,也只有格格配得起它。”
      “真的吗?我可以留下它。”我喜不自胜,太喜欢它了,却不好意思开口,如今送上门,自然心甘笑纳了。
      打量着营帐,我被一边悬着的一杆琴所吸引。这是唯一和这营帐不相称的物件,它打破了这里原有的硬气,平添了一缕柔情。走近了看,它色如胡木,沉沉的,泛着亮光,仿似诉说着主人的故事,久远而忧伤。我看看它,又转头看向扎尔汉,发现他也正盯着我。
      “这是马头琴吗?”我问。
      扎尔汉走过来,摘下琴,“格格知道?”
      “看着琴杆上雕着马头,我瞎猜的。”
      “这是马头琴,我们蒙古语称为莫林胡兀尔。”他抱着琴,盘腿而坐。“传说在科尔沁草原上有个爱唱歌的牧人苏和,他有匹心爱的白马,皮毛像缎子一样光亮美丽,嘶鸣起来银铃般清脆悦耳。在一次赛马会上,白马夺得锦标后被王爷抢走。一天,王爷骑着白马四处炫耀,被马摔得头破血流,白马脱缰而逃,却不幸中了王爷的毒箭,待回到主人身边后,终因伤势过重而死在蒙古包前。苏和悲痛欲绝,日夜守着死马。耳边一直回响着白马那凄凉的嘶鸣,苏和想捉住这个声音来寄托对白马的怀念,于是,他用白马的腿骨做琴杆、头骨做琴箱、马皮蒙琴面、马尾搓成琴弦、套马杆做琴弓,并照白马的模样雕刻了一个马头,做出了草原上第一支马头琴。”
      浑厚而悠扬的琴声响起,我慢慢跪下,静静聆听。仿似听到了那一声声凄凉的哀鸣,仿似看到了牧人哀伤的眼泪……不知不觉中泪湿衣襟。

      乐声嘎然而止,扎尔汉低着头若有所思。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我胡乱找着话题:“你的汉语说得很好。”
      “我额娘是汉人。”扎尔汉说。
      我一愣,“和亲?”
      “不是,额娘只是牧人之女。偶然间遇到父汗,被强掳来喀尔喀。父汗极爱额娘,连带也看重于我,只是额娘似乎并不快乐,郁郁而终。”
      “我懂。”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
      “远离了自己的家乡,强迫生存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那种害怕和孤独是深入骨髓的。你父汗虽然爱她,但却没有问过她是否甘愿留下。在她的家乡有爱她的家人,说不定还有等她的情郎,有她许许多多的牵挂。”我迷惘地说着,仿佛在说我自己,“西风吹面立苍茫,欲寄此情无雁去的哀凉岂是你父汗所了解的!”
      扎尔汉疑惑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原也没指望他懂。
      起身告辞。

      一路上想着扎尔汉紧握的那杆马头琴,想起了云舒,想起了云卷。于是,几乎是用跑的奔回了自己的帐篷。在塞外,第一次换上了骑装,白色的,蒙古人最神圣的颜色。
      跨上云舒,一路奔驰而去。
      “云舒,是不是想云卷了。它也一定想你了。”坐在马上,我喃喃自语。
      不再犹疑,不再躲避,既然这是上天的安排,我就甘心情愿的停留。不去想康熙,不去想□□,不去管江山的更替,不去管历史的结局。
      爱就爱了,仅此而已。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了,谢谢各位捧场
    总想着要装点好了,才敢拿出来见人啊
    力争每周更新2次,不弃坑
    美好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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