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riccabong

1、哥哥（楔子）+哥哥1

　　赵家有两兄弟。哥哥叫敏成，弟弟叫敏俊。敏俊刚出世不久的时候，赵父便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

　　听说对方醉酒鲁莽驾驶，从後头撞上了骑脚踏车回家的赵父。在医院里，抱著丈夫冰冷的尸身，年轻的赵母哭得死去活来。

　　赵父陡然逝世，只留下了一间空间不大的小房屋，供母子三人栖身。赵母强忍著心中悲恸，办了赵父的後事。从此母肩父职，含辛茹苦地一手带大了两个儿子。

　　那年，敏成两岁，敏俊尚在繈褓中。

　　这两兄弟性格截然不同。哥哥敏成从小内向懦弱，敏俊则顽劣爱闯祸。这两个儿子当中，赵母较为偏袒哥哥。

　　因为敏成生来有缺陷，是个天生双方裂唇和裂颚的小孩。

　　裂颚，使得敏成甚至连说话也含糊不清楚。加上外貌上裂唇的缺陷，让这个儿子打小自卑心极重。

　　对敏成而言，他的朋友就是唯一从小玩到大的弟弟，敏俊。从小被邻家小孩们嘲笑他的样貌怪异，又瘦又小，是个哑巴仔。

　　敏成其实会说话，他只是不爱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己说起话来口齿不清。

　　刚开始时，有些听不清楚的人会要求他重复自己所说的话。他也总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著同样的事情。

　　到了末了，那些人渐渐失去了耐心，再也不找自己说话了。

　　就连敏成自己，也感到懊恼。

　　渐渐的，话也相对少了。能够的话，他顶多是摇头点头。再不然，便是轻轻地“嗯”一声，当做回应对方。能够了解敏成的，最关心他的似乎从来就只有家人。

　　为了敏成的将来，心疼儿子的赵母省吃俭用，东借西凑的，终於得了一笔手术费，让敏成接受了几次开刀动手术，不仅修补了原来的裂唇，同时也在敏成裂颚的上方加上了人工上颚。。。。。

　　当时，年纪小小却的敏俊坐在长凳上，赵母则是担忧地在手术室外来回渡去。过了好久，昏迷中的敏成被白衣护士推了出来。

　　头颅上包裹著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几乎看不见原来那张脸。

　　敏成整形外科医师笑著告诉赵母手术很成功。

　　看著母亲一脸释然，彻夜紧守在因为麻醉药效未过的敏成身边的模样。弟弟心里慢慢泛起的对哥哥的妒意。他终於察觉到了，母亲的注意力从来就不在自己身上。

　　所以成都是用最好的。
　　所以成新年总有新衣服穿。
　　所以成才会有比自己好多的零用钱。

　　弟弟敏俊对哥哥敏成的态度，也渐渐地恶劣起来。

　　那年，敏成十二岁，敏俊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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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成，听说没有？你弟弟敏俊跟人在礼堂後面和人打架了！”午休时候，班上同学不知从哪听来消息，急急跑来向不知情的哥哥敏成报告。

　　并不是热心，倒是看好戏的成分多些。

　　赵家这两兄弟，性格南辕北辙：弟弟敏俊在校园内老爱惹祸犯事，是个让师长严重头疼的滋事问题学生；哥哥敏成却是他们这年级的乖乖仔高材生。

　　学术上的优秀表现以及师长们赞赏嘉许的眼光，让同学们渐渐注意起这位不出众，年龄又长他们两岁的男生。

　　因为几次的手术以及必须定期接受牙医纠正，再加上漫长的说话能力治疗，赵母让敏成延迟了上学年龄，因此和弟弟敏俊同一年级就读。

　　差别在於，敏成六年来都在优秀班里名列前茅，而敏俊从头到尾皆在放牛班。

　　十九岁的敏成温文和善，文质彬彬。长年略带苍白的脸，显示他并不热衷户外活动。

　　依旧不太爱说话，即使他的说话能力在这些年里渐渐训练变强了。不再是，从前那个说话不清，连喝水都会弄得满身的小孩。

　　但是当他偶尔腼腆露出笑容时，看起来就像朝起的太阳般，是沁入心髓，带给人们暖和内心的力量。

　　要说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敏成的外貌。原来裂唇的地方缝合了，却留下了一道显眼的疤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身材比起一般同年纪的男生瘦削，原来就平淡无奇的外貌更因为脸上人中那道暗红的疤痕，让女生们大大打了折扣。

　　对於当时情窦初开，少女情怀的作祟心态下，小两岁的弟弟敏俊才是校里校外人尽皆知的校草，是女生们心目中的黑马王子。

　　眸子中透露著压抑的戾气，骨子里天生带著不容逼视的桀骜不羁，偏偏其中带著十七岁专属小鬼的青涩。长期来养就的恶劣态度，忿忿地鄙视嘲弄著人群。

　　血气方刚并且好勇斗狠。有著这样性格的敏俊，却成功让人移不开注视的目光。

　　敏成听了心里一沈，丢下了吃到一半的便当盒，心急地冲了出去。。。。

　　礼堂後面。

　　这里，敏俊和几位高年级的打斗已经开始了。

　　一对四，目前还是敏俊占上风。这些年里论及打架，他可从没输过一次。总是将对手揍得很惨，即使到头来自己也满身伤，也要让对方的情况比自己还要糟糕难看，才觉得甘心。

　　总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感到痛快。

　　周围吵闹叫嚣著的众人：有纯粹看好戏的好事者，也有前来替偶像打气加油的大胆女生，另外还有些平日看不爽敏俊作风心怀妒嫉的男同学，等著看他如何成为笑话。

　　领带歪斜，校服白衫上的纽扣在扭打中也被敌人强力扯落下来，里面还著了件被汗水浸湿的紧身白背心，配合健康麦色肌肤，凌乱的头角随著少年宛如黑豹般快速移动而左右摇摆著。

　　此刻的敏俊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一个过肩摔，将其中一人丢了出去。那人狼狈地倒在地上，还撞倒了礼堂後面堆放的几排塑胶椅，哗啦哗啦跌了下来砸得对方哀叫连连。

　　引起了旁观者的阵阵嘲笑声。

　　少年俊朗的脸上，嘴角同时也在噙笑，享受著众人眼中的惊奇和对自己的慑服，以及其他年级女生迷恋关怀的眼光。

　　这一笑，让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更觉得脸上无光。三人眼神悄悄接触，二话不说便一齐涌了上来，打算集体对付这态度欠扁的学弟。

　　当敏成赶到时，看见弟弟在被三人夹攻的攻势下渐渐处於下风。刚刚被敏成甩出去的男生，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上带著不甘，随手上捉起一张塑胶椅，准备朝敏俊背後狠狠地用力砸下去。。。。。

　　想也不想，一道身影冲了进去，哥哥用瘦弱的身子替弟弟挡下了背後的偷袭。

　　“哼！”敏俊起先吓了一跳，身後紧紧抓著自己的对方身上传来熟悉的淡淡香皂味。知道又是他那天生惹人厌烦多事的哥哥敏成，於是冷哼一声。

　　八成，又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在他身边乱打小报告。

　　转过身，长脚一伸。狠狠地，先踢倒了那个不知死活胆敢在背後偷袭他的混蛋。

　　“妈的！别挡著我碍事！”将身上挂著的敏成推倒一旁，敏俊向哥哥不客气地大声喝骂，又是一拳头揍上围上来的其中一人，不知怎的胸口涌现了一团火气。

　　眼见打不过敏俊，无法泄恨的两个人马上将目标转移到了中途出现来搅局的敏成身上。

　　愣愣地，敏成只觉得腹部上挨了对方重重一击，整个身子软软地跪倒了下来。然後，身上背後复挨了几次拳头脚踢。

　　身体缩成一团，敏成一双手紧紧抱著头颅，想将伤害减到最低。

　　敏俊解决了这里的二人，转头便看见哥哥那可笑的惨状。漂亮的眉宇紧蹙著，心情在陡然间变得很差很差，一脸阴鸷地冲了上去又和两个男生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赵母是在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後，急急忙忙赶到的。

　　两个儿子脸上身上都挂了彩，接受著两个班主任的训导。

　　敏成从头到尾垂著头默默认错，脸颊因为挨了对方的拳头很突兀地长了一大块瘀青，嘴角还沾著血；敏俊脸上同样被殴，却没敏成来得那麽伤。

　　只是一直闷声不语，眼睛死死盯著哥哥脸上瞧。

　　早上出门时还算整齐干净的校服，此时变得皱褶、破烂，还沾上了大片泥迹，二人仿佛在泥地上打滚了好久。

　　和他们打架的四个男同学，已经先後被各自的父母领走了。赵母因为工作，直到下班後才接到校方通知，所以姗姗来迟，最後才出现。

　　赵母激动地冲上去，敏俊迎来就是火辣辣的一巴掌打在脸上，然後是陆陆续续‘劈劈啪啪’声，不由分说打在他的头上、双臂及身上。

　　“又是你！又是你这臭小子！白养你了你！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这次居然还连累了你哥哥！！！”一边打骂著，四十岁出头的赵母声音颤颤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模样。

　　以敏成懦弱内向的个性，哪会做出涉及校园集体殴打这种会被停学的大事？！况且，敏成即将在明年考大学，此时此刻，在学校内决不能出任何会影响他表现的状况。

　　“老师！请你相信敏成，我这儿子向来很乖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误会。。。。”对著敏成的班主任，又跪又求，声泪俱下：“他们父亲死得早，我辛辛苦苦拉拔大两个儿子，就是希望将来两兄弟能够出人头地。老师！回去以後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求求你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一旦停了学，敏成就留了黑底了。。。。”

　　敏成在母亲下跪时，马上就扶住了她。赵母赶紧用力扯著捏著依然站著的敏俊，要他一块儿给敏成的老师跪下了。

　　敏俊当时眼神复杂看著偏心哥哥的火爆母亲，再看看敏成。

　　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不是在演苦情戏！内心嘀咕著，却还是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