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记忆妖精书

3、三

　　自那次的对话之后，严福大病一场，逐渐逐渐得虚弱无比。他本以为自己熬过了这个冬天，他这条老命又能活上一年，可没想到这个初春的寒来的那么的猛。冥冥之中，他预感到自己的死期已经不远了。他由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搀扶着到松魅苑的小假山后观鱼。

　　“廉寿，你进宫几年了？”

　　“回公公的话，我打六岁那年就进宫了，花开花落已经18载了。”

　　“啊……我想起来了，那一年我最后一次在宫里当值，你是我带的最后一批后的了。”

　　“是的，我进宫第一天就听严公公您的训话，记忆犹新。”

　　“和眉儿同年进的宫，你和她是当时最不安分的了，一群孩子里就你们两个偷偷抬头看我，我记得很清楚。”严福觉得气顺多了，话也就跟着多了。

　　廉寿脸红了起来，“眉儿按年纪算比我小一年。廉喜比我们几个都年长些，呵呵。”廉寿觉得耳根子烫了，不自然的干笑了两声。

　　严福看着眼前的廉寿，又禁不住想到了过去的那些事儿，那些人总是在他脑子里不断的出现 ，愈来愈频繁。

　　“廉寿，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你没来松魅苑的话，你现在在干什么？”

　　廉寿被问住了，他连忙回答道，“小的从来没想过这些，能来伺候公主是我天大的福分。一心想伺候好主子，没想其他的。”

　　严福看看廉寿，没支声儿。这个回答无可厚非，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低头看着池中一尾尾红锦鲤。

　　廉寿哪有不想这些的，他经常想，如果当初没来松魅苑的话，现在就应该在皇上身边当差，说不定就是现在廉禄的差事。要么就是练功，做皇上的贴身的侍卫。可他还经常想，如果当初没有进工作太监，他现在应该还在老家那里种田，再不济也该是给人家跑跑长工，至少现在有了一房媳妇儿了。想到媳妇儿他就想到眉儿歪着脑袋，俏皮的样子，脸又红了起来。可是如果当初他没进宫，他就碰不到眉儿呀，可是进了宫他就成了太监，每次想到这里廉寿就沮丧起来。大概这就是天注定的。

　　严福觉着周围一下子变得好闷，就斜了眼想事情想得出神的廉寿。心里亮堂的很，廉寿的回答都是宫里的那些八股套话。

　　“你到松魅苑里来当差都是我提议的，眉儿也是。我不像你，我经常想如果廉寿不在这里当差的话现在廉禄的那个缺儿就该是廉寿你的。如果眉儿不在这里当差，她现在就应该住在华贵人的厢房里。”严福顿了顿，气定神闲得看着廉寿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廉寿，你怎么说都是皇上的伴读啊。而且天资么，还不错。”

　　廉寿的脸又红了起来，这次红到了脖子根，“这都是公公您的恩典。”

　　“哼……廉寿，我从来不主动提我的那些破事儿，因为我们都是下贱的人，下贱人的往事没什么可以多提的。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在宫里八十多年了，我开始当差的时候比你们都年少。我是个弃婴，扔在紫禁城外的弃婴。连个家都没有，我只能把这个憋气的紫禁城当成自己的家。这几十年来，我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将来有什么的造化我用鼻子就能分辨出来。要不是当年你们仨是那一批中最有出息的，我根本不会将你们派给还是四阿哥的当今皇上。”

　　严福顺了顺气，抬头看着那一片天。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廉寿羞愧的站在一边不言不语，心里的滋味不尽的翻滚。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严福缓缓的扔出一句话，“廉寿，你不适合在皇上身边当差，太重感情了。眉儿不适合在宫里住着，早晚有一天她会死在这里……”严福定睛观察着廉寿，良久，“廉寿，回屋吧，累了。哈哈，不中用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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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再更新一节，好像有人来看过文章了……呵呵，感谢哦~~~
我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