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忧郁》红色的忧郁

2、他真的记不起我了?

　　这些年来,我总是梦到他来找我,或者是梦到他的来信,醒来后总是感到怅然若失.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前年听水月说有一次坐火车与他意外地邂逅,说他去了鞍山,在那里和妻子经营一家工艺品商店.于是我开始天天泡在鞍山的聊天大厅里,我交的网友几乎都是鞍山人,我向每个网友打听认不认识王瀚,希望有一天会遇上他,哪怕是一个认识他的人.有一个网友说他有个在公安局的朋友,看看通过查户籍能不能找到他,可最后的结果还是令人失望的.象这样来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感到有些歇斯底里地绝望。

　　去年暑假我带孩子回了娘家。由于工作忙,孩子没人照顾,才八个月我就把他送回娘家,一直由父母帮我带孩子,直到七岁上学才接了回来.所以父母非常想念孩子,一有空我便回家看看.那是东北边境的一个小镇,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可欣,我高中时代的宿友,听说我回来了特别高兴,让我到镇上的时候别忘记给她打电话,她说会去接我.要知道,我们已经十多年没见面了.

　　我的父母住在山上的一个小林场,到小镇上那天,姐姐去接我了,我给可欣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到姐姐家了,一会就要坐车回家了,我不能等着见她了,等哪天来镇上再联系她.暑假回娘家呆了才十几天,时间太紧,所以我一直也没去镇上.直到动身那天,我得去镇上坐火车.

　　我们八月八号开学,学生十五号就正式上课了,暑假总共才放二十来天..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寒假要放两个月呢,暑假才二十天.暑假期间车票比较紧张,我提前几天订的车票,八月五号的.

　　动身那天,我打电话告诉可欣我下午会到镇上,可是晚上八点钟的火车我就要走了.她很生气,说我们十多年没见面了,没想到竟是这样来去匆匆.说要来给我送行,我到了镇上,时间还早,不如到巧丽家商店去等她,巧丽我也好久没见了.我和巧丽是在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学,包括补习那一年.文科补习班时住宿的女生只有我们俩.

　　丽和老公在镇上开了家五金商店,生意做的不错,我每次路过镇上有空就会去看看她.记得前两年前我来她家,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却没说上几句话,因为总有顾客光顾.这一次她的商店倒很冷清,她出去洗澡了,我在那里等了近一个小时,可欣来了,丽还没有回来,我们俩刚要离开,巧丽回来了,我们见面都很激动.虽然她俩同在一个小镇上,可是也不容易见面,各忙各的,很少有机会见面.

　　丽激动地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说是王瀚要回来了,让我再等几天,可能就能见到他了.她说前几天见到了王瀚的妹妹王美美,说他们父亲生病了,她回来看望,过几天她哥也回来.王的妹妹也已经结婚了,也嫁到鞍山,孩子都四五岁了......

　　我说不能等了,马上要开学了,再说车票也买好了,卧铺很难买的,我是提前托人才弄到的.再说,我现在虽然很想见到他,可是还是有点胆怯,我不知道我们见了面会是什么样的,他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尴尬.老实说,我有点怕见到他,毕竟当年是我不顾一切地抛弃了他,他曾经苦苦地挽留,可是我却终于在他面前“潇洒”地走了.

　　我很想见到他,告诉他我当年也是很无奈,我也不想离开他,可是......也许对他来说,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也许不愿意见到我.我还是要走了,当晚的火车.丽说她问到了王瀚的电话号码,我如获至宝地记了下来.

　　我们三个来到附近的一家烧烤店,可欣张口喊到,来三瓶啤酒.我说少来点吧,我要坐火车,还带着孩子,再说我本来也不能多喝.与是只要了两瓶,我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点.我们边喝边聊,想起了高中时代很多开心的事.聊起了我们一个宿舍的姐妹.吴水月和郑冬雪现在在沈阳,穆剑虹听说随老公去南方打工了,燕子一直没有消息,只听说毕业后去了牡丹江.海去了长春......当然,最大的感慨就是大家各奔东西,很难聚拢了.我们给水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们三个正在一起喝酒,她羡慕之际,信誓旦旦地说哪天她一定把我们这些好姐妹聚在一起,大家好好喝一杯.

　　酒足饭饱,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雨.可欣打电话招来开出租的老公,先去姐姐家把孩子接来,然后又送我们娘儿俩去了火车站.坐在车上,我的泪水一直在不争气地打转儿,,不知道我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感觉总是那么难受.可欣安慰我说,下次放假再回来,你们老师一年两个长假呢.我只是点点头,什么也不敢说,因为声音恐怕早已经走调了.火车终于开动了,看着迅速后退的站台,我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这片魂牵梦萦的土地,已经永远不属于我了.

　　到家后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打个电话,当然是给他打了.趁着老公带孩子出去了我拿起了手机.终于,现在他就在电话的那端......我终于可以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了.鼓足勇气,我终于拨通了电话.可是电话那端却是一个小女子......

　　我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昨天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车,现在还感到有点晕,好象仍然坐在车上一样.也许是天气太热了吧,睡不着.虽然北国的夏天是短暂的,可是八月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个下午,心里猜想着他接到我的电话会有什么反应.也许他会冷漠地应付几句然后挂掉?也许若无其事地象见到老同学一样寒暄?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大吧,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应该不会再恨我了.当年只是少男少女的朦胧的好感而已,也许他已经记不起我了......应该不会吧?我这样为他牵肠挂肚,他却记不得我了?我不会这么惨吧?

　　吃过晚饭,老公去学校上晚课了,孩子在看电视.我又拿起电话,还是,拨了号之后,不等拨通就挂掉.反复几次,终于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拨通了他家的电话.

　　这次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喂?你找谁呀?”我艰难地说出了王瀚的名字.听见她在喊,“爸爸,有人找你！”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真的很怕是他的妻子接电话,她要是问一句“你是谁呀?”我会慌得无地自容的,不知道为什么,怕面对他的妻子,也许是有一些心虚?我在心虚什么?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跳猛然加剧.我感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不过我还是镇静地告诉他,我是他的同学.当我说出我姓隋,他居然没有想起我是谁,我的心一沉,他真的记不起我了。也是,都已经十三年了,我们已经十三年没见面了，他也许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只好故作镇静地说,“怎么,忘记我了?我是隋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