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彼方》ccabxyz

2、下

　　第四天出了一点小意外。
　　哈利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已经熟练的将篝火升起来，果子烤好，准备邀请老人一起休息了。
　　就在这个时候，哈利听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
　　“这是哪儿？”
　　声音又细又轻，好像是从身后传来的。
　　哈利回过头，背后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哈利听到现在的背后，原来的前面又发出声音：“好黑呀。”
　　等哈利把脑袋扭回去——不出意料的，仍然没有人。
　　哈利上下左右看了个遍，除了老人的笑容，一无所获。
　　“教授——”
　　老人站起身，轻盈的走到哈利身边。哈利感觉到了到他细长的手指按在头上，从头发里——那里总是乱蓬蓬的，就算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也一样——轻轻的捻出一片叶子。
　　那片嫩绿的叶子卷曲着，最多只有人的大拇指大小。
　　老人轻柔地剥开卷曲的叶子，哈利看到叶子里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原来我们一直都是三个人旅行。”老人笑着说。
　　小身影有着一头粉红色的蓬蓬头发，漂亮的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教授！”她欢快的叫着，“没想到在这里看到您！我是说，我本来想去森林里看狼人的，但走到森林边缘，我决定睡一觉休息一下，醒来后却看到了您。”她从树叶上站起来，充满崇敬和快乐地拥抱了老人的大拇指。
　　“不过我现在得快点回去了，狼人一个人在树林我真的很担心。”
　　“哦，亲爱的拇指姑娘。”老人弯曲了一下大拇指跟她打招呼，“我相信狼人会很开心如果你去陪他，但现在我们离森林实在是太远了。”老人停顿了一下，哈利看着比老人大拇指还小一节的拇指姑娘，心中一阵愧疚。
　　“也许我们可以回头——”哈利说。
　　“不，不用。”拇指姑娘活泼的回头跟他挥挥手，“我不怕这个。”
　　老人拍了拍哈利的头。
　　“我猜你们忘记了什么。”
　　一道金红的影子从天边缓缓飞来。
　　“福克斯！”哈利和拇指姑娘都欢快的叫出美丽凤凰的名字。
　　“福克斯会送你回去。”老人笑眯眯的对拇指姑娘说。
　　“谢谢！”拇指姑娘激动的抱紧了老人的拇指，“我可以坐福克斯去吗？”
　　“显然。”老人小心的将拇指姑娘又放回叶子里，又将叶子安稳的放在福克斯温暖的翎羽下。
　　“一路顺风。”哈利对拇指姑娘说。
　　“谢谢。”拇指姑娘从树叶里探出头来，“我会记得你的，我和狼人都是。”
　　她现在看起来正经了很多。
　　“我们都爱你。”她笑着说，福克斯展开双翅，飞向了空中。

　　他们在第五天走到草原边缘，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一只大黑狗和牡鹿。
　　黑狗大的像熊一样，而牡鹿也十分健壮——他是那只牝鹿的丈夫。
　　“我知道她去了哪里，但这没什么。”牡鹿说，“毕竟那是她的朋友，如果我拦着她或者总是跟她的朋友吵架，她会伤心的。”
　　黑狗则兴高采烈的绕着哈利转，尾巴摇的像螺旋桨一样。
　　“别提那个扫兴的人。”大黑狗兴奋的扑上哈利的膝盖，“你说你在树林里遇到了狼人和拇指姑娘？他们还好吗？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大黑狗提到狼人的时候，眼神变得很柔和，“他欠了那个混蛋（他瞥了瞥药剂师蛇家的方向）人情，结果需要到树林里采药来偿还。”
　　哈利和牡鹿、黑狗一起度过了快乐的一晚，他们在不断谈话，说啊说，怎么也说不够。

　　“我真的不想离开了。”哈利幸福的说。他正躺在地上，温暖的干草在他身下蒲城厚厚的草垫子，偶尔有一点凸出来，扎在年轻的身上，反而让他痒得咯咯笑。大黑狗像是撒欢一样挨着他打滚，牡鹿停在一边，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但你必须离开。”牡鹿对哈利说，“你不属于这里，你应当回到常世之国。”
　　他一直温和的与哈利聊天，但提起这件事，他一下子坚定起来。
　　大黑狗也跟着严肃了。
　　“哈利。”他将巨大的头颅靠在哈利肩膀上，“我比你更希望永远陪在你身边（哈利突然感到鼻子眼睛一阵酸涩），但我不能。”
　　哈利将脸埋在大黑狗温暖的皮毛里，他感到鼻子下面一阵又湿又凉。

　　哈利和老人告别了牡鹿和大黑狗，走进了绵延的南方大山。

　　“山里也有很多友善的人。”老人对哈利介绍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前面是红鼬的家。”
　　老人话音未落，哈利就听到周围砰砰砰的响了起来。
　　美丽的，五颜六色的烟花瞬间充满了哈利的眼睛。

　　烟花结束于一条巨大的红色火龙，它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哈利的视线中。
　　“很久没人来欣赏我的烟花了。”当哈利毫不掩饰的露出欣赏之意时，他听到了红鼬的声音。
　　红鼬虽然矮小，但胖乎乎的很结实。他一身火红的皮毛，小脸上带着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像是坏笑。
　　“教授您来的正好。”红鼬似模似样的跟老人和哈利行了个鞠躬礼，“今天我们有客人。”
　　它一本正经起来的样子反而十分有趣，哈利看着他就抑制不住微笑的冲动——也许还有哈哈大笑。
　　山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一匹矫健的，俊美的马奔腾而至。哈利无法用不欣赏的眼光去看他：强壮的身姿让他流畅的奔跑，乌黑的皮毛在阳光下闪出明亮的光芒，黄色的鬃毛和尾巴在风中飞舞，每一刻都美丽得像是一幅画。
　　骏马奔驰到老人、红鼬和哈利面前。
　　他首先面对老人：“教授，好久不见。”他恭顺的在老人面前点了点英俊的头颅。
　　“我也是恰逢其会。”老人慈祥的笑着，“这是哈利。”他搭着哈利的肩膀，哈利与骏马互相致礼。
　　“很高兴认识你。”骏马湿漉漉的大眼睛直视入哈利的眼睛，“你来自常世之国？”
　　哈利不清楚常世之国是什么，但一直以来他被称为“常世的来客”，而现在旅途的方向也是常世之国——于是他仍然点点头。
　　“如果可以，我想请求你，在回去之后找到我的父母。”骏马的眼睛中带着一丝悲伤，“请你转告他们，我永远爱他们。”
　　“我一定会转告他们。”哈利说。
　　红鼬窜到哈利的肩膀上。
　　“我也永远爱我的家人们。”红鼬说，“虽然我离开他们很久了。”
　　哈利看着红鼬火一样的皮毛，这让他心中充满温暖。
　　“是的，我知道。”
　　不知为什么，哈利哽咽了起来，过一会儿，哽咽变成了抽泣，骏马高大的身躯静静靠过来，让哈利搂着他的头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你做的很好，哈利。”骏马最后对他说。

　　“我这几天哭得比一辈子都多。”在告别了红鼬和骏马后，哈利不好意思的对老人说。
　　老人露出了然的微笑，这让哈利的羞赧在不一会儿就消散了。
　　“那是什么？”透过山中的迷雾，哈利看到远处出现了一座高塔。
　　“哦。”老人看了看那处若隐若现的灰色高塔。
　　“那里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家。”
　　也许是老人声音中带着一丝古怪的意味，让哈利对那位老朋友提起了兴趣。
　　“我们要去拜访他么？”
　　“我本不想。”老人说，“但我不确定他是否知道关于你丢失的记忆——你在红鼬那里想起了你的朋友，对吗？”
　　“一个朋友，红鼬的颜色让我想起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我仍然不记得他叫什么。”哈利说。
　　“那么我们过去吧。”老人说，“一丝希望也不应当放弃。”

　　老人和哈利翻过两道山脊，在一处高高的山顶走到高塔底部。
　　“我们从哪里进去？”在绕着高塔转了一圈后，哈利不得不承认他没有找到进去的门。
　　“我们不进去。”老人说。
　　在哈利惊讶的目光下，老人抬头看向塔顶，开始大喊。
　　“老朋友，你的胡子已经长出来了吗？”
　　塔顶跟着上传来苍老又不耐烦的声音：“没有！滚！”
　　“我的朋友丢失了记忆，你捡到了吗？”
　　塔顶上安静了片刻，接着苍老的声音难耐气急败坏的又开口了：“没有没有！滚！”
　　老人耸耸肩，带着哈利离开了。
　　“如果他说没有，那么大概就是真的没有。”他说。
　　“他是怎么爬上没有门的高塔的？”哈利问。
　　“他是被人囚禁的。囚禁他的人在之后封锁了高塔的门。”
　　“那您为什么不愿意放他出来呢？”
　　“因为他不肯出来。”老人无奈的说。
　　“为什么他会不肯出来？”
　　“因为他坚持要救他的王子沿着他的胡子爬上去救他。”
　　哈利敬畏的回头，至少五十英尺高的高塔巍峨生姿。
　　“可惜直到王子等到头发都白了，他的胡子还是没有长到足够长。”老人说。

　　翻过最后一道山脉，哈利和老人来到一处城市。
　　城市中有一座雕像，那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可惜身上没有贴着金箔，而仅仅是漆上了黑色的长袍。
　　男人的眼睛是用红色的美丽宝石镶嵌的，他的手里握着一根细细的木棍，木棍前端镶嵌着一颗美丽的绿宝石。
　　“他真漂亮。”哈利看着英俊男人的雕像说。
　　“是的。”老人和哈利并肩看了一会儿雕像，这时候一只燕子凶狠的飞到雕像上。
　　“哦，一只燕子。”哈利看到燕子停驻在雕像的肩膀上，它是只奇特的燕子：微卷而凌乱的羽毛，不像其他燕子那样温顺美丽，而是显得极端凶恶。
　　燕子乌溜溜中透着猩红颜色的眼睛看了看哈利——哈利惊恐的发现，他似乎在燕子的眼中看到了仇恨。
　　“你……你好。”哈利结结巴巴的说。
　　燕子没说话，它仰起头，用尖尖的喙啄下雕像的右眼——那颗美丽的红宝石，衔着它飞走了。
　　“你在做什么！？”哈利惊讶的跳起来，他试图拦住飞走的燕子，但燕子轻捷的转了个弯，让哈利漏过了它。
　　哈利目瞪口呆的看着燕子消失在远处。
　　“你拦不住她的。”哈里突然听到雕像说话了。
　　哈利将视线转回雕像，雕像的面容虽然依旧英俊，但缺少了一只眼睛的他变得十分可笑。
　　“它还会回来，它会将我的眼睛和魔杖都叼走。”雕像说。他的声音又沉闷又气愤，但是他只是一个雕像，没办法做别的。
　　“总能有什么法子帮你。”哈利说，“也许我应该把那只燕子抓住。”
　　这时燕子突然飞了回来，哈利“嘿”的喊了一声，拿出他找球手的灵敏——是的，哈利记起来，他是个优秀的运动员，是找球手——向燕子抓去。
　　然而燕子在落入他手里的时候，突然消散了。
　　它像是一团迷雾一样从哈利的指缝溜走，落到雕像的另一边肩膀。
　　哈利只能茫然的目送燕子叼着雕像最后一颗眼睛飞走。
　　“没人能抓住他。”雕像沉闷的说，“没人能帮助我。”
　　哈利忍不住看向老人，老人平和的看着雕像，他湛蓝色的眼睛里混杂着同情与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教授……”
　　哈利没将求助的话讲完，因为燕子又一次的飞了回来。
　　这次它将雕像魔杖——哈利记得雕像这么称呼那根木棍，而本人也清楚的明白那就是魔杖——上面的绿宝石衔走了。
　　现在雕像变得很难看，他空洞洞的眼睛，傻乎乎的小木棍好像在嘲笑雕像一样，雕像静静站在那儿，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您看得满意吗，教授？”
　　哈利惊讶的看向老人。
　　“我也不希望你经受如此痛苦。”老人温和的说。
　　“同情！”雕像尖声叫道，“您同情我，因为我在受苦吗？”
　　“你随时可以停止痛苦。”老人说，“只要你真心忏悔。”
　　“我为什么要忏悔！？”雕像的声音尖利又高亢，随着他近乎咆哮的声音，哈利注意到，他的双眼：漂亮的红宝石与他魔杖上的绿宝石，慢慢的又凭空出现了。
　　“我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去补偿那些人？”雕像重新生出来的红宝石流转着犹如血光的色泽，“我不会让那些人得到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没有人能拿走。”
　　老人任由他尖利的发泄。
　　“你知道，如果不能真心的将你的宝物送给被你伤害的人，你将永远不能得到解脱。”
　　这时燕子又飞了过来。
　　哈利眼睁睁的看着它又衔走了雕像的眼睛。
　　“不——！”雕像哭泣着，“不要拿走我的东西，它是我的——我只有它们了……”
　　“它们没有任何作用，在你身上。”老人冷酷的说。然后他抓紧哈利的肩膀，带他离开了。

　　“燕子将雕像的眼睛和力量送给雕像曾经伤害的人。”老人对迷惑的哈利说。
　　“那……”
　　“但是他们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奉献，无论是燕子还是雕像，哈利，这样那些宝石不一会儿就会消散，回到雕像身上。可这样，雕像也就永远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燕子也只能永远来来往往的取走他的宝石。”
　　哈利同情的向后看了看。
　　“没人能帮他。只有他自己真心的想要补偿他曾经伤害的人，他才能拥有正常的生命，而不是用没有多大用处的宝石来显示自己的生命与力量。”老人弯下腰，欣慰的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仁慈是我在你身上看到的众多闪光之一，哈利，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为这样的你骄傲。”
　　哈利的胸中充斥着因为听到老人这样说而澎湃的骄傲和对老人的爱。最后他转过头，看向前方，雕像已经被他忘在脑后了。

　　最后一天，老人带哈利来到了一处美丽的大湖。
　　“下午好，教授。”
　　一群美丽的小精灵向哈利和老人飞来，他们穿着漂亮的小衣服，背后有透明的翅膀，其中有一个小男孩，他非常瘦小，头发是灰色的。
　　“哈利！”他看到哈利后，非常开心的跟哈利打招呼。
　　“你好。”哈利看到他的时候，心中噗噗跳着。
　　我似乎曾经认识他。哈利想。
　　“咔嚓。”小男孩嘴里喊着声音，然后用双手比了个取景框，对哈利笑着说。
　　“我会把你的照片好好珍藏起来的，哈利。”
　　哈利的眼睛湿润了。
　　小男孩领着哈利和老人走到湖边，哈利看向湖水，映着天空，它呈现出湛蓝色的美丽光泽，就像他一直的引导者，老师，教授——那位老人的眼睛一样。
　　现在这片湛蓝的湖水映出了哈利的面容：三十多岁的青年人，乱糟糟的黑色短发，以及漂亮的绿眼睛。
　　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哈利觉得似乎想到了什么。
　　老人欣慰的看着哈利，他从湖边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
　　“拿着，哈利。”
　　哈利懵懵懂懂的接过树枝。
　　“回去吧，哈利。”
　　老人看着哈利，哈利看着老人。哈利不确定是不是在老人的眼睛中看到泪光——他感到身边湖水里突然传来极强的吸力，他掉到湖水——却没有呛到，只是被水流拽着往下，往下……透过湖面，蓝色的天空和白云悠闲地点缀着哈利的视线，老人最后向哈利笑着挥挥手。

　　哈利睁开眼睛。
　　“金妮，早上好。”
　　“早上好，哈利。”金妮温柔的和丈夫交换了一个吻。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金妮笑着对正在煮咖啡的哈利说。
　　“是的，做了个好梦。”哈利的视线穿过厨房和客厅，清楚的知道在卧室里，哈利的枕头下，放着一枝刚刚折下来的树枝。
　　“我猜我们要给莉莉多买几本童话书了，麻瓜童话和巫师童话都读完了——她真聪明，金。”他跟金妮商量道。
　　金妮微笑着抬起头，在清晨的阳光下，嘴角扬起美丽的弧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