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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叫你来的目的”宣帝望了一眼我,似有心虚的别开眼“出去换个环境未必是件坏事”

      如果到矢国当人质也是件好事,那天下还有什么坏事?我不禁冷笑,想要我的命何需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儿臣遵命。”留在这个皇宫难道就比做人质好吗?皇帝昏庸,日日深杯酒满,莺歌燕舞。朝野佞臣专权,结党营私。十年来我知道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不杀我是皇帝的仁慈还是怕魄国的兴师问罪?我心里很清楚。

      宣帝望向我,带着种令人难解的神情。随即怨恨的瞪着我:“流云,你别怪父皇狠心。要怪就怪你那不知廉耻的母亲。”

      “母亲……”我的手不自觉的一紧。

      华西三年,举国欢腾。魄国的大公主——清音入嫁宣国。当日晴空万里,对于多雨的宣国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宣帝大阅,册封清音为晴妃。如许多皇族的婚姻一样,这场政治性的婚姻唯一的意外是宣帝真的爱上清音了,而且泥足深陷。次年,晴妃诞下一男婴取名——流云。宣帝昭告天下立流云为太子。我始终不明白母妃为何帮我取了个这样的名字,直至多年后的今天我才知道,那是她的心照。她但愿自己如一片流云飘向远方。

      华西十年,母妃私逃了。一悉间我的世界全部崩溃了。一张张狰狞的脸在我的眼前交叠出现。他们愤怒,他们偷笑,他们怨恨,他们嘲讽。我犹如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怎么也舔不完心中的伤痛。

      我恨母妃,她是把我抛入地狱的始作俑者。

      “父皇,那么多年来你真的那么恨我吗?”我知道这个问题有点傻,但是我想知道答案,因为错过了今天我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宣帝似乎被人触痛了心底最深的伤,抬起那双因酗酒而昏黄的眼睛。突然双手紧紧的拽着我的衣袖“清音,你为何要离开我?为何让我背上那么大的耻辱?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我有些手足无措,宣帝把我当成母妃不是第一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我把父皇轻轻楼入怀中,“对不起,对不起……”我在替母妃道歉,如果来得及母妃一定也会说这三个字的。
      我没有深究过这到底是谁的错。也许正是人们说的因果报应,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

      我一路走回自己的“寝宫”,那是一个单间的房子,在冷宫的旁边。每天都可以听到受冷落人的哀鸣,我时常想也许真的疯了未尝不是件坏事,至少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别人也不会处心积虑的陷害你。谁会去和一个疯子计较,除非他也是疯子。

      我推开门。扑鼻的梅花香味夹杂着糕点的甜味。是梅花糕。

      “哥哥,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原真站起身,献宝似的拿起那盘梅花糕“看,你喜欢的梅花糕。”

      “我不是让你没事不要往我这里跑吗?”我故意冷淡,不去瞧桌上的梅花糕。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却发现一滴水也没有了。

      “今天夜师傅病了,所以骑射课就取消了”原真把自己的茶杯递给我,我略一迟疑,还是喝了一口,我实在太渴了。

      原真是当朝的太子,是这个皇宫里唯一一个愿意亲近我的人。也许他也知道我是无害的,一个被废了的皇子还有什么能耐可以施展,充其量是在混日子,让人鱼肉罢了。我望着原真有丝稚嫩的脸庞,暗自责备自己的小人之心。怎么可以怀疑他的真诚。而我唯一得宜的是他的靠近让那些下人不敢太过分。

      “你是将来的皇帝,做事不能马马乎乎、得过且过,你身上维系的可是一个国家的兴亡。”我略有所思,离愁浓浓。

      “我找过父皇,但是圣旨已下,皇命难违。”原真低着头,语声有丝哽咽。

      “只是去几年,一晃眼就过去了”我故作轻松道。抓起盘里的梅花糕,尝了一口。“这个糕真甜”我转移话题。

      “哥哥放心,等我做了皇帝,一定把哥哥接回来”望着原真信誓旦旦的模样,我喉咙一热,觉得此去了无遗憾了。

      清早,我们一行人自城门而出。没有热烈的欢送、也没有壮烈的挥别。到像似一种灰溜溜的逃亡。原真在我的劝说下,只在城门上远远的目送着。

      从宣国到矢国坐马车要半个月的路程。这对初次出门的我来说是件即新奇又痛苦的事。马车天天要跑8个时辰,颠得非常厉害。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这时大将军——卫丞总是一脸鄙夷的望着我。早已习惯了这种眼神,我丝毫不放在心上。今天这个剧目又上演了一遍。

      “哼,张得像个娘们,没用的东西。”卫丞一边冷哼道,一遍拿起酒壶给自己灌了几口酒。

      我只觉得胃里藏不住东西,一阵天翻地覆的玄昏。

      “你还好吧,喝口水。”加戎递过一壶水。

      我接过,喝了一口漱漱口。又接连灌了几口,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加戎是副将,张得却斯文的像文官。一路上幸有他照顾。他是个仔细的人,非常爱笑,和我也谈得来。

      “快要到挝了。”加戎望向远方,收起一贯的轻松表情。

      “挝?!”

      “你没行过军,也许不知道。挝是位于宣、矢、达三国的交接地,是个三不管地区,所以那里人很杂,常常有强盗出现,由于没有人去管理,出了事也不了了之。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并不是真正的强盗,怀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那如果要下手,那里可真是最好的地点”

      加戎望着我,露出一种赞赏的目光。“你和我想的一样。达国不可能让我们平安的把人质送到矢国。一旦,我们对矢国俯首称臣对他们来说实在是百害无一利了。但是,大将军看来不是这么想的。”加戎望向在一旁已喝得有几分醉意的卫丞。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有几分“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气概。

      “有我在,不会让大皇子受伤的。”加戎望着我,微微笑着。

      我不禁被他带动,也咧开了嘴角。实在是久违的感觉,原来自己还会微笑。

      我重新回到马车上,又颠簸了半个时辰的路。太阳已经西沉了。入冬后,昼短夜长,白天和夜晚的温差很大。我披上件长袍,自马车的车窗向外望。外面一片黑茫茫的,只有远处几点零星的灯火,看的也不真切。加戎策马至我窗边,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个地界碑道:“我们要进入挝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却只看到个石碑,上面的字怎么也看不真切。

      “总觉得有些不寻常”加戎皱眉道“太安静了”

      我也发觉到这异乎寻常的安静,静得让人心慌。

      加戎策马奔至队伍的最前方,做了个“停”的手势,整个队伍缓慢地停了下来,像一条冬眠中的蛇。

      “谁让你们停下来的?”卫丞转身恶狠狠的问道。因喝酒而发红的鼻子在黑暗中也显得尤为注目。

      队伍里没人吱声,加戎行至卫丞的身旁。

      “将军,前方安静的有丝诡异,不如先在此地扎营,等明日天亮再行。”

      “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我走过的路比你吃得米都多。什么大阵杖没打过,区区一个挝还能难倒我。”卫丞一挥手,对着队伍道:“继续走,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

      “将军……”

      “你再多说一个字就治你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加戎的话像似在挑战他的权威,在这时他有怎肯罢手。

      加戎垂头丧气的向我走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抬头发现连月亮和星星都没有,远方那本来闪烁着的零星灯火也不知什么时候隐去了。那里像个黑洞,仿佛正要伸出无数双的手把我们拖进去。我打了个寒战,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我,带着嘲讽的神情。

      马车缓缓地驶入了挝,加戎骑马紧紧地跟在车窗旁。周围静悄悄的只听得马蹄的蹄踏声。嘴上虽挂着不在乎,但卫丞还是一手牵马一手神经质的握着刀。

      快到尽头了,竟然安然无恙。我和加戎交换了个奇怪的表情。

      “哈哈哈哈——,什么恐怖地带,我卫丞见鬼杀鬼,见佛杀……”,“佛”字还未出口,只听得一阵惨叫,一个人头凌空飞起。一柄□□划破天际,寒光一闪,血飞溅四方。众人都被这个情景吓呆了。

      “保护皇子”加戎一声令下。众人拥着马车,也不辩东西,一阵疾驶。

      加戎悄悄的来到我的马旁,带我朝原路返回。在刚才与卫丞争执时,我已与一名士兵交换了行装。他乘车,我骑马。

      我回头只听见身后惨叫声连连,令人不忍遂闻。忽然一声“我抓到皇子了”划破天际,我知道假皇子已经被擒,如果再不加快步伐,他们定然会迎头赶上。我策动马鞭,和加戎疾驶在这异乡的土地上。

      一双眼睛紧紧的注视着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让我如芒刺在身,不好的预感渐渐向我袭来。

      忽然,一条黑色的鞭子如鬼魅般自我身侧划过,我暗道一声“不好”

      只听“啊——”的一声。加戎整个身子向马下坠去,我伸手,只拽到加戎的衣袖一角。急急勒马,马仰天顿住脚步,鼻息在黑夜中形成一团团白雾。

      一根黑色的马鞭紧紧勒住加戎的脖子,顺着马鞭才发现一马一人,通体都是黑色,只露出一双绽放精光的眸子。

      加戎伸手向我挥手道:“快……快走……,别……别管我”

      “你以为他逃的了吗?”男人牵动唇角,双眼含着嘲讽之意。我终于知道刚才那感觉的始作俑者。他恶作剧的一收紧手里的马鞭,加戎一阵痛苦的呻呤,接着不再有动静。

      “加戎……”

      我狠狠地瞪着他,恨意染红了我的眼睛。

      “放心,他还没死。如果你不肯合作我就不敢保证他下一秒是死是活了。”他定定的看着我,算准了我不会拒绝。

      “是你跟着我,还是我俩同骑一匹马?”

      “我跟着你”

      他一把把加戎拖上马,横放在马背上,自己当先策马而行。我紧紧的跟在后头。越往前行,血腥味越是浓重。不久,只见前方一片灯火通明。

      有人在大声的说话。

      “什么皇子原来是个假的,不如我们把他们全杀了。”我听出是那个□□的声音。

      “不可,等头儿来了再作定夺”

      我们的到来让一群七嘴八舌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我抬头望着前面的男人,他们口中所说的“头儿”就是他了。

      火光照耀着地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浸泡在血水中,发出一种刺鼻血腥味。远处传来阵阵狼哮,也许是被这味道吸引而来。大队人马,只剩下四分之一,纷纷低头跪在一旁。我闭上双眼,不忍再看,实在太惨烈了。

      “头儿,你抓了个女人回来干吗?皇子呢?”□□粗着嗓门问。

      黑衣人回头看向我,他的目光像把刀,仿佛能把人看穿。我被他盯着浑身不自然,脸上一阵发烫。

      “你不自行介绍一下吗?”他讥笑着对我说道,又示威的看了眼横伏在马背上的加戎。
      我暗骂他的卑鄙。

      “我是宣国大皇子——流云”我的嗓音带着平日少有的沙哑,是怨恨还是心痛自己也无从知晓。心从未有过的乱,何去何从?明天又会怎样?我抬头仰望着天际,东方已露出白色的朝霞,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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