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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还在人间 ...

  •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雪白的帐幔,原木的床梁,这是……哪里???肯定不是医院!我得出结论。不过,应该也不是天堂地狱之类的了,因为我清晰地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强有力的心跳声,仿佛是我听过最美的天籁。恩,活着真好!
      可是,我这儿到底是在哪儿啊?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我很是疑惑。我明明记得自己从电视塔掉下来了呀,会有人从十八楼摔下来后,除了头有些晕,浑身都无异状的吗?我伸伸腿,恩,很好,应该没骨折。抬抬胳膊,恩,活动自如,一切正常。哎,等等,好像有点儿不正常,这胳膊,这手,为什么这么白,什么叫肤莹玉润,什么叫羊脂白玉,看这儿,看这儿,真是美手玉臂啊!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为了赶时髦,花了580去做太阳浴,结果期待中的古铜色连影儿都没见,连小麦色都算不上,晒成了女孩子最流行的蜜色,被众人引为笑谈。所以,这——绝对——不是我的手!!!!
      那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最不可能的想法,不过,要证实这一猜测,我需要一样东西——镜子。我翻身下床,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很素净的房子,古香古色中透出典雅清贵。我心中的揣测,不由越加坚定。啊,镜子,我终于找到了,我犹豫着一步一步地走向窗边的梳妆台,颤抖地拿起桌上的镜子。我猛地闭上眼,不敢看向手中的镜子,心中惴惴不安,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望什么。
      抱着壮士扼腕的必死决心,我张开眼,恩?这是?狐狸精???黄铜镜子里,一个绝美的少年正怔怔地对着镜子发着呆,不过,就算是如此呆滞的表情,依然无损少年的娇媚。
      天哪,这是谁啊?眉如远山,不画而横翠;细长的丹凤眼流光溢彩,顾盼之间万般风情;还有右眼下的一颗泪痣,平添几分楚楚动人;小巧的琼鼻下,是红润丰盈的菱唇,晶白的贝齿若隐若现。
      我眨巴眨巴眼睛,这是我吗?或是现在的我吗?我看着镜中妖娆妩媚的脸,不由一声感叹:唉,真真……一个……狐狸精呐!
      我不禁想到何菱冲我大喊:“狐狸精!狐狸精!”,这小妮子,挺有预见性的,说的还挺准。不过幸好她没骂我猪头狗屎,这要被她说中,我不就……想到这儿,我一阵恶寒。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原来从十八楼跳下来毫发无伤,的确是不可能的。我这不就挂了吗?我现在的情况,应该叫借尸还魂,说难听点儿,叫诈尸。再看看周围的摆设,恐怕还要加上穿越时空,只是不知道是中国古代,还是架空历史。不过,只要是古代,这人就逃不开迷信愚昧。那我,这不一妖孽吗?天哪,会被烧死的!我打个冷颤,不能说,这个绝对不能说,我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当成一个永久的秘密。
      “吱”的推门声打乱了我的思绪,我看向来人,是一个手托餐盘的清瘦中年人,一双睿智的眼睛使那张相貌平平的脸生动起来。
      “醒了吗?”来人有着很温和的声音,“你皇爷爷把你托付给我,你就在我这儿安心住下吧!聚芳岛远离大陆,你不用担心!”
      皇爷爷?聚芳岛?我一头雾水,本就有些晕的头,更晕了。这时我眼前好像放了一部电影,朦胧而真实。

      富丽堂皇的大殿,回荡着嘤嘤的哭泣声。昏暗的宫灯下,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里抽泣着。
      “越儿,皇爷爷已经联系了天泉宫的一玄居士,他答应接你到聚芳岛照顾你。今晚你就走吧!”略带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响起。
      角落里的小人儿闻言,却好似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向来人:“皇爷爷,你救救父王,救救母妃!求求你!求求你啦!”少年哭得撕心裂肺。“父王没有通敌卖国,没有谋反!真的,皇爷爷,你相信我!”
      “唉,皇爷爷知道,朕知道你父王没有通敌卖国,没有谋反,可是,现在铁证如山,却不得不办!越儿,这是政治,你不懂的!”
      “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可皇爷爷为什么明知道我们没罪,还要治罪啊!”少年满心委屈。
      “十五年前,太子谋反事露,除了当时五岁的姬扬外,太子府三百六十二人全部处斩。那时朕也是知道太子是无罪的!”
      “那为什么要处死大皇伯呢!?”少年有些不懂。
      “因为谋反是死罪!因为朕没有办法证明他无罪,就像朕没有办法证明你父王的无辜一样。因为朕是一个无能的皇帝,甚至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老人有着深深的无奈,“越儿,当年你父王告发太子谋反,证据确凿,在他和众大臣的压力下,朕最后只保下了太子幼子姬扬。那场仗 ,你父王赢了。可这一回,胜利者是你姬扬表哥。政治的角逐,稍不小心就身死名裂,家破人亡。唉……”长长的叹息带着无尽的萧索。
      “那父王是必死无疑吗?”少年的声音很是压抑悲伤。
      “是!”虽明知残忍,老人还是狠下心肠,给出最无情的答案。
      少年松开紧紧握着的来人的衣襟,无力地委顿在地。
      “是我,是我!是我不好!是我带扬表哥进密阁的!是我害了父王母妃!”少年突然激动起来,“是我害死了父王母妃!是我!我哪儿也不去!我要父王,我要母妃!就是死,我也要跟父王母妃死在一起!”
      “越儿,冷静点儿,这不是你的错!”可惜老人的劝慰毫无作用,少年仍然不停地嘶叫哭闹。老人好像下定了决心,掏出一粒药丸,硬塞进少年的嘴里。
      “恩,……不……”少年虽然极力挣扎,可怎么也挣脱不过,只得把药咽下。
      “越儿,皇爷爷也是为你好,此药曰‘迷醉’,会让人昏睡半月。等你醒来,一切都好了……”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少年也陷入了黑暗。

      天哪,刚才那是什么?那个少年不就是我吗?不,不是我,是这个身体的本尊。可他跑哪儿去了,不是睡半个月吗,可他怎么一睡,把魂给睡没了,把我睡来了???
      “殿下,殿下!”
      “恩?叫我?”我终于回魂了,看向那个中年人。
      那人道:“殿下,遭此大难,确实大受打击。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妨看开些,日子总要过的。在下天泉宫一玄居士叶涵,和你皇爷爷是至交。你在这聚芳岛,可当自家一般,不必拘束的。”
      我点头应是,脑袋里还是乱乱的,一场场景象在我眼前不停的变换,无数的人张着嘴好像在说些什么。天哪,这人魂走了,为什么记忆还在啊。不过,也好,省了我用那个大家用烂的借口——失忆。
      叶涵见我精神萎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将手中的餐盘放下,吩咐我好好休息就出去。
      我一个人坐在桌边,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纷乱的记忆,终于得出了有关这个身体的有关资料。
      我,或者说,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叫姬越,是北溟国二皇子福王的独子,也是当今北溟皇帝的亲孙子。大约一个月前,前太子之子,瑞王姬扬,揭发福王私通敌国,意图谋反。于福王府书房密阁中搜出与邺部的往来书信,铁证如山,福王百口莫辩,一家被下狱定罪。
      我眼前一片模糊,浮现出的画面渐渐清晰放大开来。

      “扬表哥,你不开心吗?”姬越嘟着嘴问一个微皱着眉的年轻人。
      俊逸的男子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看到我的好越儿,怎么会不开心呢?”
      “真的吗?”少年稚气地笑着,“扬表哥,你别不开心啦!我帮你出气了哦?”
      “哦?那越儿是怎么替扬表哥出气的呢?”
      “我知道今天在朝上,父王又骂你啦,对不对?父王不好!扬表哥这么好,他还老说你的不是。所以,我就吓吓他,当给扬表哥出出气,好不好?”姬越一脸得意,脸上写满了“快点儿表扬我”。
      “那越儿,要怎么吓二皇叔呢?”
      “我把两只大耗子放进书房的密阁中了,等父王进去,一定会吓一跳的!”少年一副奸计得逞的调皮,“父王最讨厌老鼠之类的脏东西了!”
      “越儿!”男子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你怎么这么没轻没重,这玩笑也太过份了!”
      “我只是想替你出气嘛,你干嘛凶我!”少年很是委屈。
      “好了,扬表哥知道越儿是为我好,可是这么做是不对的,咱们去把老鼠抓出来,好不好?要是真把你父王吓着了,越儿就不担心吗?”男子放低声音,柔声说道。
      “恩,那就听扬表哥的。等晚饭时候去吧,那时父王不在的。”
      “好,越儿等我。”
      “扬表哥,怎么这么久?你去哪儿了?快点儿,父王快回来了!”姬越一把拉着姬扬就往书房里闯。
      走到书房门口,姬扬却停住了脚步,“越儿,这是你们王府的密阁,我是不便进去的。你一个人进去吧!”
      “什么你们,我们的?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我才不要抓耗子呢!走了,走了!进去了!”少年继续拖着他往里进。
      姬扬反手一把拽住姬越的袖子,眼神复杂,脸上阴晴不定,好像很犹豫,很挣扎,“越儿,你真的让我进去!?”
      “扬表哥,你今天怎么这么罗嗦,不是你让我抓老鼠的吗?快进来了啦!”
      走进书房,姬越推开了书架,露出一个小石门,他狠狠心,咬破了手指,把一滴血抹到石门中心的凹槽内,机关发出阵阵钝响,门开了。
      “好痛!早知道这样,就不放耗子进来了,白费了我两滴血!扬表哥,快捉老鼠。”少年一边念叨一边忙给自己上止血药。“哎呀,好痛!好痛!痛死我了!”
      男子手上套着布袋,一追一扫,两只老鼠就全被他套在袋子里。只是不经意见,从男子的袖子里掉下来几张纸,悄然落在一边的书案上。
      “越儿,抓住了,我们走吧!”二人相携离开了。
      一切好像没有发生,可一切又好像刚刚才开始发生。

      “福王,众所周知,这王府密阁,除了用皇上的龙璧能打开,就只有王府直系血亲的血了!你说你是冤枉的?那这几封书信,你怎么解释?难不成是万岁爷打开了你的密阁,冤枉你?还是说你这十一岁的世子,小小年纪就会通敌谋反了呢?”

      “是你!对不对!密阁除了父王和我,就你进去过!”少年不见了往日的无忧无虑,“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不!不可能是你的!扬表哥,不是你?对不对?你是不会害我们的!你不会的!不会的!”少年语无伦次,他根本不愿相信最有可能的可能。
      “的确是我!是我借抓老鼠,让你带我进密阁,然后趁你不注意把信留在那里!”男人告诉了少年最残忍的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信!我不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啊?”少年瞪大的一双美目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为什么?呵……,你怎么不问问,你父王在十五年前为什么要灭了太子府满门?”男子的声音很低沉,“一报还一报!杀父灭门之仇不能不报!要怪就怪你父王当初为什么做得那么绝!”
      少年揉着哭得像核桃似的眼睛,哽咽着问:“那扬表哥,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疼我,还是,还是为了……”少年的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了。
      男子沉默,久久没有回话。
      “越儿,你很好,可你是他的儿子。”仿佛冬天最刺骨的寒冰,刺进了少年本已十分脆弱的心。少年通红的眼睛变得空洞无神,昔日漂亮的小脸也蒙上一层死灰色。

      我唏嘘感叹,这姬越也够惨的,一家子就这么完了,还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怪不得不想活了。不过这姬扬,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真过分。我开始为姬越忿忿不平起来,算了,看在我借了你身子的份上,我挺你。有机会,看我以后替你报仇,不把他往死里整咱不算完。不过,可能性不大,因为人家现在是权势显赫的皇子,我则是夹着尾巴逃到海外的叛臣逆子。就算以后见面,怕也只有绕道回避的份儿。所以,姬越,你可能指望不上我了,唉……。好了,不想这些了,反正我没死成,当然要好好活着了。这时我极佳的适应能力,也开始发挥作用,我真的打算既来之,则安之了。
      好,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吃饭。我还真饿了,不过,这身子应该半个月没吃东西了,也难怪这么饿。恩,肚子事大。我抛开一切杂绪,决定专心跟食物做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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