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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步 ...

  •   戚以沫是被粗暴激烈的拍门声震醒的。
      头很重,稍稍一动,全身传来的刺痛几乎令他呻|吟出声。
      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半坐起来,环顾四周,随即被全然陌生的景物惊到。
      陈旧的原木书桌、四处散落的纸团
      他不是在玉门关拍戏吗?戚以沫迷迷糊糊地想:难道高远把他送医院来了?也没道理让他躺地上啊?
      冰冷的铁艺、散落一地的纸团,再远处是凌乱的床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忽听某处传来轰然巨响。
      循声望去,只见一道人影大步流星从门口冲进来。

      见到半坐在地上的青年,关扬眼睛顿时一亮,揪着领子拎起来便是一拳:“你他妈脑子进水了啊!打你那么多通电话都不接,是耳朵聋了还是手断了……”
      关扬拳头不留情,心底却松了口气。
      他跟上司出去跑新闻,忙得脚不沾地,两天没合眼,好不容易在角落蹭个囫囵觉,结果就收到他这个好朋友的电话,一上来就喊救命,没两声就挂了,再打却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把他急得够呛,假也没请连夜赶回来。敲门没人应,果断踹开,却见这家伙好端端坐在地上,漠然望向自己。
      那种视他于无物、空洞的、嘲讽的眼神……
      “你他妈再用这种眼神看我试试!又要说不要我管的屁话是不是?有种你别打我电话啊!”

      一连串的变故令戚以沫彻底懵了,无力推拒着关扬掐住他脖子的手,“咳咳咳,你误会了……”
      关扬意识到把人掐狠了,不由讪讪缩回手,随即又想起什么,两道浓眉搅成麻花,手铁钳一般牢牢夹住青年肩膀:“放屁!你耍老子你还有理了!”
      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戚以沫颇感无语,迎着对方眼睛认真道:“抱歉,我想你真的……”
      话音戛然而止。
      戚以沫看着对方眼中的自己,怔住了。
      目光呆呆移向近在眼前的手掌。
      那目光不像在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倒像瞧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说不清的诧异与……惊疑。

      关扬敏感地觉察出不对:“怎么了?”
      不知哪个字触动了戚以沫的神经,只见他猛地扭头望向窗户——
      满载晨光的玻璃纤毫毕现,清晰映出年轻男人陌生、惊慌的脸庞。
      不敢置信地摇头,玻璃里的倒影同样晃了晃。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千万种可能如流星般掠过脑海,愈是深想,愈是手足无措。

      “喂,你别吓我啊,到底出了什么事?”
      被好友瞬间煞白的脸色吓到,关扬忍不住探出手来,小心翼翼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又轻又缓,仿佛拂去他肩头的尘埃。
      这轻飘飘的、甚至算不上安抚的举动,却像深海中的一块浮木,将神魂挣扎沉浮于昨日种种的戚以沫一下子渡回了现实。

      原来如此。
      之前他还在疑惑,明明照他注射的尼古丁剂量,连大象都得倒下,为什么自己还能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现在一切有了答案,虽然荒谬,却是事实。
      他以戚以沫的身份死去,借别人的躯体重生。
      曾经辉煌的过去、相伴六年的爱人、环环相扣的欺骗、心灰意懒的死局像是一场异常漫长的梦,而今他终于梦醒,崭新的人生近在眼前!

      感受着肩膀上那抹真实的温暖,戚以沫不禁流露出释然的笑意。
      “谢谢。”
      关扬本暗自担忧自家好友明显不正常的精神状态,冷不丁收到好人卡,脑子立刻卡了壳,茫然点头半晌,紧接着懊恼道:“你又绕我!说,电话是怎么回事?”
      苦于不清楚原主人的性格,戚以沫只好装傻。
      “如你所见,我很好。至于电话……也许打错了?”
      关扬脸上的关心尚未褪去,即刻被满满的愤怒覆盖:“我靠!老子连夜从A市赶回来,路上担心得连水都没敢喝,生怕你出什么事……结果现在你跟我说打、错?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他怒目圆瞪,眼底满布的红色血丝分外显眼,指着戚以沫鼻子的那根手指因盛怒而微微发抖:“你等着,你等着……”
      戚以沫见他边说边往两边看,暗想:莫非他想找件趁手的武器,好痛揍自己一顿?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只见关扬一个箭步抄起床上枕头,往他脸上抽来:“这次不抽死你我就不叫关扬!”
      戚以沫:“……”
      下意识抬手想挡一下,手未动,只见关扬脚下一滑,以一个滑稽无比的姿势滚倒在地。

      “……”戚以沫探头:“你还好吧?”
      沉默。
      用脚尖踢了踢关扬的肩膀,没反应;狐疑地蹲下身,将脸着地的人翻过来一看——双眼紧闭,眼下两抹乌青,嘴唇泛了一圈白皮。再听呼吸,杂乱无章,进气多,出气少,应该是……晕了。
      戚以沫长叹一声,认命地挽起袖子,给人搬床上去。

      新身体瘦弱得令人发指,半小时后连扛带推将关扬折腾上床,戚以沫已累得眼前直冒小星星,口不能言,手不能举,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死了一次。
      听床头闹钟滴答滴答走了小半圈,才原地半血复活,往床右侧一扫,关扬正抱着枕头睡得香,幸福得直打小呼噜。
      戚以沫默默的羡慕嫉妒恨了。

      踩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镜子映出他白净瘦弱的新脸庞;又褪掉外衣长裤,挑剔目光扫向镜中白生生、鲜嫩嫩的身体,半晌挑起左眉,无奈地撇了撇嘴角:好吧,果然是白斩鸡。
      好在身体比例和谐,资本尚可,足够迈进娱乐圈的门槛。

      呵,娱乐圈。
      长腿跨进浴缸,冰凉水流喷溅,几秒后渐渐转烫。冷热交替的瞬间,戚以沫蓦然忆起之前的十一年——
      跑龙套,接广告,遇见那个人,错误的开始;风波不断,事业蒸蒸日上,感情蜜里调油;三年磨一剑,入围最佳男主角,天王之名几成默认后缀。
      后来?
      他自嘲一笑,关上花洒,蒸腾的热气随之一窒,继而土崩瓦解。正如他所贪恋的温暖,握得越紧,越快看清。
      恋情伊始就是一场骗局,哪怕过程中真的动了心,在受了诸多伤害之后,教他如何敢信?一刀两断本是最好结局,没想到横生枝节。
      想起朱茵茵疯狂的表情,戚以沫虚虚用食指打了个叉,之前放纵,是因为时间有限,精力不济。可如今,既然老天给了他翻盘的机会,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戚以沫已整理好所有情绪,望着处处彰显单身汉住所特点——脏、乱、差——的公寓,不由满头黑线,撸起袖子干活。
      等太阳从一颗滚烫的火球变成一颗滴溜溜的鸭蛋黄,他才将除卧室外的所有地方打扫干净,轻手轻脚进卧室整理。床上的关扬已换了个睡姿,脸朝下大字型的躺着,也许是感到热,他迷迷糊糊的解了衣服扣,一只手臂露在外面,大半个身体仍裹在皱巴巴的衬衣里。
      戚以沫暗自好笑,蹲身处理地上乱七八糟的纸团,好奇地展开一两张,初时是笔迹凌乱的曲谱,照着调子哼两段,意料之外的动听。

      戚以沫上辈子除了拍戏,第二爱好就是谱曲,这下来了兴致,干脆把所有的纸团拢到身边翻看。
      看着看着就发现了某种端倪,在接连翻出三张用红色马克笔狠狠叉掉的三字后,他微微蹙眉,手指摩挲着疑似水渍晕开的痕迹,艰难辨认着字迹道:“贺……文、池?”
      这三个字仿佛带有某种魔力。
      原本熟睡的关扬就像受到召唤的僵尸,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脸上已挂上恨不得啖其血肉的表情:“贺文池个龟儿子,还敢来?老子抽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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