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惋惜》双椒宝贝

32、向晚·诀别

　　“皇上，能让奴婢见见李将军吗？”我低着头盯着脚尖小声地问着。
　　“见李将军？所为何事？你一个丫鬟，见李将军做什么？”李世民扬眉问道。
　　我倒抽一口气，是啊，我就一个丫鬟，怎么能跟皇上提要求呢！心里一阵冷笑。这李靖就在今日到长安，伊塔自然也会在今日回来。
　　“奴婢，奴婢想见伊塔将军。”抱着侥幸的心理和破罐子破摔的豪迈，我还是开了口，“毕竟伊塔将军对奴婢也是有恩。”
　　“哦！伊塔？那个曾救你一命的突厥王子？对对，他也随着李靖参战了。你要见他？”他继续不依不挠。天哪！他对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这么多了！
　　郁闷地垂下脑袋，不想回答。
　　“好！但就在这两仪殿见！在我面前见！”他突然放大了声音，语气却不容商量。
　　“谢皇上龙恩！”我叩下头去。
　　TNND！见个人还要你在旁边监视着！就这样还得给你叩首谢恩！我忙理好心情，不动声色地退下，等李将军的到来。
　　“李将军到！”嘿嘿，什么时候小邓子的声音变得如此动听啊！
　　“微臣叩见皇上！”李将军风尘仆仆地赶来，可是眉头却锁着很浓的哀愁。看来，这一战，真得是太不容乐观了。
　　焦急地等着这君臣二人商讨完战事，突然听到李世民的声音，“向晚！你出来见他吧！”我急忙理了理鬓发，故作从容地走了出来。
　　“奴婢见过李将军。”心里因为要见到伊塔而有些慌乱，真得不知道如今该怎么面对他，我的身份又不一样了。
　　“向晚？你，你怎么在这？”李将军疑惑地看着我。
　　“哦，朕让她在两仪殿奉茶。”李世民替我回答了他。
　　“奉茶？皇上，她不是……这样合适吗？”李将军仍然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啊！我不是那个被颉利献给他的女子了，我，不过一个奉茶的丫头。这期间发生那么多的事，你怎么会了解。
　　“咳咳！”李世民清了清嗓子，想止住他的追问。李靖也很识相地闭了嘴，只是担忧地看着我。我忙给了他一个放心无误的眼神，便小心翼翼地开口。
　　“李将军，伊塔将军他……”
　　李将军的神色突然变了，一种叫做歉疚的东西覆上了他的眼睛。我的心一紧，不顾礼仪便抓住他的手，“他怎么了？”
　　李将军站起身来，向我颔了颔首，“李靖辜负了向晚姑娘的托付，李靖有愧！”
　　“奴婢不敢！奴婢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李将军快坐回去。”我急急把他按回椅子，却发现双手竟然在颤抖。“伊塔他究竟怎么了？”
　　“伊塔将军，已经战亡！”他下定了决心，从口中艰难地挤出这句话来。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跌坐在地上。战亡？战亡！他怎么可能会战亡！他不是一向都那么精神的吗？怎么会！
　　李将军慌忙上前扶住了我，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我，“向晚姑娘，这是伊塔将军临走前托付我转交给你的。他说这东西本打算在他去西突厥前给你，但还是没有鼓足这个勇气。现在不给你怕没机会了。”
　　我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就怔住了。那是一副雪白雪白的罗帕，帕子上绣着零星的几朵小紫花。那不是曾经我喝完马奶，用来擦嘴的帕子吗？怎么怎么会在他这里。眼神一移，瞥见帕子左角的一行字，是他的笔迹。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我攥紧了帕子，眼泪决堤。伊塔，你当时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我怎么能在你心里划下那么狠的一刀？如果我知道你会永远离开，我一定不会那样决绝地伤你，绝对不会！伊塔，虽然我的心里只把你当作弟弟，你也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伊塔，你快些回来，你狠狠骂我，你快回来骂我啊！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尽，泪眼朦胧间只见李将军叹气离去。我哭笑了笑，对，你们都别管我，都别管我。伊塔，可你不能不管我啊！来到这里，你是第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你怎么可以不管我！
　　“你从哪儿来？是长安吗？你怎么会晕倒在这里呢？”
　　“你不记得了吗？那，那你记得你叫什么吗？”
　　“明明有罗帕，却用手背来擦，哪像长安城里的女子！倒像是这草原上的野丫头了！”
　　“对，这样才乖啊！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见父汗。”
　　“别怕，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我保证你的脑袋安然无恙！”
　　“你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不要这样日日想你却见不着你，我不要看着你被献给皇上，我不要……”
　　“好了，我懂了，我不会为难你的。明日，我就走了。”
　　“你，好好保重自己。以后能不能再见面，还很难说呢！”
　　回忆排山倒海地涌过来，我却只能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以后能不能再见面，还很难说呢！这句话，原来竟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入了宫便没有见面的机会，不想却是这样的结果！伊塔，你竟然瞒我！你抱着必死的心去的！心一阵绞痛，脑子愈发昏沉。
　　突然身子被一双手从背后搂住，我无力地瘫在身后的人身上。一种塌实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不要难过，还有我，还有我……”那样沉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会心地笑了。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神志也清明起来。忙推开那人的怀抱，跪了下去。“请皇上恕罪！”
　　“恕罪？你有何罪？”他满脸的不高兴，咬牙切齿地问我。
　　“奴婢，奴婢逾越了！奴婢不该在皇上面前放肆。”
　　“逾越？向晚，你为何总这么防我？”他的眸子里浸了深深的忧伤。
　　不要，不要在我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再划一道了，我承受不起了。我和伊塔不可能，我和你更是不可能了。求求你，不要再给我心动的机会。
　　“皇上，请允许奴婢先行离开。”我低下头忍住内心的波澜。
　　“向晚……”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下去吧！”
　　走出两仪殿，阳光有些刺目。春天，不是新的开始吗？上帝你竟然给了我这样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