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Target 062- ...
-
沢田纲吉看了一眼被塞到自己手里的信，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能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最终还是放弃了维持那个笑容，放松下了力气，向着阿尔挥挥手，示意他先行离开这里。
本来就因为这样的情况而整个人都不好了的阿尔这下就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样，深深鞠下一躬后急忙退出了房间，还顺带着把门也好好关上了。
如此，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沢田纲吉与浅羽云璃两个人。一切的声响都被掩藏在了厚重的大门后，片刻的寂静让气氛仿佛愈发严峻起来，却不知怎的，在静默中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竟逐渐没有那么紧张了。
“那个……云璃……”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随手将信放在了桌子上，沢田纲吉终于转向浅羽云璃，虽没有了以往的从容，温和的笑容却也再次绽放，“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我想我们还是先解决一下之前的遗留问题，再讨论这封信的事情吧。”
扯开话题的方法虽是的确有些生硬，却也合情合理，这种情况下，不管聊些什么都未免显得过分矫情刻意了，他只好再次将话题引到她的身上来。沢田纲吉知道，浅羽云璃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即使是在气头上，也绝不会做出过分任性的事情，方才只是一时冲动，虽然他并不打算再向她隐瞒些什么，可头脑发热的情况下实在是容易产生更多的误会，即便真的是要看那封信，她也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
可他却偏偏忘记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
面对沢田纲吉这样的说法，浅羽云璃自然也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况且刚刚她那一句话说得也的确是过分欠妥了。可是……为什么就是咽不下这一口气呢？她其实应该是很会忍耐的啊……忍得了那么多的苦难与侮辱，怎的就忍不住这一回了呢！她是来求他和好的，若是连这个台阶都不会捡，再给他脸色看，估计就真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让情绪在这里崩溃！！！可是……
内心一次次的煎熬中，浅羽云璃最终还是没能收回那极尽嘲讽的笑容，轻努起嘴，微微摇了摇头，“虽然这时候已经太晚了，但是毕竟是我的第一个任务，本来是应该立刻前来汇报的，我一直没能赶上，好不容易出院了，就想着还是至少来亲自向您请罪吧。”她说着，逐渐肃起了神情，垂眸低首，膝盖轻巧地一曲，就那样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任务失败了……真是非常抱歉。我理应受罚，十代目。”
原本以为那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沢田纲吉的心里仿若突然打碎了五味瓶，一下子盈满了复杂的情感，玻璃碎片还扎得他生疼。“……关于那件事……不是你的错。而且，作为第一次来讲，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辛苦你了，云璃。”
一时愣住，口中条件反射般麻木而机械地念着那些官方性的话语，沢田纲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蒙，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下一秒，竟随着她一起也跪了下去。他轻轻执起浅羽云璃的手，不由自主地将她向怀中一带，双臂紧紧环住了少女依旧纤弱的身躯，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不是的！我想说的并不是那些……对不起，云璃，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到了那种遭遇，现在还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刻，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是，即使她真的已经对他绝望，他还是必须要把那个事实亲口向她阐明——
“我知道你不愿意原谅我，可是云璃，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求你再相信我这一次吧！就这一次也好……我并不是……在利用你啊！相信我……云璃……”
在膝盖触地的那一刹那，浅羽云璃亦是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人都恍惚了。为什么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行为呢？这是真的……要把事情逼到绝路上去吗！她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沉稳，说出的那些话，却让她心痛到了极点。
竟好像身体里还有着什么不属于自己的意志在控制着自己的行为一样啊……口是心非……不敢去承认自己真正的心意，呵！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胆小如鼠了呢？
听着沢田纲吉口中那些再虚伪不过的安慰性话语，浅羽云璃的心也一分分灰暗沉冷下去，甚至不敢抬眸去看他一眼。她害怕看见他脸上冰冷的失望。
这是，真的完了……
可下一秒，她完全出乎意料的被拉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那个……她在黑暗中渴求已久的，将她拉出孤单与阴霾的怀抱。
她听见他微颤的声音，带着哽咽与深深的歉意，那份温柔直击着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让人无法拒绝……
她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轻轻偏过头去。难以置信地开了口：“你在哭吗……纲吉？”
那声疑问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浅羽云璃感觉到沢田纲吉的身子明显一滞，继而被那个人更加用力的拥在了怀里，甚至都不能动弹。伤口早已不再疼痛，可听着他如此的话语，浅羽云璃却觉得胸口再次涌上一股闷闷地窒息感，代替抓紧衣襟，她抬起双手亦紧紧环上了他的腰身，鼻头一酸，泪水就像是开了闸，止不住的涌了出来。“对……都是你的错！”
她放下身上绷着的力气，靠在沢田纲吉的身上，一个意难平便张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即使隔着西装，也还是让他因为疼痛而小小的退了一下。“唔……！”可浅羽云璃却越发用力的禁锢住他的身体，嘴上也发了狠劲儿，直到咬到自己的牙都觉得有些酸痛，再无力去发泄，才终于放开，却还是停不了眼泪。
“……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被那群人渣盯上！你知道被枪打到有多疼吗？你知道连呼吸都是痛的感觉有多么绝望吗！我有多少次都想过干脆就放弃算了……可是我要是放弃的话，你会有危险的！”狠毒的埋怨不知何时变成了柔声的陈情，浅羽云璃没了力气，声音也越发弱了下来，“……我差一点就可以解脱了的，我看见爸爸妈妈在向我微笑，可是纲吉……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听见你的声音了，我听见你叫我不要放弃，叫我活下去，所以，我就回来了……”
“可是我醒来了又有什么用呢？我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你还有伙伴们，还有笹川小姐，可是我……我除了你之外，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是你把我从那个被人欺负的地方带到了这个世界，把我从绝望中拯救出来，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可你还是要选择笹川小姐……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如果你走了，我是不是又会变成从前的那个样子，我拼命的修行，我想要创造自己的存在的价值，我变强了，我可以靠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了！但是……纲吉，我不能失去你！我知道我很无礼，很任性，可是……我不要你再弃我而去！我可以和狱寺先生他们一样工作，我会更加努力变强，我不会再让任务失败了……要我做什么工作都可以，所以……拜托了，就算我永远也不可能变得像笹川小姐那样完美，让我，待在你身边吧……我只是……不想再变成一个人……”
当那些个愿望一字一句的真切流淌，浅羽云璃轻轻闭上眼，已经顾不得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只是一股脑的将心底最深处的那些积压已久的情感全部倾泻出来。她不知道他能听进去多少，只是自顾自的，不停地喃喃重复着不想失去他的心愿。
请求，命令，责骂与检讨……毫无逻辑的句子杂乱无章，却每一个字都是情真意切。沢田纲吉静静地听着少女的哭诉，心情却反而愈发踏实下来，甚至悄然而生了一丝喜悦与安慰。原来她并不是讨厌他的，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会知道关于他和笹川京子的事情，但这其中，显然是存在着什么误会。不过，没有关系，既然已经知道了，只要说清楚就好了！
她现在就在这里，就在他的怀里！那份触感是那样的真实，他也不用害怕一个不留神她就会消失不见。沢田纲吉抱着浅羽云璃，深深呼吸。这一次，一定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再遇到任何危险，他会紧紧抓住她的手，已经……不会再让她有机会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Target 06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