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Target 042- ...
-
“如果你觉得寻死可以让你好受一些的话，那就去死好了。不如我送你一程？只是你要想清楚，你这样做，到底是轻贱了自己的命，还是别人护着你的心意。”那人的话语让浅羽云璃的身体狠狠一颤，犹豫的须臾间，手上松了力气，针就那样掉落进了草地里，无声无息。
她终于抬起头，看向了那个站在那里俯视着自己的女人，呆呆的说不出一句话，只听着她又继续开口道：“哪儿有那么多过不去的坎儿。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浅羽云璃，你已经走进了这个世界，就再也出不去了。一味的逃避只会招致毁灭，没有人能保护你一辈子，如果你还不想辜负别人的一片心意的话……就给我站起来，然后活下去！”
烟粉色长卷发的女人着一件堇色长裙，周身的气场却硬生生地把那柔和的颜色衬出一番凛然，可细细看去，她眸中含着半分温柔的浅笑，其余的感情满满的全是关怀与怜惜，一点不像是会说出那样残忍的话语的样子。在那样的目光的注视下，浅羽云璃终是渐渐含了泪，哽咽着犹豫道：“可是……我杀了人……”
“那么，是你自己想要那么做的吗？”那一个问句已是柔和下了不少，女人蹲下身来，让自己与她的视线相平。听见那个问题，浅羽云璃拼命的用力摇起头，又紧紧闭上眼，她不愿再想起那之前发生的一切，可画面却像是录放机，一点也不放过的涌进脑海，“不、我没有想要杀了他的！我只是……不想被他……我……”
“那样的话，你何必要为了那种人偿命呢？是他们死有余辜。”轻轻将少女不住颤抖着的身子拥进怀里，女人抚着她的头，在她的耳边低声安慰道。
浅羽云璃的身子一怔，猛地静默下来，狠狠地咬住了嘴唇，半晌才慢慢松开：“可是……”她还想再挣扎些什么，痛苦地拧着眉，紧闭起双眼，像是要将什么不好的念头从脑海里赶走，却还没开始就被打断，“没有可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从来就是如此残酷的，如果不是你杀死了别人，那么今天冰冷的躺在棺材里的，就会是你自己！”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为了生存便要不得不重复着伤害与被伤害的轮回，永无止境……直到生命的尽头。本能地排斥着这样可怕的选择，浅羽云璃下意识地狠狠摇着头，从女人的怀里挣扎开站了起来，拔腿便跑向大门的方向，却脚下一个不稳，绊倒在地上，惊恐地喊出了声：“不、我不要！让我回去！”
“你想到哪儿去？”女人倒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也站起身来，象征性地向前追了两步，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不速之客，少不得先把注意力分到了那边去。
她的那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却一下将浅羽云璃问住，摔趴在草地上，少女却蓦地愣住，完全没了动作。是啊，她要去哪儿呢？她还能到哪儿去呢？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沢田纲吉给的。离了这个地方，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无论是快还是迟，不会再有人来救她，也再不能，看到那个人温暖的笑靥了……
可是……即便是那样……她还是……
手指不禁用力缩紧，浅羽云璃在不觉间握起双拳，喃喃轻语的那一声，喉咙里却像是吞了刀片，每一个字都痛得她周身发颤：“想回家啊……”
本在看见她跑开的那一瞬想都没想就直接从窗口跳出来的沢田纲吉此刻却是连向前的脚步都无法迈出了，并不是因为碧洋琪还在这里，而是浅羽云璃的那一声“想回家”深深刺痛了他的心。碧洋琪也许不懂，可沢田纲吉却比谁都更加清楚地明白，浅羽云璃想要回去的“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是就连他，都曾经那般喜爱的，能够放纵欢笑的场所，而于她而言，更是最为珍贵的，精神的寄托吧……
她从不轻易提起那个词汇，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敏感，微笑着努力前行……而他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她已经放下，而是她心里明白，她已经再也没有可以回去的……那个家了。
此刻，她再次唤出那句奢求时，必定是茫然脆弱到了极点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的世界观与价值观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那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问题……她需要时间……可即便是他一直如此说着，命运却残酷地将她一把狠狠推进了那漩涡，半点温暖也未给她留下来。
想也终归只能是想，无论如何也无法变成现实，浅羽云璃也正是因此而痛苦着。明知那个愿望只能连接着最为绝望与悲伤的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念了出来，她便是要给自己逼到了绝路，才能下定决心啊！那个人说得没错，她已经……逃不掉了……
至悲无泪，紧握的双拳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感觉不到疼痛，浅羽云璃只看着血液依旧不断地涌出，嘴角反而轻轻勾勒出美丽的弧度，放纵浅笑，“呵……哪里还有我能回去的地方呢……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哪儿也不会去的……”
那样的一句自嘲般的抱怨终于还是触动了沢田纲吉的底线，他轻轻拧起眉，上前两步，在浅羽云璃的身边蹲了下来，表情说不出是疼惜还是愠怒，却是嗔斥了：“还有我在啊！还有伙伴们在不是吗？不要妄自菲薄！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如果没有容身之所就去努力创造自己存在的位置与价值，你比谁都清楚你自己想要待在什么地方！如果你累了……云璃，这里永远都是你可以回来的地方！”
说到了最后，沢田纲吉的语气也是越发柔和下来，缓缓地由斥责化为了抚慰，他向着浅羽云璃伸出手，淡然莞尔，“我会保护你，直到你适应了这个世界。”
沢田纲吉的突然出现到底还是吓了浅羽云璃一跳，愣愣的抬起头看向了他，脸上却是缓缓散尽了笑意。逆着明媚的阳光，泪眼朦胧中只映出他模糊的轮廓，看不清表情，沉声而道的那一句句话语却无一不正戳中她心中最软弱的那些地方，蓦地只觉得心头一暖，仿若连那洒在身上的暖阳都是由他带来的一般。她原以为自己再无所依了……可这世界上，终究还有沢田纲吉在，还有他愿意向她伸出手来。
浅羽云璃抬起手，缓缓移向那一缕耀眼的光芒，像是在无尽的迷惘中终于抓住了一根救赎般的蛛丝，可下一秒，当手上的那抹猩红毫无保留地映入眼中，滴落在他干净的手上的那一滴鲜红的血珠，却仿佛是在耳边敲响了警钟，惊得她恍然睁大了双眼，在触碰到他的前一刻，生生将手臂顿住了那里，最终还是逐渐收拢了回去。
她顺势低下头，轻阖上眼，将那快要满溢出来的泪水也再度融了回去。她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哭出来的，可那一刻，感动之余，她的脑海里只回响着碧洋琪方才说过的那一句话。
一味的逃避只会招致毁灭，没有谁能保护她一辈子，如果不想辜负别人的一片心意的话……就需得靠自己站起来，然后活下去！从一开始就全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只能继续向前走下去，即使，往后的每一步都要像是踩在刀刃上一般的疼……终究，她还是想要活下去。
于是，拼命支撑起自己因为疲惫而愈显沉重的身体，浅羽云璃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刻意漠视掉沢田纲吉在她错开手臂的那一瞬间微微黯然的眼神，只柔声道：“我知道了……”继而深深地鞠下一躬，“那个时候出手相救真的非常感谢。还有……请允许我加入彭格列家族，十代首领大人。”
那个称呼脱口的那一刻，浅羽云璃的心狠狠地撕痛了一下，可那份痛意掩藏在此刻繁冗的情绪中，几乎微不可察，只一瞬便被掩盖了下去。
“云璃……你……”就如同那日她选择放开他的手，去到亲戚身边一样，沢田纲吉能够明确的感受到她深深的抗拒，她仍旧是不喜欢黑手党的，仍旧是不愿意接触那些黑暗的……然而，她必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才会如此向他开口去提……
是里包恩赢了，他全说中了。浅羽云璃是注定逃不开这个世界的喧嚣与纷杂的，而他……也并不能在任何时候都护住她的周全。正是因为他并不万能，那时候，才不得不将心爱的女孩子从身边远远地放逐……他曾经天真的以为他现在已经有了足够保护一个人的能力，可眼前的现实却狠狠地将他的脸颊打得生疼。
“你真的做好走进这个世界的觉悟了吗？”他咬咬牙，终于还是开口，语气里已是徒增了几分庄重与威严。浅羽云璃抬起头，凝望着他浅金棕色的眸子，如同初见的那一日那般，毫无任何遮掩，坚定地微微颔首。而后，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为自己下最后的决心，缓缓将右手伸了出去，神情却愈发凝重，“那么……”
碧洋琪轻轻在完全不明所以的浅羽云璃耳边提醒了两句，少女才明白他的意图。怅然一笑，走上前去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恭敬且小心地执起了他的手。明明曾经肆意牵起过不知多少次，现下却陌生又敬畏得可怕，浅羽云璃只恭顺地垂下眼眸，轻轻在那枚彭格列大空指环上，落下了一个浅吻，沉声起誓：“我会效忠于彭格列家族，一生为你所用，至死不渝。”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Target 04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