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Target 108- ...
-
被叫到名字的那一刻，浅羽云璃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过头去看向那边，好容易才暖过来的身子又在转瞬间失去了温度，过度的惊吓令她猛地屏息凝神，却在下一秒便全部化为不知所措的慌张，完全像是一个犯了大错被抓住的孩子，甚至失了语言，只下意识地微张着双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沢田奈奈的出现太过突然，沢田纲吉还来不及懊悔自己一时松懈放下了警戒，没有察觉到母亲起来的迹象，也是突然被吓了一跳，立时急出了一身冷汗。“妈妈……”
没有任何可以辩解的余地。如果说两个人一起零点去新年参拜是得到沢田奈奈认同的，过后他来拿药照顾可能生病的她都是情有可原，但无论关系再怎么亲密，“兄妹”之间，也绝对不会更不能发生诸如此类的事情。
即使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沢田奈奈处在困倦中没有看清他们在做些什么，可由于事发突然，两个人全部都忘记要保持距离的这个体势……已经足够让他们百口莫辩。
一切的谎言都在那一刻化为碎片，纵然终有一天要去揭穿，却没想到还是以这种最为糟糕的方式迎来了这个瞬间。
沢田纲吉坐在浅羽云璃的床上，而浅羽云璃则坐在他的腿上，紧紧相拥……甚至，在深情亲吻着对方。探病？送药？开什么国际玩笑！五岁以上的男性与女性诸如此类的行为根本找不到第二种理由了吧！
可平心而论，在场的三个人里，受到惊吓最为强烈的，大概还是不小心撞上了“案发现场”的沢田奈奈本人。她似乎是由于一下子看到了太过震惊的场面而没有反应过来，惊愕的表情里还夹杂了几分不解，甚至还来不及转为愤怒或是什么别的表情，就那样僵在了那里。
在那最初的几秒钟里，时间仿若停滞住一般，三个人全部都怔怔的愣住，空气中弥漫开一片难以名状的寂静与紧张。浅羽云璃死死地抓着沢田纲吉的手，却依旧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脸上也全然失了血色。那片刻的安静比什么都更令人煎熬，仿佛在等待着死刑的囚犯，眼前只剩下无尽的黑暗。而当她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必须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好容易发出的声音，却被几乎是同时开口的沢田纲吉盖了过去，“奈奈阿姨……”
“既然被看到了，那就没办法了呢……对不起，妈妈，真的很抱歉骗了您。如你所见的……其实，我和云璃……从去年夏天开始就一直在交往了。”感受到怀中少女的颤抖和手指的冰凉，克制住马上分开彼此的本能，沢田纲吉反而将浅羽云璃抱的更紧，试图平息下她的不安和恐惧，他知道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始终最为担心的事情，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其再扯那些不着边际的谎言，还不如坦白从宽来得痛快，至少，抛下了那些虚伪的遮掩后，总算能卸下一个沉重的包袱了。至于之后要面对的……他只能竭力去解决。
“去年夏天？纲君……因为你长大了所以有些事情妈妈不会管你，但是你必须知道，你和小云是兄妹！”总算反应过来的沢田奈奈并没有表现出十分愤怒的表情，也许是顾及着儿子的颜面不愿吵醒还在睡着的丈夫和客人，也许是怜惜新女儿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愿让她再受更多的打击，沢田奈奈明显压低的声音里，却只有那样一句坚定的告诫，清晰而冷漠地狠狠砸在了两个人的心上。
“可是我们不是……你知道的……云璃她只是……”沢田纲吉最后的辩解被沢田奈奈过于复杂的表情拦下，纵使母亲不说，他也是知道的，所谓拟制血亲……只要他们还在同一户籍上一天，无论是伦理还是法律，都不会允许两人的结合。
沢田纲吉止住了言语，紧紧握着浅羽云璃的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已经不能再继续了，母亲是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的，若是继续向她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牵扯到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可若是不说……她就会一直这样误会下去的吧！该死！必须要等到解决了那些麻烦的问题才能把浅羽云璃的户籍重新处理，现在根本什么都不能做啊！
沢田纲吉的目光中满含着某种决意，即便是焦躁无措，却依旧没有丝毫要妥协的意味。终究还是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在那之后并没有再针对两个人说些什么，只是余光瞥见旁边放着的药箱时嘱咐了一句：“小云要注意身体，纲君也赶快回去睡觉。”后便转身离去。
本还以为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却不想渡过得意外的平静，可越是这样便越是让人不安，本应到来的风暴不会消减，那么如今的……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如此吓人。
“没事吧，云璃？”少女身体的颤抖久久没有平息，比起追上母亲去解释那些也许根本解释不清的问题，沢田纲吉更加担心浅羽云璃的情况，不禁拧起眉。
“嗯……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就算再怎么想，却又无论如何也撑不起一个笑容，浅羽云璃此时脸上的表情，奇怪到了极点。她轻轻摇了摇头，扶着床边站到了地上，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缓和，甚至微红了眼眶。
“是我的错，我会去和妈妈解释的，所以云璃……你别怕，会没事的！妈妈她一定会……”不是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完全乱了心神的现在，浅羽云璃自然也做不到维持着那张扑克脸去骗他，沢田纲吉试图出言安慰，却被浅羽云璃突然打断。
“嗯，我知道的！从一开始……就是我想出来的这个蠢主意，是我一直傻子一样的……不，只是因为不想面对所以刻意的当它是场游戏！但是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们两个现在这样……奈奈阿姨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啊，是事实不是吗？民法里写得清清楚楚了，我们从小就被告知的常识也……我愿意相信你，我当然愿意！可是纲吉……到底还要等多久呢？如果要好久好久都不能解决你在乎的那个问题，那么是不是，我们就永远不能见光？知道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从别人的角度上来看，就完全变成了另外的样子了吧！就连京子姐她们……虽然表面上不说，是不是其实心里也是和奈奈阿姨一样的想法呢？”
她终于抬手掩面，将心中的慌乱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出来，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允许自己露出如此纯粹的软弱一面。
“她们是怎么看我的呢……突然跳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然后闯进了你们的生活……还搞出了这种不堪的戏码！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我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演戏。呐，纲吉，我不怕那些有心人要怎么害我，比起被那样温柔的大家误解，你就算再一次把我当诱饵送出去我也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求求你……把我送去那个所谓的浅羽家族都好，只是别让奈奈阿姨和大家这么为难……这次是奈奈阿姨，如果以后被别的人看到了要怎么办呢？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他们失望的表情，更不能让他们因为我们而被别人非议！”
“你冷静一点，云璃！”面对浅羽云璃近乎崩溃的一句句质问，沢田纲吉的心里也是难过到了极点。她所说的这些事情，又何尝不是他所担心的？从不同的角度上来看，总会出现不同的见解，纵然他们自己坦坦荡荡的相爱，在世俗看来，却是不伦的禁忌。但是，最初不就是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才会向她伸出双手的吗？那么……又怎么能够在这里就轻易退缩！
“身份的问题会解决的，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而且妈妈不是没有说什么吗？更何况其他人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至于京子他们那边……你想太多了！京子的想法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不是吗？她哪里有一点不是真心在对待我们吗？还是说……这样你就要放弃了吗？”
上前一步拉着少女的手被狠狠甩开，沢田纲吉垂下头，语气中也不觉间多了几分丧气。
“不要！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就算所有人都不认可，就算要被全世界诅咒，我也绝对不会放弃爱你！但是、但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受到惩罚的话该有多好……别让大家难过啊……”听到那样一声近乎绝望的疑问，浅羽云璃蓦地转过身，瞪大眼睛，狠狠摇起头来，泪水不住滑落，“可是如果不改变的话……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奈奈阿姨了啊……”
“所以你就宁可到那个还什么都不了解的敌方阵地去？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一个人去冒险！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尽力弥补……但是云璃，现在就先忍一忍，我们现在的境况，经不起那样大的变动。你也知道的，我现在的精力根本没办法放到浅羽家族身上，我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你就不能再多相信我一些吗？等到这件事解决了以后，我会马上给你一个交代，妈妈她也只是因为现在的身份问题才会不允许的，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任何阻碍了！”
控制不住的感情满满地溢出，正因为双方都无法放手，却都又守着心中某些不同的底线，才会如此痛苦不堪。伤害自己，伤害他人……人类永远在不停地伤害与被伤害中苟延残喘，直到迎接死亡的黑暗。
“可是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我已经答应你不会去牵扯到和我无关的事情了，也明白无知是福……但是纲吉，你每次都要我相信你……是，我相信，我用我的命来信你！可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信不信任你，而是你根本就不信任我吧！”
残余的矛盾如果没有一次解开，就会累积成不可分解的死疙瘩。她以为如果真心相爱，那么就应该互相分担全部的苦难和煎熬。可他一次次地将她甩在身后，独自迎难而上……一次、两次……越来越多的秘密和隐瞒不言最终便只能化为无可逾越的沟壑，将两人的世界彻底分割。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Target 10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