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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家 ...

  •   考前复习的确挺折磨人的,每天的自习从早上到晚,看书做题做题看书没完没了,有时候为了赶效率甚至会熬夜到凌晨,第二天再明目张胆的赖床——没办法,我就是夜猫子型的,越晚越精神。忙碌的日子总是让人无暇想些别的什么,也很少能见到肖扬了。只是在学习的空隙里,烦了累了,眼睛离开书本的时候,望向窗外,就会想肖扬会不会恰巧在楼下走过;望向图书馆大厅,又会想他会不会恰巧出现在图书馆里……我只是想着,在肖扬看不见的地方,我可以静静的毫无顾忌的看看他。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期盼已久的寒假终于来临了。我和肖扬还有一位大一的老乡一块儿,在考试结束的当天就登上了南下的火车。其实我并不欢迎那位叫李良的老乡,这难得的相处时光我已经期待了很久了。就像入学时的那段旅途,就我们俩,紧挨着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不理会车厢里的拥挤与嘈杂,不理会车窗外飞逝的暗沉沉的夜色,肖扬不间断的说着暑假里的种种,我装作无所谓却全神贯注的倾听,偶尔接句话或递杯水,无声的鼓励他继续。直到他累得筋疲力尽,倒在我肩头睡着了,我就窃笑着望着车窗上他沉睡的倒影,幸福的感觉就会一点一滴的渗进我的心里,攀上我的嘴角。
      可这次的旅途却是三个人的。李良是一个挺开朗的男生,坐在我们对面,一路上和肖扬不时的聊着,从高中经历到大学生活,从专业形势到就业前景,直至彼此的学习和生活。聊着聊着,他们也从客气生疏到熟悉热络,除了不可避免的疲惫,一路上都很愉快融洽。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沉默着。自从上了车坐好,客气的寒暄了几句,我就抱着一本书静静的看了起来。等到发现肖扬和李良可以聊得开心到完全不用我插嘴以后,我就更加沉默了,只是偶尔会望着车窗上肖扬模糊的影子发呆。肖扬似乎习惯了我的安静,并不以为意,只是会偶尔问问我渴不渴饿不饿吃不吃瓜子什么的,我就笑着回答他是或者不是,也或许会冲李良客气的笑一下,然后就回过头来继续我的沉默。
      夜晚的车厢里没有任何时间概念,偶尔会有乘客疲惫沙哑的声音穿过凝滞的空气传来,就像掠过窗外的无尽的黑暗夜色,遥远而缥缈。肖扬也趴在窄小的桌子上睡着了,很沉的睡着。小桌子的另一边,是李良一动不动的脑袋。自从他们两个终止了聊天,我就尽量把自己沉进了书的世界里,想睡又不能舒服睡的感觉太难受了,经历了一次就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我宁可看一夜的小说再回家睡个昏天黑地。
      等到太阳升起,再一点点褪掉它粉红色的柔和外衣的时候,火车终于进站了。
      肖扬和李良的家都在市区,我却还要再乘一个多小时的汽车才能到达位于县城的家。而这一别,就会一个多月见不到肖扬了。
      走出火车站,嘈杂的人群中,肖扬的弟弟肖帆已经在等着了,远远的看见我们就挥着手跑了过来:“哥!”还带着点稚气的少年的脸上是满满的喜悦。
      “小帆!”肖扬也远远的挥手喊道,昨夜的疲惫似乎被留在了火车上,看起来神清气爽。
      李良拍拍肖扬的肩膀:“那就是你弟弟吗?还真帅的挺可爱啊。”手又向另一边指了指:“我妈也来了,在那边呢,我就先过去了!”
      “嗯,那就拜拜了!”肖扬笑着点了点头。
      “拜拜!”我也冲着李良点了点头,他就挥挥手说了声再见快步走开了。
      小帆已经一边喊着哥哥一边走近了,肖扬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等了很久了吗?火车可是晚点了。”
      “也没多久,半个小时吧。”小帆伸过手来与肖扬合提着旅行袋,转头对我打了声招呼:“肖涵哥。”
      “小帆。”我笑着点点头:“你这么早就放寒假了吗?”
      “今天周日啊,你在火车上呆一晚就给呆迷糊了?”肖扬笑道。
      “嗯?周日吗?”我笑了笑:“我一到家就对周几没概念了,光掐着日子等过年了。”
      走到街上的时候,望着熟悉的街景,我有点晕晕乎乎的,一夜不睡导致神经过度紧张,有点头疼。
      “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站在十字路口,肖扬问我。
      “是啊,肖涵哥很久没去我们家了,去坐坐吧!”
      “不了,我这一休息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留着回家吧,还能叫我妈多心疼一下,好好慰劳慰劳我。”我开着玩笑,暗自希望肖扬不会注意到我眼神中偶尔的专注。
      伸手扯过我手中书包的带子,肖扬说:“汽车站挺远的,你还拿这么多东西,我送你过去吧!”
      “什么啊,又不是女生,送什么送!你手里难道就没东西了吗?还是打算让小帆自己拎回家?”我扯过书包:“行了啊,我自己会打车的。”
      肖扬被我说得似乎有点发愣,却很快回过神来打了我一拳:“你小子拽什么拽啊,我是怕你迷糊得找不着北了!给你点颜色你倒开起染坊来了。”
      笑着接下他的拳头,我转过身挥手拦出租车,背对着他说道:“行了别闹了,我还得赶公车呢,你们也快回去吧,你爸妈肯定在家等着呢。”
      “就要到家了,还差着一会儿吗?我送送你。”肖扬很哥们的坚持。
      车来了,把箱子和书包都放进后备箱,我也坐进了车里,肖扬和小帆还站在路边没走。我摇下车窗:“快回家吧你们,别在这儿站岗了。”
      肖扬笑骂:“谁站岗哪,我们也要打车好不好?”他接着转头对司机大声说:“师傅,到汽车站!”
      车开了,我回头看着肖扬,他伸手挥了挥,便立在那里不动了,却一直朝着我的方向。小帆似乎在他旁边忙着拦出租车,不停的左右张望着。肖扬的身影越来越小,车子一转弯,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 * * * * * *
      坐在公车上,一直昏昏沉沉的,时睡时醒,以前觉得长的路程没觉怎么着就结束了。车都停了我还不怎么清醒,就像踏在家乡的土地上的感觉,恍惚的不真实。走下车,抬起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哥哥的笑脸就在几步远的地方绽放着,我眯了眯眼,好像猛然看见了冬日明媚的阳光,迷蒙尽散的感觉令我有些微的不适。
      “哥。”我也笑了,很开心。
      “小涵!可算到家了,累不累啊?”哥哥穿着黑色的棉服,站在风里冲着我笑:“家里比你们学校暖和吧?”
      “暖和多了,一下火车就跟春天似的。”朝哥哥走去,我想我是真的到家了。
      哥哥肖海比我大五岁,已经工作好几年了,高中毕业学了两年电脑,又打了两年工,后来接替了妈妈的职位在银行里做小职员。而我呢,将来是要继承父业了:医生。爸爸曾笑着说,我们家这才平稳呢,有我和你妈,你俩都失不了业,只要踏踏实实工作,老老实实做人,将来再娶个跟你妈一样贤惠的老婆就行了。那时妈妈就笑着骂老爸老不正经糟老头一个了还王婆卖瓜。
      今年年底哥哥就要结婚了,嫂子王燕也是银行职员。一个普通却很善良的女人,和我同样普通又很善良的哥哥,就要开始一段平凡却幸福的生活了,令我羡慕的平淡的幸福。
      回到家,爸爸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很少见的清闲,专门等着自己儿子回家的样子。
      “爸爸!”我高兴的叫了一声,哥哥已经拎着我的行李箱走向了我的房间。
      “回来了?”爸爸的声音很平淡,嘴角的笑容却含蓄的表达着见到儿子的喜悦。
      “小涵?”妈妈的声音伴着厨房哗哗的水声响起,接着妈妈就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身上还扎着那条花格子围裙。妈妈看到我却是一愣,第一句话居然真的是:“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也一愣,转头看向墙上的立镜,黑色的外套黑色的头发衬得有点疲惫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蜡黄,我笑笑,一派轻松:“一夜没睡觉,脸色当然好不了了。”
      妈妈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干吗一夜不睡呢?熬着不难受吗?不会是生病了吧?”
      “怎么会,只是坐车累的,吃点东西睡一觉就好了。不用担心。”我提着书包往自己房间走:“想睡睡不好才不舒服呢,我宁愿熬着。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有,多着呢。你收拾一下,洗洗澡吃点东西就睡觉吧,我给你熬着粥呢。”
      头一沾枕我就沉沉的睡过去了,晚上如果没被妈妈叫醒,我恐怕会一觉睡到天亮了。无论如何,晚饭还是爬起来吃了。尽管妈妈并不想勉强我,可知道妈妈已经筹划了好几天的菜谱,还知道专门叫来了未来嫂子,我不允许自己错过这顿盼望了半年的团圆饭。
      在家里结结实实休息了几天,已经快阴历二十了,哥哥的婚期也接近了。婚礼是在县城稍有名气的饭店举行的,爷爷奶奶和四里八乡的亲戚朋友们都来了,轰轰烈烈好不热闹。我和爸爸妈妈站在饭店门口迎接着一批又一批热情的亲朋好友,笑魇如花的接受着千篇一律却永不厌倦的朴素的祝福,对哥哥嫂子的,对我的,一遍又一遍,直至全部宾客入座,婚礼开始。
      都说中华民族是一个宽容的民族,大方的接纳着其他民族的文化,再用自己独特的生命力加以兼容,最终转化成自己独有的风姿。中国现在的婚礼就有点不东不西,穿着西方新娘美丽的白色婚纱,拜着拜了几千年的天地父母夫妻,再换上喜庆的旗袍满屋子敬酒,也自热闹成一种绚丽的幸福。看着难掩幸福的哥哥嫂子,在亲朋好友善意的玩笑中羞涩又亮丽的笑着,幸福到笨拙的周旋着,我不禁想,无论曾有怎样的恋爱,又将有怎样的婚姻,幸福或者痛苦,激情或者平淡,在结婚这一天,新郎和新娘都应该是无与伦比的幸福快乐着的吧!而这种幸福,我却只能远远的微笑的看着了。
      忙乱的结婚事宜在同样忙乱的过年期间简直要撞车了。相对来说我是家里最清闲的一个了,虽然家里时不时地来个亲朋好友我就必须拿出为人子的样子来殷勤接待,可一些对于父母哥嫂来说礼节性却又必须的走亲访友,对我来说就无关紧要了。我乐的尽量清闲,哪怕一人在家吃泡面,我也能免则免。这样的日子从过完年开始会一直持续到元宵节,忙乱喜庆热闹温馨,到处飘散着爆竹硝烟的香味,这就是中国年的味道。
      三六九,往外走。正月初九那天高中同学聚会,我难得早起的赶了趟早班车,终于在九点多的时候赶到了集合地点——高中学校门口。这时人已经到了一些了,多是市区的同学,男生女生三三两两的分别聚在一起,热络的交谈着。我一下出租车,同学中立刻有人看到了,挥手高喊道:“肖涵!”一嗓子下来,同学们都看到了我,纷纷笑着打招呼,而我也看到了喊我的人:肖扬。
      我朝他们走过去,肖扬远远的笑着说:“挺早啊,张震他们还都没来呢。”
      “张震家比较远吧?我可是六点就爬起来了呢,不比你家这么近。”
      高中时期市区的同学都用不着住校,再加上生活环境的诸多差异,和我们下县的同学有点避免不了的隔阂,我若不是和肖扬做了三年的同桌,恐怕我们也会是熟悉的陌生人吧。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同学们差不多都来齐了,我们就集体转移到了预订好的饭店。
      一顿饭吃得还算热闹,四张桌子却也是熟悉的同学们各自为营。我和高中寝室里的哥们坐在一起,半年没见也没什么生疏感,一样热火朝天的闹着聊着,话题都围着这半年的大学生活转。肖扬和市区的几个同学坐在我对面的那桌,一样的热闹。几个比较活跃的同学举着酒杯各个桌子晃,不停的敬酒叙旧。为什么中国人的什么问题要在酒桌上解决呢?这个风俗是怎么流传起来的还真让人费解。
      酒足饭饱之后,对着满桌子如狂风过境的杯盘狼藉,大家开始三三两两的聊天,有的还拿着相机拍照。我一没有相机,二没有拿相机的哥们,只好坐在位子上和人聊天。身边的哥们早就成流动人口了,时不时地换换位置,这桌串了那桌串,我也偶尔打打游击,找熟人了解一下近况,联络一下感情。从一开始我就不小心留意了一下,到现在终于确定了:徐丽同学没来。其实这也挺正常的,复课的同学不会太乐意参加同学聚会的,谁没事找打击玩儿啊。就是不知道肖扬这次回来有没有和她见面。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我在心里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
      “肖涵!”刘南一屁股坐到我旁边,“听说你在G大医学系?”
      “是啊,不过我还真搞不清你在哪,什么专业?”刘南是市区的,和肖扬比较熟,连带的和我也比较熟了。他人长得白白净净得挺帅气,个子也不小,就是一大男生有点婆婆妈妈还爱哭鼻子有点让人受不了。
      “和你一样,我也学的临床医学,在N大。”半年不见,刘南依旧挂着他自以为潇洒的招牌笑容。
      我轻轻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咱班学医的还真不少。好像张震也是。”
      “嗯,应该有七八个吧总共。不过G大的就你自己吧?除了肖扬。”
      “整个G市就我俩,不跟你们似的都聚到一块去了,闲着没事就能聚一聚。你们这个学期都学什么了?”
      学的是一个专业,话题自然就多了一点。房间里比较嘈杂,聊着聊着我们就靠到一块去了。正说到刘南学校医学系实验楼里流传的一些鬼故事,我肩膀上突然就多了一只手,我一个激灵,旁边的位子上就呼啦坐下一人。转头一看,居然是肖扬。
      “聊什么呢这么投入,居然被我吓一跳?”
      肖扬的手在我的肩头散发着不可忽视的热量,我力持自然地往椅背上一靠,轻舒了口气道:“正讲医学系的鬼故事你就来这么一下,不被吓到才怪。”
      “鬼故事?什么鬼故事?”肖扬看看埋头闷笑的刘南,又看看正儿八经坐着的我:“嘿!刘南你笑什么?”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刘南反而笑出声来了:“我,我正说,哈哈……”
      “没事,你让他笑吧,笑完了就没事了。”我捧着杯水,时不时地抿上一口。
      慢慢地,刘南停止了笑声,直起身子来顺了口气说:“没什么,就是你来得太凑巧了。”
      “靠!到底什么啊别卖关子了,快说!”肖扬放在我肩头的手终于拿走了。
      “就是我刚说到实验室里的那位鬼同胞就爱在背后拍人肩膀,你就来了那么一下而已。”
      “就这样?那有什么好笑的?”肖扬看着我:“你是笑肖涵被我吓到吧?”
      “差不多吧!”刘南笑眯眯的。
      肖扬看了看表,抬头对我说:“这都快三点了,你今天还回去吗?去我家住一晚上吧,明天也好回学校看看。”
      “不用了,我今天就得回去,一会儿就去车站。”开玩笑,我可不敢去你家和你挤一张床去,太危险了!会烧得我死无全尸!
      “好像今晚张震他们去旅馆或者网吧,你不和他们一起?”刘南问。
      “不了,我回家。你们回来这么久,有没有回学校看看?”
      “没有。”刘南回答得挺干脆。
      “我倒是转过一圈,就是没见到老师也没见到同学。”
      “哦。我还想哪天去转转呢,不过看来这次不行了。”茶杯里没水了,我只好捧着个空杯子相看两不厌,“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十三。你呢?”
      “这么早?”我惊讶的抬头。
      “反正在家里过不了十五了,干脆早点回学校。你呢?不会是打算十五当天走吧?”
      “我还没确定。你买票了吗?”
      “没呢,不过明天就打算去买。你在家没法买票吧?要不我干脆也给你买一张得了,一块儿走。”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转头一看,不知刘南什么时候又和旁边的人聊上了。
      “行了行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啊!”肖扬转头看看桌子,“这都是谁的杯子啊,没有没用过的吗?”看着肖扬在那儿挑挑拣拣,我捏了捏手里的空杯,犹豫着是否要说点什么。
      “算了,管它的。”肖扬挑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水凑到嘴边就喝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自始至终没自己什么事儿还在那瞎掺和,婆婆妈妈跟个女生似的。
      看看桌子上的水煮鱼似乎没怎么动,我突然觉得有点馋,就拿起筷子来挑了挑,没想到真在一盆豆芽中找到了几片鱼肉,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居然还有?”肖扬见状站了起来,找出双新筷子就搅起了那盆水煮鱼,挑挑拣拣的品尝着零星鱼肉。
      我这下可有点吃惊了,抬头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肖扬,犹豫着问:“你,爱吃水煮鱼?”
      “嗯。”
      “你不爱吃鱼,可是,爱吃水煮鱼?”
      “嗯。”
      “你这爱好倒是挺特别。”我放下筷子,又到了杯水捧着。一看表三点多了,冬天天黑得早,该回家了。
      “其实我不讨厌吃鱼,就是挑鱼刺太麻烦了,懒得弄!水煮鱼刺少,又正好对我胃口,当然就爱吃了。”肖扬一边在盆里精挑细选,一边开口解释。
      我抬起头看着他,说:“天不早了,我得走了。”
      肖扬放下手里的筷子,看了看表:“你得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吧,是该走了。我送你到车站吧,我骑自行车来的。”
      “呃,就我一人走吗?我和他们搭伴打车就行。”
      “张震他们不走了,你和谁搭伴啊?”
      “……那好吧——如果没人和我一起走的话。”我转身朝张震走去:“喂,张震,我要走了,有人一起吗?”
      张震摇摇头:“应该没有吧?”接着转身问王立明:“明子,你走吗?”王立明冲我摆摆手:“我现在不走,你先走吧,拜拜了!”
      我笑着点点头:“那只能下学期再见了,拜拜!”我转身又冲刘南他们挥挥手,看到刘南点头就朝外走去。肖扬正微笑地站在门口等着我,那微笑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我却不敢让那恍惚持续得太久,赶紧将眼神游移开去。
      能和肖扬多呆一会儿就多呆一会儿吧,当拥有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珍惜,更何况这拥有是偷来的呵。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我才发现腿太长了也不全是好事,两只脚全能结结实实踩到地面上的感觉对坐自行车后座的人来说真是无比的郁闷。
      “坐好了?走喽!”肖扬一使劲,车子就摇摇晃晃的前进了。可怜我两只脚无处可放,还得使劲抬着,总不能让这双刚买没多久的鞋子提早报销吧?那也太暴殄天物了些。好在肖扬骑平稳了,可这速度实在不能让我恭维,全身的力气都使在手上,我坚持不了多久的。紧紧地向后拽着自行车后架,没几分钟我就不行了,腿酸的不得了,屁股也硌得生疼…… 不管了,我干脆两脚一放,轻轻点了地面一下,又一下……
      “喂!喂!肖涵你干什么呢?”肖扬努力掌控着开始摇晃的车把,终于还是受不了我施加给他的阻力,停在了路边。
      “你干吗?不想走了?还是想找揍?”肖扬坐在车上,单脚支地,挑衅地望着我。
      我蹦下车,使劲踢踢腿,又轻轻揉了揉生疼的屁股,说:“我带你吧!”
      肖扬一愣:“怎么?”
      “很久没骑自行车了,有点怀念。”我伸手抓住车把,“下来吧!”谁让你的腿比我的短上那么几厘米呢?自求多福吧!
      肖扬抬腿往后座一坐,两只脚也直接蹬地了:“车子怎么这么矮?我还是侧着坐吧,”肖扬把腿一抬,身子一转,“这样应该相对轻松点。”肖扬忽然抬头:“你不会是腿太长了不想坐后座,就把我推过来受罪吧?”
      我冲他咧嘴一笑,默认了。
      “靠!我告诉你,骑车驮着我这么一大块头也不会轻松的,你……”
      “坐稳了,我走了。”没等肖扬说完,我使劲一蹬地骑了起来。车子摇晃的一瞬间,肖扬的右手臂一下子伸过来搂住了我的腰,我一惊,车把一歪差点摔了。
      “嘿!你多久没骑车了,行不行啊?”
      我没说话,努力稳住车子,使劲骑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你……”
      马路上车来车往,一阵汽笛声淹没了肖扬的声音,接着就是呼啸而过的汽车和车后嚣张的黑烟,肖扬干脆哑巴了。
      我默默地骑着,看着眼前的路,左右的车,感受着肖扬搂在我腰间的手臂,虽然拂面而过的是城市里带着汽油味的寒风,入目的是城市里的灰败与嘈杂,我还是希望这条路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车站还是到了。
      肖扬跳下车,我也紧接着停在了前面,扶着车把等肖扬走近。
      “把车放右边一点儿吧。”肖扬走过来指着右边的几辆自行车说。
      “你也进去?”我把车子推过去,肖扬跟过去锁好。
      “是啊,瞅瞅咱市的汽车站长什么样,我还从来没进去过呢。”
      我排队买票的时候,肖扬就站在大厅里四处打量。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肖扬挺立的身影在一片空旷里直逼我的眼帘。
      拿着票走回来,肖扬正朝这边看着,我笑道:“还不错吧?”
      “嗯,还不错,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这边走,我要出去坐车。”走出车站南门,是一个大停车场,所有的汽车都并排停在门前。
      “到我们县的车在那边,”我朝左边走去,“你没见过我们县的汽车站,那才叫一个破败。”
      “是吗?我还真没见识过,有空了到你们县去参观参观。”
      “好啊,我一定热烈欢迎,请你吃火锅。”
      走到汽车旁边,把票交给立在车前的乘务员剪了,冲肖扬说:“我上车了,你回去吧。”
      “嗯。你上车吧。”肖扬站着不动。
      上车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好,肖扬还站在车外。窗子打不开,我隔着玻璃冲他挥了挥手,肖扬一笑,也挥了挥手,这才转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转瞬就被车子挡住,不见了。茫然的望着车外,我突然想到,好像每次都是肖扬送我上车,然后我再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我和肖扬就好像是两辆平行的列车,虽然有时候会擦肩而过,近的可以感觉到对方带来的猛烈的风,可终究是呼啸着越离越远。

  •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了很久,希望还算合格。
    非常感谢赏光浏览过的朋友,希望大家雁过留痕,多多指教!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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