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壳》离晓

7、第 7 章

　　伊绮的音乐经常让我陷入一种不知名的状态。
　　常常听着听着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脑袋一片空白。我想在很多意义上这是伊绮他们很厉害的意思。想起很久以前听到过的有关音乐的话题。听到别人说到的有关旋律和歌词方面的事情——“比起旋律什么的，我更加注意歌词”这样的话。
　　我想这是一种很高雅的欣赏方式，自己还没有那样高雅的心境。不过那之后，也还是会稍微注意一下歌词。因为我其实觉得旋律才是歌曲首先给人的印象，其中所包含的情感：温柔的、激烈的、悲伤的、喜悦的等等，很多很多。
　　好象是发现我出神了，瞿飒凑到我耳边问：“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他，笑着摇摇脑袋。然后他便复又回头静静的听伊绮他们的歌。
　　其实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和瞿飒更加相象一些。我们都是安静的孩子。可是这个时候却觉得“安静”对于伊绮他们的歌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表现，因为伊绮他们的歌，安静的欣赏似乎很奇怪，像是华莲这样，又蹦又跳，兴奋的无以附加似乎才是正常的。只是要我和瞿飒这样疯闹好象不太现实，安静才是我们的本性。
　　现在想来，真不知道在一开始的时候，是谁传说我在和华莲“谈恋爱”的呢？我们看起来像是那样吗？也许我们真的在很多方面都很投机，可是大多数时候，太过相象的两个人是不可能走到一起去的，毕竟也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最恶劣的地方。我们能够相似到仿佛是对方的半身，这只能说明，我们连恶劣的地方都差不多。自己都觉得是恶劣的地方又怎么能让对方接受呢？
　　想到这里，华莲仿佛有感应一般，停止了抓狂的行为，回头看了看我。我们相视一笑，就像所有的一切都了然于胸。
　　“哼哼……被我看到你们两个眉来眼去啦……哦呵呵！”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一副奸诈的表情学卡通片里面那种让人寒毛直竖的声音笑着。
　　“……”很有点无语的感觉。我和华莲一起回头盯着叶子，以一种无奈的表情。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很有默契，但是不要在我面前这样表演啦~也不怕伤害到人家幼小纯真的美好心灵~讨厌~”叶子说着还貌似“娇羞”的瞥了我们一眼，然后“羞涩”的挤到我和华莲中间来，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歪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好象有很多条黑线从华莲的脑袋上冒出来。我看着华莲，笑的很灿烂，然后在他呆楞的时候拨开叶子额头的刘海，准确的亲了下去。抬起头的时候，华莲已经石化，僵硬的样子很像是刚刚吃了苍蝇一样，很搞笑。所以我和叶子便很不客气的大笑出声。瞿飒在一边，大概觉得我们很幼稚，也轻轻的笑了笑。
　　这个时候嘈杂的人群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台上伊绮的声音响了起来：“接下来我要唱一首不能算是歌的歌，呵，因为是电影插曲，可是我很喜欢——辛晓琪的《人生如此》。谢谢”
　　本来不知道是什么歌，因为很多的歌我都是听着耳熟，却不知道歌曲的名字。但是伊绮一开口我便知道了，这首歌是《青蛇》里面的。
　　看《青蛇》的时候还小，其实根本没看明白。即使是已经成年的现在也还是不太明白，感觉那个电影里有一些什么很艰涩的东西，是不懂得感情的我们无法理解的。歌词我倒是一句也没听清楚过，但是旋律是记得的，我很喜欢。

　　人生如此~
　　浮生如斯~
　　缘生缘死~
　　谁知~谁知~
　　情终情始~
　　情真情痴~
　　何许~何处~
　　情之至~

　　模糊的听着伊绮唱出来的词，好象能稍微的明白一点什么了。歌词还带着点禅意，似乎是要超脱尘世的感觉。其实歌词里面所写的深厚的感情，现在的我们能了解的还很有限，大多数时候不过是年少的伤春悲秋罢了，可是这样的年纪却也是敏感的，对于一些情感的波动，我们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清楚明白。胡思乱想之间，想起一首词。记得老师讲的时候我们都还低低的窃笑……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词是谁的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那其中的婉转情思却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能够体会一点了。
　　晚一些的时候，直到伊绮的演唱结束了，大家才各自回家。
　　所有人都没有说什么，好像本来就应该这样的——叶子和我们一起回到了伊绮的家。她有没有跟家里的人说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时刻里，我们大概都是想不到父母的。因为对于小小的我们，这样初次的感情伤害，便足以让我们的世界失去太阳。虽然父母对我们来说才是真正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人，但是大多数的人在年少的时候都不知道要如何回应父母对自己的爱。而此时的叶子大抵是想不到那许多事的。
　　华莲很堂而皇之的阔步走进伊绮安静的家，而瞿飒竟然也没有在伊绮的演唱结束后被家人连环CALL回去，我自然是早早就和爸妈说好了要去叶子家，事实上，爸妈对于这样朋友间的情感交流还是很支持的。
　　伊绮走进客厅以后马上就解了领结长出一口气：“呵——”
　　我站在玄关的位置含笑的看着她，叶子大笑着扑过去，一下子跳到伊绮的背上用那种黏腻的声音叫唤伊绮的名字。叶子叫伊绮的时候也是叫“伊伊”，可是我竟然能够分辨她到底是在叫我还是叫伊绮，我想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默契，可能是很多年都培养不出来的。
　　小辰站在我身边，以一种类似稻草人的姿态。他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孩子，也许他自己也有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故事，只是他的故事和叶子的故事会不会产生相同的波动就不得而知了。
　　“衣，你站在那里做什么。”瞿飒坐在平日里我最喜欢的窗台上，模糊的对我微笑。
　　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只有从瞿飒背后穿透过来的零星月光。大家的脸全部都只有一些暧昧的轮廓，但是我却很清楚的知道瞿飒在对我微笑。
　　“没什么”我也对他回以微笑，虽然他看不见，但我知道他一定也像我一样知道我在对他微笑，“我看看月亮，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么？我以为你在发呆。”华莲站在瞿飒的身边，高挺的鼻子异常清晰。
　　“衣衣~”叶子还赖在伊绮的背上，不过这次她叫的却是我，“你竟然认识这么帅的人呢~为什么之前你都不告诉我呢~过分~”
　　这样的话叫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光只顾着在那抖鸡皮。恨不能在头上挂个大大的“寒”字。
　　“嘻嘻~”叶子不知什么时候从伊绮的背上下来窜到我身边，“衣衣~，下次有这样好玩的事情还要记得叫上我哦~”然后整个人黏上来。
　　我顺应着抱住她，然后托起她的脸颊吻了下去道：“美丽的公主，醒来做我的妻子吧。”
　　“啊！！！”华莲尖叫着冲过来把我们俩分开，滑稽的大嚷，“你们在做什么！！！只有男孩子跟女孩子才能这么做！你们是同性！不可以！！！”
　　等我看清情况才发现，小辰正揽着叶子站在对面并且以一种愤恨的神情盯着我。顿时，好像有很多黑线从头顶冒出来……
　　伊绮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在黑暗种点燃了一支烟。
　　我想伊绮大概不知道，她抽烟的时候有一种很颓废的感觉。在那种昏暗的环境里，火柴的小小火焰是一种很微妙的光源，强烈的明暗对比下，伊绮的眼睛就像上过烟熏妆一般勾人，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温顺的垂伏于伊绮妖娆的脸上。
　　“伊绮。伊绮。”
　　我轻轻的唤她，等着她回头看我。
　　“你抽烟的样子我很喜欢。”
　　伊绮又再轻轻的笑了笑，伸手给我。
　　我从容的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来，认真的看着她妖娆的脸，“伊绮。伊绮。让我亲亲你吖。”
　　没等伊绮开口，瞿飒已经笑出来了：“衣。你们别闹了。”
　　“就是吖~衣衣~”叶子也坐在了我们旁边用那种甜腻的嗓音轻哼，“怎么可以抛弃我~太无情了~”
　　“啊！！！你们又来了！！！”华莲一点不顾时间的问题对着窗外大吼大叫，完全破坏了他的光辉形象。
　　一直不讲话的小辰也终于开口道：“很好玩么？”
　　“好了——”瞿飒打断我们，似乎有些受不了的轻轻叹气道，“喂，我说……我也搬过来，好么？”
　　听瞿飒这么说，我们全都呆住了。包括叶子在内。
　　“飒，你说真的？”伊绮睁大了眼睛看着瞿飒，把嘴上叼着的烟拿下来夹在指间。
　　“嗯。”瞿飒在窗台上换了个坐姿，依然是很温柔的笑了笑。
　　“你家里——让你出来住么？”我呆呆的问出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几乎觉得瞿飒有点说胡话了。
　　“嗯。”还是那么一句，瞿飒说的很轻柔。
　　——只是我们都知道，能得到这样的结果瞿飒大概是付出了太多的努力。
　　“多好，衣住七楼，我住六楼，绮住五楼。”瞿飒用手指顺了顺被微风吹乱的短发，又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