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壳》离晓

10、第 10 章

　　我开始画画了。想画一幅有关我们的画。就算是连形体都没有的单纯色彩也好。
　　也许那是我无法说出口的话语。
　　画画是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开始学习的。
　　那个时候爸爸问我要学什么，犹豫了一两天之后选择了画画。
　　其实那时候只是因为喜欢，所以选择了这个，从来没有想过要靠这个进入大学。
　　但结果却是这样——在已经渐渐温暖起来的日子里，四处奔走，寻找集训的画室。
　　我还没有来得急对伊绮、花花以及瞿飒说这件事。
　　偶尔也会冒出其实说不说都不要紧的想法，因为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已经很少联系了。自从那天叶子随小辰走出学校以后，华莲再也没有去楼下等我、接我上下学。我也再没有去帮伊绮做午饭，至于瞿飒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忙碌起来之后真的很少会想关于我们的事情。但是空闲下来的时候却常常想到脑袋当机。
　　伊绮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我。
　　瞿飒从来没有明确的表示过喜欢我。
　　华莲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更甚伊绮的话。
　　所以其实所有的一切负面情绪都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才会引起的吧。以为不用明说都是会知道的。
　　呵。
　　人的心真是难以揣测。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五月了。
　　叶子慢慢又变回从前的可爱娇蛮，小辰与她的很多事情叶子还是常常对我讲。高兴的事情，生气的事情。她常常以很佩服的语气哀叹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冷静，这么理智，而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而我总是只有干笑几声敷衍过去。
　　有关瞿飒和伊绮的事情，我没有对叶子讲。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这没有重要到需要别人帮我分担还是因为我下意识里觉得叶子已经够烦恼的了，所以没有告诉她。
　　叶子在某些方面来说简直是单纯的神乎奇迹。她常常令我有种想要保护她，对她隐瞒一些灰暗而晦涩的事情的感觉。有时会觉得这样的她以后可怎么办，但事情发生了以后却还是不自觉的会做一些不对她坦白的举措。
　　五月的长假里。我和爸妈回了外婆的家。
　　外婆家在乡下。我很喜欢这边。当然如果生活条件能再好一点的话绝对是很不错的。
　　我喜欢这里苍郁的菜地，稀疏的野花，会结桑椹的大树，甚至是杂草丛生的田埂。所有的一切都很美好。我喜欢这里更甚于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森林。
　　在外婆家度过了安宁的一个假期，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听说华莲所参加的那个比赛结果出来了。而他真的得了奖。
　　那天华莲专程从他的教室跑过来告诉我这个消息。高兴的抱着我就要亲。在同学们的惊呼中我狠狠劈了他一个手刀，自下而上，正中他的下巴。
　　“衣～～”华莲一边捧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咧着嘴笑，“我太高兴了～～”
　　“……我知道……”我挑了挑眉道，“所以我只劈了你一下。”
　　“……”华莲还是那样笑着看我，然后很突然的说，“衣，我们见面吧。”
　　“……”垂下本欲再劈他一下的手，没了语言。
　　“我们，见面吧。”

　　周末的时候我们又再次约好在伊绮家见面。
　　临近中午11点的时候，我就像没事人一样的出现在了伊绮的家里。用她给我的钥匙开了门然后理所当然的走进去。
　　伊绮也没有说什么，我来的时候她正坐在窗台上唱歌。
　　伊绮一直都是那种很吸引人目光的女子。就连同性的我都经常觉得挪不开眼。所以我想瞿飒会喜欢伊绮果然是很平常而又正常的事情，况且他们认识的时间比我们认识的时间要长的多。
　　瞿飒是随后到的。他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地上的矮桌前，双手支着脑袋听伊绮唱歌。伊绮唱了很久，也许她也觉得我们之间很尴尬而不想与我交谈吧，因为只要一开口就好像会冷场一般，已经完全不知道要聊什么了。
　　瞿飒敲门的时候伊绮没有动，我也不想动。但是看看伊绮完全没有理会那敲门声的打算，我就无奈的起身去开门了。门外的瞿飒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服，打着蓝白相间的领带，头发梳得整齐服帖，陌生得已经让我不想开口。
　　“衣。”
　　“……”我本来想“嗯”一声作为回答，可是干涩的嗓子连那模糊的一个发音都已经发不出来。最后只有木然的点了点头，往门后站了站让他进来。
　　“伊。”瞿飒又开口了。虽然是一样的发音，但是我却能区分出他叫的到底是谁。也许是因为这其中所包含的情感截然不同吧。
　　伊绮听了瞿飒的轻唤便回过头来。果然，情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正在我不知道如何自处的时候华莲出现了。他从没有关上的门外冲进来，直奔瞿飒的方向，待冲到瞿飒面前的时候紧紧的抱住他激动的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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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飒因为太过惊讶完全忘记反抗，伊绮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自觉的从窗台上滑了下来。而我却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们，突然就觉得离他们好远。
　　华莲兴高采烈的放开瞿飒扬起一本杂志，大吼道：“老子得奖啦！哈哈～”
　　然后大刀金马的把杂志拍在矮桌上，得意的坐了下来。
　　“怎么样～老子就说能得奖吧～啊哈哈～”华莲仰头大笑，拽的完全没法形容。
　　瞿飒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但是以他的修养却是不可能破口大骂或者直接动手的，只能黑着一张脸愤愤的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伊绮用眼角瞄了瞄瞿飒的表情，然后也徐徐走到矮桌前坐下。懒懒的拿过桌面上的烟用火柴点燃抽了起来。
　　三个人坐定却见桌子还有一方没有人，于是一起朝门边看过来。
　　我没有过去坐的意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们。
　　“衣……”
　　“我们去海边吧。”打断了瞿飒的话，我很肯定的说。
　　听了这话，伊绮抬起了头，朦胧的烟雾中，她深深的看着我。

　　一行人坐着华莲的车来到海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的时候了。
　　瞿飒很讶异我竟然会提议来海边。而且是在这个时间里。因为我是从来不在晚上出来的。仅有的一次还碰上叶子那通伤心的无以复加的电话。
　　来的路上，瞿飒曾经试探的问过我怎么想到要来海边了。我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对着瞿飒我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华莲停了车，我们便往海滩边走。
　　明明已经五月了，但是海风还是凉凉的。我们都穿的不多，伊绮更是只穿了件短袖。但是伊绮什么都没有说，还是陪我们一起在海滩上走。
　　走了一会儿，我就卷了裤腿脱了鞋子跑去踩水玩。
　　浅浅的海滩上，海水一遍遍夹带着细细的沙子抚过我的脚，把一些完整的或者破碎的小贝壳遗留在海滩上以后，又缓缓的退了下去。
　　弯着腰捡了一些可爱的小贝壳再继续走。
　　华莲开始只是在一边看着，看了一会儿还是跑过来同我一起捡贝壳了。
　　伊绮没有过来，她靠坐在华莲的车的引擎盖上抽烟。瞿飒站在她身边。两个人就淡淡的看着我和华莲像小孩子一样胡闹，做些幼稚的事。
　　海风把瞿飒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吹的很乱，但是瞿飒却没有理会它们，定定的站在伊绮的身边一动不动。
　　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他站在她身侧帮她档风。
　　他跟她之间就像有一个奇特的气场一般让人无法插足。
　　回过头让自己不要再看，视线却迅速的模糊起来。我快走几步，让水漫过膝盖，然后弯下腰捧了一些水覆在脸上。华莲走过来拉起我的肩，我仰起头，水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跑进头发里，衣领里。很冷。
　　华莲又来拉我的手，放开的手下面是一双红红的眼睛，木然的看着他。
　　“衣……”他拉着我的手不愿放松。
　　“……？”我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示意。
　　“……”他似乎很无奈的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最后也还是放了手。
　　身后“哗哗”响起水声。
　　回头。
　　却是伊绮跟瞿飒都跑过来了。
　　“衣……”
　　“衣……”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叫我的名字。
　　“……呵，你们怎么啦。”我浅浅的笑道，用手把脸上的水拂掉，还把头发顺了顺。
　　“衣你……”瞿飒刚要说点什么，伊绮就已经拉着我的手往岸上走了，力量有些大，捏的我有点疼。我不想挣扎，就随着她拉，还看见了从伊绮肩上掉到水里的瞿飒的外套。
　　伊绮似乎有点不高兴，一直把我拉到华莲的车边才放开手。一双几乎可以说是凶狠的眼睛盯住我说道：“回去吧，今天已经很晚了。”
　　跟着走过来的瞿飒也皱着眉头说：“衣，回去吧。”
　　华莲没有跟过来，他还定定的站在海水里，萧瑟的好像一转眼就会不见。
　　我不想听伊绮跟瞿飒说了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还站在水里的华莲。
　　他也直直的看着我们这里，然后似乎是累了一般闭上了眼睛。本来半握着小贝壳的手也松开了垂下来。
　　就像放慢动作一般，我看到华莲的身子一点点的倾斜，向后倒去。然后很大的一声“哗”的水声，华莲倒进了海水里，水花溅了很高，蓝蓝白白，把他整个人都遮住。
　　伊绮跟瞿飒都回头看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推开瞿飒向华莲跑过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跑过去，只是觉得如果不过去把华莲拉起来的话，他很可能就那么不起来了。
　　我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在我身后，伊绮和瞿飒是怎样的一幅表情。而如果我知道的话，可能我们四个人就不会那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