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岩中花树》凌释

9、Chapter7.I'm Murderer

　　（所以说我到底为什么要陪着这两个女人来逛街呢？）
　　千岩树一脸黑线地看着前面正兴奋地谈论着什么的浅棕色长发的女子以及她身边笑容灿烂的黑色齐耳短发的女子。
　　这个时候她本应该待在彭哥列基地里训练，却被泽田纲吉莫名其妙地叫来陪这两个人逛街。这两人似乎认识这个时代的“她”，本来还很疑惑“她”怎么变小了，却被泽田纲吉的一句“这是阿树的妹妹”给打发了。不得不说这两个人还真是粗神经天然呆。
　　仔细算算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十年后世界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她几乎天天往彭哥列基地跑，倒也没有遇见敌对家族的人，这也算是万幸。但其实她也知道不是没人找上门来，只是几乎都被山本私下解决了，她倒也不介意，正好她也乐得清闲。每天有事没事都往彭哥列基地跑，随手爪个人来对战，虽比不上实战，但还是有一定的效果。可是即使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勉强强打伤山本，说到底她还是太弱了。
　　（说起来还真是好笑呢。）
　　千岩树盯着走在前面交谈甚欢的两人不禁讪笑。
　　（凭什么我这个事外人要每天拼死拼活地训练来保护自己，而这两个人只要开开心心地等着别人来保护呢？）
　　千岩树恍然想起临走前泽田纲吉对她说的话：
　　“京子和小春就拜托你保护了。”
　　（哼哼。）
　　千岩树垂下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真是可笑啊，泽田纲吉。你竟拜托一个杀人者来保护别人？太可笑了，我不杀她们便是天大的恩惠，至于保护，真抱歉我的词典里可没有这个词！）
　　（不过我稍微有些明白泽田纲吉你为什么会那么拼命地护着她们了。）千岩树看着那个名为京子的蜜发女子露出的那种纯粹而温暖的笑容，突然能明白泽田纲吉的心情了。这样的人太干净了，所以泽田纲吉宁愿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也不肯透露关于黑手党半分。
　　但是这种事情即使保护得再好，也总有一天会露馅的，到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她们受不受了那样的真相啊。
　　（太过干净的东西总是脆弱而易碎的。）千岩树吸了一口手中的拧檬汁，酸涩的苦味在口腔中不断回旋。（但是我大概永远也无法成为这样的人吧，我这种人啊，连地狱都不屑接纳。）
　　（二）“呐，岩桑不和我们一起进去吗？”当京子再次推开巴勒莫街头一家服装店的玻璃门，在走进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门外小口小口地喝着拧檬汁的千岩树，笑容满面地向她发出邀请。
　　这个少女跟她印象中的那个蓝灰色头发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可以说简直就是她的缩小版，如不是阿纲说她是那个女子的妹妹，她差点就以为这是同一个人了。只不过在相处了一会儿之后她发现这两个人仅仅是长得很像罢了，性格和气质完全不同，连看她的眼神也不同。
　　“不，不用了。”千岩树愣了愣随即抬起头瞥了她一眼，之后便再次垂下头注视着地面不再搭理她。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两个人在逛了那么多家店，试了那么多件衣服后，为何还如此精力充沛。
　　“呐，京子，小春觉得那个人似乎不怎么喜欢我们。”黑短发的女子三浦春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那个蓝灰色短发的少女，神秘兮兮地凑到京子耳边悄声说到。
　　京子打量了千岩树半晌之后喃喃地说：“的确是呢。”
　　少女低头咬着吸管，蓝灰色的短发垂在颈侧，穿着一身很简单的素白色衬衣和灰蓝色的超短裤，踩着一双人字拖，整个人都显得懒散而倦怠。熙攘的人群从她身边不断走过，但少女始终都无动于衷，一言不发。
　　（好像把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一样。）不知为什么，屉川京子看着那个少女突然这样想到，（但却是个温柔的人啊。）明明不愿意同她们一起逛街，但即使这种她从始至终也未曾抱怨一句。
　　若是千岩树知道屉川京子的想法大概会露出那种近乎于讽刺的笑容吧，因为她这样的人，与温柔这个词完全不沾边啊。
　　就如同她此刻的表情一样，混合着嘲笑、不屑、鄙视的神情。
　　屉川与三浦的话她一字不漏地全听见，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所以她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不喜欢么？）千岩树低着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嘴角。（才不是那么简单呢，是讨厌啊。）
　　曾经的家教她一直铭记于今日，他们是杀手，杀手是不该有感情，不该有朋友的。
　　所以她厌恶弱小。
　　（三）当千岩树反应过来时，她正站在巴勒莫某条繁华的大街上，却丢失了那两个女子的身影。千岩树的脸色有些难堪，倒不是她担心那两个人，反正她们之间也没啥关系，她用不着在意两个无关人的死活。但是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她对这个地方完全不熟。
　　“呲－－”千岩树咬着吸管，有些烦躁地四处东张西望，忽然间有些不安。她才发现她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竟对这里一无所知。不是没有人告诉她，而是她根本不愿知道。她本以为不会在这个世界待太久的，而且她不属于这里。
　　“唔哇，真是让人讨厌。”在不知是第几次拐进一条黑暗的小巷中后，千岩树冷着一张脸心情莫名的很烦躁，抓了抓头发将喝完柠檬汁后的空塑料瓶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但还是觉得不够解气，又踩了几脚，心里才勉强舒服些。
　　“喂，你这小鬼也是彭哥列的人吗？”而就在此时，小巷尽头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
　　“一直跟着我的人就是你吧，那个米什么菲家族的人对吧。”千岩树瘫着一张小脸淡定地看着他，那男子身上的确穿着白魔咒的衣裳。在她们离开彭哥列基地后不久就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人，目标似乎是她啊。即使隔得很远也能感觉到的目光，猜到她是谁了吗。
　　“我可没时间和你闹，所以请你先下地狱去吧。”不等那男子开口，千岩树就已抽出了别在大腿上的小太刀，黑暗中浅金色的眼瞳散发出诡异的浅光，勾起嘴角笑容狰狞而邪气。
　　下一秒男子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已被锋利的小太刀割开喉咙，腥红的鲜血飞溅而出。男子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颓然倒下，在小巷中扬起漫天尘埃。千岩树恶狠狠地在男子胸口处踩了几脚，就着他染满血的白衣找个干净的地方将小太刀上的血擦干净，动作轻轻柔柔的。半晌后她缓缓起身，歪着头笑得一脸灿烂，开口轻声温柔说道：
　　“晚安，祝你做个好梦。
　　然在理了理干干净净的衣服，转身准备离开，却恍然看到了站在巷口看不清神情的两个女子。
　　（四）在千岩树走丢后，屉川和三浦就在焦急地四处寻找她，找遍了大街小巷，总算是在一条极远的幽暗小巷中看到了她的背影。
　　“阿岩，快回来！”屉川京子皱着眉头焦急地看着那个转过头笑得一脸无辜的少女，误以为她是在为刚刚走丢的行为而感到尴尬，也没说什么只是催促她快点回来。小巷太黑了，模模糊糊地她也只能看到那个少女模糊的脸庞和浅漠的笑容，其它的一切几乎都看不到。“快点回来吧，没事的。”然后浅笑，“下次小心别走丢就好了。”
　　听了这话千岩树不禁松了口气，她本来还很怕她们发现她杀了人的，这大概是粗神经的好处之一吧。这样也好，也省得她浪费口水去解释，至于衣服上的血迹……
　　“那个……屉川桑，刚刚不小心撞到人了，蕃茄酱把衣服弄脏了。”千岩树走到街口站在她们面前，仰起头指着白衬衣上的血色印迹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啊，没事的，不会怪你的。”屉川微笑着揉了揉少女蓝灰色的短发，软软的很舒服。
　　“那就……好。”千岩树语气僵硬地回答她，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但是心里却是很想一巴掌打过去的。
　　（喂喂，你这女人想死啊，谁准你摸我的头了啊啊啊啊。）
　　“那就先回去吧。”为了逃脱头上的魔爪但又不好直接将其拍下的千岩树抽着嘴角小跑到巷口，顾作欢快地说到。然后吹着口哨一蹦一跳地向前走，却又因三浦春的一句“岩桑你走错路了”，而深受打击。
　　（五）将两人送回彭哥列，或者准确地说是她们两人将千岩树送回彭哥列后，千岩树直接在门口向她们挥手道别。随后靠在一旁等山本出来，那时太阳几乎已经落下，只剩星星余辉照耀。千岩树抬头望着仍带一点残红的天边，扬起浅淡的笑容。
　　（为什么每个人过的生活都不一样呢，大概是因为……）
　　（我们的选择不同吧。）
　　“阿树？”当山本武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了那个望着天空微笑的少女，浅淡的光散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摇曳四季的花树一样。他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小小的，柔软而又纤细，“我们回去吧。”
　　什么都不要问，你想说的话，总会说出来的。
　　（不管你是谁，你都是“千岩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