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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10.My form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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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即使是乘坐直升飞机,当他们来到并盛附近的奈良时已近深夜。至于为什么不选择直接去并盛而是奈良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那边也有敌人的基地。
虽然已近夜,但山本还是想要尽快赶回并盛,除了夜色掩护好行动之外,那边也有他们的基地,不管怎么说待在那里也比待在外面安全得多,更何况他们还带着泽田的尸体。
但是……
“阿树,跟我回并盛去吧,这个地方不安全。”山本武拽着千岩树的手腕,希望能拉动那个死活也不肯离开的蓝灰色短发的少女,“别闹了,阿树。”随后他看到那个少女在黑暗中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浅金色的眼瞳在黑暗中散发着浅光,那双眼睛里埋着野兽。
“山本你先回去吧,我想看看这里。”千岩树扳开山本的手,摇着头不禁后退几步,半垂着眼帘,“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挣开山本拉住她手腕的手,千岩树飞快地转身离开。
山本看着那个蓝灰色短发的少女被黑暗包裹的、渐行渐远的身影,收回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并不是担心她无法保护好自己,她有那个实力,而是担心她一个人能不能找到回基地的路,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联系方式。
但是山本不知道,早在意大利时,泽田纲吉就已经将基地的具体位置告诉了千岩树,甚至还让她背下了并盛的主要街道地图。
(二)
被夜色笼罩的奈良星星点点地散落着几点灯光,朦朦胧胧地只能勉强看清些许房屋的轮廓。街道上的路灯断断续续地发出微弱的橙色灯光,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冷冷清清的,只有夏夜的风“呼呼”划过,和着嘹亮的蝉鸣,以及几声蛙响。
快跑着穿越一片小树林的千岩树慢慢地走到寂静的街道上,凉风吹起她蓝灰色的短发,金色的眼瞳里流倘着愉悦的光芒。
即使过了近十年之久,奈良也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是她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只是千岩树再明白不过了,这个奈良的郊外不会有一座门前种着薄荷的小木屋,不会有她与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因为这个时代的她住在并盛町,而不是奈良。
但那是装载着她数年记忆的小小木屋,初春时节从窗户中望去能看见小山上重重叠叠,如雪般的白樱花,能听到清澈的溪水拍打河岸石块的声音,夏日里的蝉鸣蛙响鸟啼,湛蓝的天空大朵白云,晨昏时大片大片蔓延的火烧云。
她还记得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抱着她坐在屋檐下讲故事的慈祥的爷爷,即使早已是白发苍苍,却仍是精力充沛;还有虽然很少回家,身上有着浓浓血腥味却笑得一脸灿烂的哥哥。
那些都是美好幸福的过去,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回忆。
那样遥远的岁月里,平和幸福的年幼时光。
陪她走过的那些人啊,如今你们是否各自一方。
就算她现在依然能够闭着眼睛,清楚地知道通往屋后山上的小路该在何处转弯,在何处能够找到可口的桑葚,哪里能够看到松鼠。可那又能怎样呢,那些走在她身旁对她微笑的人终究已经不在了。
(可我会记得你们,直到遗忘的那一天。)
用从十年前带来的,身上仅有的一些日元买了些饭团填填肚子,抱着几罐浓咖啡慢吞吞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随意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心不在焉地甩手掸了掸灰尘便一屁股坐下。单手晃着易拉罐小口小口地嚼起还未加热的冰冷饭团,千岩树望着被星月点亮的漆黑夜空发呆,远方房屋以及高树模糊不清的暗影,路灯下飞旋的小小飞蛾。这是与她记忆里完全不同的,黑夜的奈良。
从内而外的,深深寂寞。
像是褪去了一切浮华之后,面目全非的真实。
她想起爷爷曾对她讲过的故事,原来那些幸福是如此虚假。
虚假得让她曾以为只有死亡才是真实。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见自己的王子……”千岩树将头侧枕在大腿上,低低地笑出声来。这是爷爷在讲完《灰姑娘》之后对她说的话,她那时就在心里默默翻白眼,觉得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种扯淡的白痴故事。
所以她刚见到屉川和三浦的时候就觉得吧,她们两个还真是可怜。
被瞒了那么多年,若是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不知会怎样。
(会不会受不了打击疯掉呢。)千岩树坏心眼地想,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看看她们的反应啊。或者说泽田纲吉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傻到以为身为黑手党教父的他能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女子走到一起。
所以她才讨厌弱小的人,这种人在战场上只会害死自己重要的人。
她不需要王子来救她,不需要王子给她幸福。因为曾有人对她说,你会成为王,在那之前,你是我的信仰,在那之后,你是众生的信仰。
她努力地成为王,可是那双注视她的眼睛不在了,成为王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她终是没有成为众生信仰的王,反而成了令人唾弃的魔。
她只是固执地想要毁掉那个夺走了她唯一拥有的、最重要的那个人的世界罢了。
(你看我果然是个傻瓜吧。)千岩树闭上双眼,勾起一抹嘲讽似的笑容。
她开始频繁地回忆起那么本以为要遗忘了的过去,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开始一点地融入这个世界呢。
(三)
趴在公园的长椅上睡了一宿,因为各种不习惯而导致了腰酸背痛浑身无力,耷拉着脑袋,千岩树不得不因为身无分文躲避敌人而顶着夏日的骄阳一步一脚印地走回基地去。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居然如此文艺地怀念故乡。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宁可跟山本回基地去躺在床上装作睡觉实则打游戏。
但现在她却不得不站在并盛外围的小树林前,望着相隔数里的不知在何处的基地默默宽带面泪。就算靠背下来的各种标志物能够找到基地,但是那么明目张胆地走在大街上真的大丈夫吗,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她是好孩子,不和别人打架的,更何况还是真枪实弹的打。
这样明显是在找借口的千岩树一脸郑重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塑料小盒,再撕开一张湿巾纸擦了擦手,打开小盒熟练地带好美瞳,原本浅淡的金瞳变成了腥红的血红。
千岩树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将小盒放回裤兜,理了理衬衣抬步离开。几步后她回过头看了眼隐没在树林尽头的奈良,扬起一抹浅笑。
她想起了奈良初春时节的白樱花,一树一树的,像是世末洪荒里最后的繁华。
就这样此刻千岩树正一脸欢快地走在并盛大街上,她现在看上去和普通的十三岁小女孩一样,为此她还特意贴了个创口贴以遮住右眼角下显眼的菱形六瓣花。
好不容易回到基地转了一大圈也没看到山本,最后找人无果她只得自己去随便弄了点东西填饱肚子。
不过之后闲逛时遇到了正在修理机器的强尼二,向他打听了一下山本的去向才知道他又回意大利去了。
不过强尼二那个称呼还真是让人不爽,走在无人的过道上,木屐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千岩树想起刚才强尼二一脸惊讶地叫她“十代夫人”时,颇为不爽地咬碎了口中的薄荷糖。
(十代夫人你妹啊!我是好孩子怎么能和黑手党扯上关系呢?!反正早晚都会回去的,随你们怎么说。)千岩树翻了个白眼决定破罐子破摔,然后很不厚道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只见过一次的,整件事情的源头--白兰身上。毕竟如果没有这家伙她就不会来到十年后,扯上一大堆的麻烦。
(不就是玩游戏吗,白兰.杰索你给我等着,我是决不会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