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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白衣 ...

  •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第一章、山高烟水寒
      三、白衣

      他真是倒霉,倒霉透了!
      前天遇见一个算命先生说他正流年不利,日内将会遇上一个大大的灾星,他撇了撇嘴一笑置之——又怎样?他确实正打算约他平生最大的对头决一死战,那家伙号称天煞孤星,据说接近他的人无论敌友都没什么好下场,可他不是也跟他周旋了那么多年了么?其间不是没遇到过性命之危,可是怎样了?他到现在不也活得滋滋润润外带活蹦乱跳么?
      要说灾星,天下间还有谁能比那家伙更灾吗?——江湖术士,这样危言耸听无非想蒙两个赏钱罢了。
      当时,虽然是这样想,却不料……真的给他不幸言中!
      昨天按时赶到约战地点,左等右等却不见对手的影子,那混蛋竟然失约,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他真是不该百无聊赖地在山上闲逛,结果没遇见约战的对手,却给他撞到了这个真不该在命中撞到的大大大麻烦!
      ※ ※ ※
      他一定是灾星!
      要不然怎么第一眼看见他就有把他狠扁一顿的冲动!——虽然当时等很久都等不到该来赴约的那家伙实在非常窝火……
      却没想到这混蛋那么大块头,居然这样不经打,随便拿刀背敲一下都会昏过去!害他“千辛万苦”将他又拉又拽,连扛带拖地给弄到这两里之外的客栈,累得差点没断气,却还得花钱买药请大夫来打理他那一身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伤口!又害他一宿没睡地在这儿顾着他,恐防他伤势恶化会挂掉,真是想起来都恨不得骂娘!
      最可气的是这家伙一副目中无人的冰冷脸子,对着他这样一个人物居然连正眼都没瞧过一下,令爱极面子的他十分不爽!等他醒过来,非要给他好看不可!
      ——真是倒霉透了!也恨极那冤家对头,每每与他扯上关系,总是令自己霉星高照!
      ——呃……不过……这样来说,如今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的这人……岂非……真是自己命该遇上的“灾星”?
      禁不住对他投以注目。
      ——身量魁梧、面容冷酷、蓝色卷发、黑铁大剑……一看便知,绝非善与之辈。
      ——左臂上刺着一头张牙舞爪的麒麟,周围纹以火焰图案,红彤彤的煞是好看……按说不应是无名小卒,为何从没听过江湖上有臂带麒麟纹身的这号人物?

      禁不住对这人的身份作出种种猜想,而时间亦在等待中悄然过去。
      天已暮,大雨也渐停歇,窗外蕉叶因雨水洗刷而焕发着浓浓的翠色。对此佳景,泡一盏碧螺春独自细品,于久惯了漂泊的人而言,也是一段难得的安闲。
      茶叶在白瓷杯中沉浮。茶是上好的茶,杯也是独一无二的杯:质轻胎薄,玲珑剔透,乍看下莹白如玉,盛水时杯壁更呈现一枝傲雪寒梅,衬着水光栩栩如生。
      有座他绝不站,有茶他绝不喝水,爱极华衣美酒名马佳人,不是奢侈,他只是比一般人更懂得享受。
      只是背后猛然袭来的可怕感觉,已将这种宁静的享受划破!
      天色阴霾,客舍中十分昏暗。就在这一片昏暗中最昏暗的角落里,蓦然射来两道冷电!
      那是一双黑得发亮,亮得发寒的眼睛。
      寒得哪怕是给他从背后注视,浑身的毛孔也禁不住一缩!
      一回头,就看见那高大男子自床上坐起,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意外地,他并没有问什么“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之类的问题。只是以那双比冰雪更像冰雪的眼睛看着自己……不,准确地说是穿过自己看向窗外,漠然,更有几分茫然。
      “喂!”受不了这份沉默,终于还是自己忍不住先开了口,“我大老远辛辛苦苦把你给弄回来的嗳,不管怎么样你也得先多谢我救命之恩吧?”
      陌生男子并不理会他这句话,只是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中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瞧着他那不自在的样子,心里简直有一种快感——他可是很花了点力气才将那把剑从他手中掰下来的,而且已将它藏到了一个绝对隐秘的地方。这下即便他是真的哑巴,也不能对他不理不问了吧?
      果然,那冷酷唇线终于缓缓开启,向着坐在窗前一脸坏笑看着自己的白衣男子,道出苏醒以后的第一句话:
      “我……”
      “是谁?”

      险些对皇天后土行五体投地之大礼!白衣男子张口结舌地看着那终于开口说话的“哑巴”——天!这死哑巴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真是吓死活人!白衣男子足足愣了半晌才道:
      “你,你……不记得自己是谁?”
      “哑巴”冷冰冰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白痴。
      ——奶奶的!当初真不该用刀背,要是直接一刀砍死这块木头,也不会惹出这等麻烦!
      白衣男子的脸登时黑了一大截,一边嘟嘟囔囔地走过来,伸手抓向“哑巴”的手腕。
      却没注意到他眼中闪现的凶光……
      砰!!
      胸膛猛然挨了一掌!白衣男子被打得跄出数步,眼看要撞向墙壁,身子忽然巧妙一拧,险险避过桌椅什物,站稳了脚步。左手却不慎擦撞墙上,低头看时,已然蹭破一片油皮,微微渗出了血色。这一掌虽没有用上真力,亦甚为刚猛!
      本已见黑的脸此刻更是呲牙咧嘴,蓄势已久的骂架正要山洪爆发,却见床上那人蓦然狂吐鲜血,仰面便倒!
      唬得白衣男子连忙上前,这才能抓起他腕脉细查脉搏。
      他体内有数道不同的真气在急速流窜,可见是迭受重击造成的五内大乱,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敢情方才那片刻清醒竟是压制气血涌动的——强撑!
      “你奶奶的死木头,真他妈不识好歹!”白衣男子嘴不留情,扶人的动作却明显仔细了许多。紧抵其背门的手已运起内力,试图化开淤积在他胸中的血块……

      一直到那张铁青得可怕的脸上有了一丝活血,白衣男子终于松了口气,抹一把汗,缓缓放他躺下。
      ——看不出来,这家伙的长相倒也颇不坏……
      满身伤痕,掩盖不了慑人的强悍。即使在昏迷中也是浓眉紧蹙,一片森寒。
      惟森寒之中,更似有着一些他非常熟悉的感觉……令他不期然想起另一个人……
      白衣男子看着这张缺少柔情的脸容,喃喃自语:
      “我怎么总是遇上这种家伙!?”
      ——更糟糕的是,这家伙看来已给自己那一刀敲坏了头壳,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真成了个大麻烦!
      白衣男子并未懊恼多久,他忽然眼珠一转,一抹顽皮的笑容爬上脸庞。
      “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也有趣得很哪……”
      ※ ※ ※
      “他”再次睁开一双冷眼时,已是第四天的早晨。
      “他”是被一阵叫喊吵醒的。
      “喂,喂!快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这懒猪怎么还不起来,打算赖床赖到什么时候?!”伴随着叫喊,还有一只手在身上乱拍一气。
      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白蒙蒙的人影——一个白袍的年轻小伙正双手叉腰瞪着他。
      “他”看着他,并没有起身,只冷冷问道:
      “你,是谁?”
      “混账!你这狗奴才的健忘症又犯了?!上次不认你亲爹,上上次不认你亲爷爷,这次倒好,连你家主人都不想认了吗?”白衣男子劈手把他揪将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想不认主人也行,还我那三十五两银子来,咱这卖身契就一笔勾销,怎样?还不出钱来,你他妈就快给我起床穿衣服,老老实实跑腿干活去!”
      “他”斜目一瞥凳上那套青衣小帽的家丁服色,眉头一皱,眯起冷眼将面前的人上下打量起来。
      ——美男子。
      “美男子”三个字如果不能用以形容他,那简直就该作废了。
      白衣轻扬,少年神采焕然。不仅仪容秀美,而且浑身带着一种超凡出众的感觉,这感觉很难言说,不过看着他,会令人联想起倒映着皎月的雪山冰泉。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这样的年轻人走上街定是美女连手共萦之,就连男人见了他只怕也免不了惊叹。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能够例外的,恐怕也只有不是人的“人”了……
      “他”只是冷冷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张桌子一块石头一棵树,没有任何动容。
      如果他是冰泉皎月,“他”就是遮天敝月的万里浓云。
      “你——”
      “说什么?”低沉冷酷的音调,不管说什么都是陈述句,没有任何语气。
      白衣美男却无视他语调中的冷意,更加大声道:“我说你怎么比猪还笨啊!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是你家少爷,你叫‘木头’,是我花三十五两银子买来的跟人!还真是便宜无好货哩,看你个头不小还以为你挺能干,结果又懒又闷还有健忘症,隔三岔五地就要我把这番话从头到尾教你一遍,我真受够你了!——还不快起床给我干活去,留神白爷我哪天不爽再卖了你!”
      一边嚷,其实一边偷笑,暗想待拐这大块头去看了大夫,治好了他这脑子,他日再拿这段“主仆”关系来损他,且看他怎样抓狂,这才报那不分好歹的一掌之仇咧!
      “他”却只是冷冷盯着他,冷冷听他讲完所有的话,嘴角忽然浮起一丝冷冷的邪笑。
      然后,起身着衣。
      白衣美男瞧着他,不免有些诧异——本已特意拿了大一号的衣衫,没想到穿在他身上还是嫌短——这男子看来比他大不到两岁,却生生高出他大半个头,真是壮硕得令人咋舌!
      正想间只听“嗤啦”一声,宽条搭包轻易给他一撕两断,半副用来煞腰,另一半再一分为二扎紧腕袖——本是一套仆从装束,被他如此“离经叛道”地一整,反倒成了武者的劲装打扮。
      不得不承认暗色装束很衬他,长短款式根本没影响。
      “喂,喂!木头,穿衣服哪有像你这样穿的?!喂你……帽子不要啦?”
      “木头”回首一瞥白衣男子,冷冷张口:
      “我,不喜欢任何东西——”
      “在我头上。”
      说完便站在那里,不再有任何动作。
      “你戳在那里干什么?出去干活儿啊!”
      “木头”并不看他,只又吐出句一断为二的话:
      “从今日起,你去哪里,”
      “我,便去哪里。”
      白衣男子强忍住爆笑的冲动,道:“很好,你总算认得我是你的主人了!”
      “木头”木无表情地道:“虽然我已记不起以前的事,”
      “但有一件事——”
      “我,始终没忘。”
      白衣男子忍笑忍得快要内伤,好不容易才说出整句来:“哦?是什么事?”
      “木头”却忽然斜睨着他,邪邪一笑道:
      “最后将我打昏的人——”
      “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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