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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崔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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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前朝的事情臣妾已经听说了。若因臣妾一己之身而使陛下烦忧,臣妾万死难辞其咎。”她忽然抬头,神情毅然,带着壮士断腕的决绝,“臣妾不求后位,只愿陪在陛下身边就好。”
他又是一愣:“不求后位?”
“是。”她的声音低下去,似带着无限情丝,“臣妾原本就没想再掺和进这后宫的事,只想服侍好太后。臣妾从前身为您的妻子、您的皇后,却做了不少错事。臣妾有时候会想,也许我真的是不适合那个位置。臣妾本以为您不想再见到我,所以之前一直躲着您。可如今您也愿意再让臣妾服侍,那么,以后臣妾只要在您身边有个位置,就够了。”
他深深地看着她:“你当真这么想?”
她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湖泊一样美丽的眼眸,里面的情意竟浩瀚如海。
这样的目光他从前其实早就见过。新婚燕尔之时,他握着她的手一起写字,偶尔一个对视,她便是这么看着他。他忽然就相信了她说的话。自然是这样,只能是这样。这个女人从前是那么执着地爱慕着他,不会这么轻易就变了的。
这想法让他心安。
“傻姑娘。”他抚上她的脸颊,吻上她殷红的唇,“你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朕怎么会这么委屈你?”
她眼眶倏地红了。
“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别再想了。”他喃喃道,“朕都不怪你了。”
她任由他把自己搂在怀中,慢慢躺到榻上。宫娥把纱帘放了下来,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纱帘之外。是记载御幸之事的彤书女史。
她只觉得曾蛊惑过她的松柏气息又萦绕满她的鼻尖。他的气息。然而这一次,她头脑清醒,还能理智地回忆自己今夜的所作所为,思考是否有哪里留下漏洞。
自己之前已经不温不火地对待了他一段日子,也差不多了。今夜先是避而不见、眼神冷淡,再对他讲那番深情的话,前后落差之下,果然让他对自己心软了,甚至还超出她预期地说了那句“原谅她”的话。
有了今晚的事情垫底,即使之后姜月嫦要翻公仪佩的旧账,她也用不怕了。
又想起适才她问出的问题。那不在她的计划中,却在最后一刻愣愣地问了出来。
说到底,她心中还是不平的。
如今她早已明白,他从前放弃她放弃得那么干脆,如今又这么兴致勃勃地重新宠爱她,无非是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因为不在意,所以不愿意多费心思。那时候她的好或者坏,压根儿没在他心里留下多深的印象。
她犯了错,他便惩罚她,现在她变得让他感兴趣,他就接近她。顺理成章、合情合理。这就是他的逻辑。
她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心中隐隐期待他告诉她,后悔从前那么对待她,可当他真的这么说的时候,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一只冰凉的手探入她的衣襟,她不由瑟缩了一下。他发觉了,调笑道:“你身子真暖,看来前阵子喝的那些调理的药还是有作用的。”
她控制不住地战栗。
他竟还记得!记得哪些地方是她的敏|感点,每一下都正中目标。
他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慢条斯理地脱下她的外裳、中衣以及雪白的抹胸。皎洁如云的肌肤呈现在他面前,带着微微的粉色,让他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他重新抱紧她,细密的吻从下颔一路蔓延到胸口。顾云羡闭着眼睛,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却迟迟没有动静。
她睁眼,却见他额头都是汗水,眼神直勾勾地瞅着她,声音沙哑:“来,唤我一声。”
她声音都在发颤:“陛……陛下。”
“不,不是这个。”
她困惑,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
他却不吱声,只是继续用那种让她脸红心跳的眼神看着她。
她忽的反应过来,试探地开口:“夫君?”
他微微一笑,吻上她的唇:“乖,云娘真聪明。”
怎么跟哄小孩子一样?她尚在腹诽,就觉得身子的某处一阵滚烫,不由娇吟出声:“恩……”
他声音里满是笑意:“恩什么?”
她紧咬双唇,红着脸不看他,他却不依不挠。她只得心一横,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把脑袋埋到他肩上。
她这个动作让他倒抽一口冷气,连眼睛都红了三分。
“这可是你自找的……”
是,都是她自找的。她已经错过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所以即使他说他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现在不过是男欢女爱,床笫欢娱,一场算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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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皇帝下令,将顾氏的分例提到从四品,位同美人。在前朝复立闹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皇帝的这道旨意无异于往热锅里浇了一瓢油,立刻将流言再炒热了三分。更要命的是,当内廷询问,顾娘子一直住在太后的长乐宫到底不合规矩,是否另置住处时,皇帝轻描淡写道:“不用了,先住着吧。省得刚搬了,回头又要搬。”
这话的意思不能更明显了。
顾云羡若真的复位,自然是要搬回长秋宫的,但以她如今的身份,另置住处绝不会选在长秋宫。陛下这话,简直是在说“现在搬到别处,回头复立了还得搬回长秋宫,太麻烦”。
要变天啊!
如果说前一阵大家对顾云羡还持观望甚至鄙薄态度的话,如今却再无疑虑。一些位分低微、久未出头的宫嫔忙不迭跑到长安殿,想提前讨好一番,回头中宫复位,也好提拔一下自己。顾云羡耐着性子和她们周旋一天,第二天便以“长安殿毗邻长信殿,太过吵嚷恐扰了太后清静”为由,请她们都回去。
宫嫔们垂头丧气的时候,顾云羡正在长信殿里为太后煮茶,白底蓝釉的汝窑瓷器捧在她手中,越发显得肤白若凝滞。
太后接过她递来的茶盏,饮了一口:“清香怡人,余韵悠长。云娘你煮茶的手艺见长。”
顾云羡听出她已有所指,含笑道:“母后过奖了,还是母后教导有方。”
太后微微一笑:“哀家不过是出出主意,怎么做还是在你。”叹口气,“我原本还担心时间太短,你领略不到,如今看到你这么有悟性,我也放心了。”
她不语。一个人若是心无牵绊,自然能头脑清醒地算计另一个人。她从前会输得那么惨,不过是心存妄想罢了。
“前朝那些反对复立的人你不用担心,他们一贯依附于左相周世焘,可前阵子周世焘刚被弹劾,不敢太过出头。他们群龙无首,成不了什么气候。”
顾云羡这才想起周世焘被国子监学生弹劾之事,迟疑道:“那个弹劾左相的学生,现在如何了?”
“能如何?”太后冷哼,“国子监祭酒与周世焘交好,下了大力气要整治那学生,要不是最后迫于舆论,只怕那人就要死在牢里了。现在虽然保了一条命,但也从国子监除名了。”
“迫于舆论?”
一旁的柳尚宫见顾云羡面有困惑,笑道:“好教娘子知晓,那位崔公子原不是普通人,他在煜都可是大大有名的。”
“有名?”
“可不是么!那位崔公子原来在国子监也是极出挑的人才,不仅书念得好,骑射武艺都十分出众。更兼为人磊落,一身傲骨,是国子监众学生之首。”柳尚宫娓娓道来,“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位崔公子皮相也生得甚好,常有民间女子等候在国子监外的街道上,就为了看他打马经过的风姿。”
柳尚宫后面的话听得顾云羡微微一笑。
大晋素来重视容止,认为一个人若是皮相不凡,内里的品格和才能也定然不凡。而一个人若是容貌庸俗,那么自然不可能做得出锦绣文章、写得出治国经略,当属无用之辈。所以一个男子,若想在朝堂上或者清流间闯出点明堂,拥有一张唬人的脸实在是十分的必要。
想了想又好奇道:“当真这般好?比从前的卢家五郎呢?”
顾云羡口中的卢家五郎,原是煜都第一的美男子,每回骑马过珑安长街都会遇到女子抛瓜掷果示爱,有几次甚至被砸伤了。在深刻吸取教训之后,他但凡出门,势必要带上三五个随从一路保护,让人艳羡之余,也品出几分无奈来。
“娘子还不知道呢,煜都的小娘子们把卢家五郎和崔公子凑到了一起,说他们是煜都双绝,再多的秀丽山河都不比他们的风姿动人!”
这话说得!顾云羡心中好笑,她嫁人多年,煜都少女们的作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大胆,让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