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不嫁人》碗碗

23、第23章

　　我在我娘面前精神振奋地吃了四个包子喝了一碗小米粥，我娘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怪物，“哎呀，你赶紧嫁出去吧，给我省点粮食。”

　　唉……我无奈地对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快点嫁出去呢。

　　上午只有一节课，上完之后我趁年级主任不在就偷偷开溜了，昨天听齐娜说展杨妈妈病情严重了之后我的心里就一直放不下，小时候展伯母对我还是很好的。

　　我在楼下买了点新鲜水果，坐了一趟公交就到了展伯母住的那家医院。

　　展杨妈妈的精神看起来还是挺好的，但毕竟是人在病中，扛不过身体机能下降，再怎么靠精神头撑着也终究是个病人。

　　展伯父将展伯母扶了起来，给她背后垫了个枕头，让她坐得舒服一些，展伯母招招手让我过去，然后对展伯父说道：“你出去走走吧，一天到晚的在这里陪着我，不闷吗？我有卉卉陪着了，你去忙你的吧。”

　　展伯父笑着看了看我，将削好的苹果放在展伯母的床头，说道：“我有什么好忙的？不陪着你难道去陪着别人的老婆啊？”

　　“你这个老不死的，在孩子面前也不好好说话！”展伯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还不快点出去，让我跟卉卉好好说会儿话。”

　　“那行，你们娘两聊，我去外面买点东西，”临走之前又对展伯母嘱咐了一句，“你要是累了就休息，别硬撑着。”展伯母虽然是不耐烦地点头应着，但看得出她心里的甜蜜和满足。

　　其实我们三个，齐娜，展杨和我之中，只有展杨的家庭是幸福的，曾经一度让我跟齐娜嫉妒，展伯母年轻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展伯父下海经商，支撑起了一个家，而且他对展伯母非常用心，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回家照顾展伯母，展杨的父母从来没吵过架也没红过脸，展杨在这样温馨有爱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可能也是他乐观热心的一个原因吧。

　　而我，其实是在单亲家庭中成长起来的，性格里多少有点缺陷。

　　齐娜的爸爸妈妈虽然还在一起，表面上维系着一个家，可是齐娜曾不止一次地流着眼泪跑到我家跟我睡，因为她又见到爸爸打她的妈妈了，她在一个充满暴力的家庭中长大，很缺乏安全感。

　　我看着展伯父离开，不由得对展伯母说了句，“展伯父对您可真好。”

　　“他啊，”展伯母面上表现得很嫌弃，可声音里透着百分百的幸福，“就是爱啰嗦，我们家展杨这一点上跟他爹可像可像呢。”

　　对哦，我突然想起展杨，他也总是三番五次地叮嘱我，以前上初中我感冒，他能一天打三个电话问我有没有按时吃药，看来是遗传自展伯父。

　　我笑了笑，说：“这也不是坏习惯。”

　　展伯母问了一些关于我的近况和我妈的近况，一听我娘天天跑出去打麻将，羡慕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什么时候能好，好久没跟那群老姐妹们搓两把了，手痒啊！”

　　我安慰她说：“伯母您就安心养病，您还年轻着呢，怎么能说是老骨头呢。”

　　展伯母看着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卉卉就是会说话，卉卉啊，你觉得展伯母对你怎样？”

　　我有种预感，接下来的话题会跟展杨有关，我诚实回答：“展伯母对我很好。”

　　展伯母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卉卉啊，我只有展杨一个儿子，你从小跟他就是好朋友，常常到我们家来玩，其实展伯母一直都拿你当女儿疼呢。虽然我身体病了，但我脑子还正常，我看得出来，展杨对你有心，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跟展伯母好好说说？”

　　果然还是躲不过的，长辈的关心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何况一个还是她的儿子，我犹豫了一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我跟展杨就是朋友。”

　　“朋友？”展伯母笑着看我，“我可没见展杨对哪个朋友像对你这么好过，闺女啊，不是我徇私护着自己儿子，他对你可真是掏心掏肺地好啊，这一次他回Q市，名义上是看着我跟他爸老了，需要人照顾了，实际上还不是冲着你回来的，他想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就不愿意给他个机会？”

　　我听得有点蒙，展杨在外市有一个交往了不下六年的女朋友，他怎么可能是为了我才回来？虽然说展杨对我确实很好，也很照顾我，可他对齐娜同样很好啊，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是不分彼此的好朋友，说他是为了我才回的Q市，这样一顶大帽子我可戴不起。

　　“展伯母，我们两个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我想跟她解释，却被她给制止了。

　　展伯母拍着我的手，温和地说道：“卉卉啊，有些事情我们做长辈的比你们这些小辈看得明白，其实我今天就是想问问你，你对我们展杨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要是你真的只是把他当成朋友，那我们作为父母的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错再错下去了，他年纪也不小了，我跟他爸都老了，不能陪他走多远了，尤其是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我急急打断她，把她要说的话拦了下来，“展伯母，您别这么说，您的病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展伯母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傻孩子，看把你吓的，生老病死都是很自然的事，我这一辈子没吃过多少苦，净享福了，我也知足了，就是我的展杨啊，我看着他这么多年跟自己较劲，跟你较劲，我这心里……不好受啊！”

　　“展伯母，您是不是误会了？我跟展杨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像兄弟姐妹一样的朋友，他对我不会是您说的那种感情，而且……”我心里一阵忐忑，其实展杨对我怎么样，我心里应该清楚，齐娜常常说我是自欺欺人，说我不敢面对展杨对我的感情。

　　如果展伯母和齐娜都这么说，那我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了。

　　“卉卉啊，从你跟展杨小，我就看着你们长大，你自己心里明白，展杨对你如何，对齐娜如何，他从来都是把最好的留给你，事事想着的也都是你，话我也就说到这里，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能跟伯母说说吗？”展伯母看着我，“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顾忌展杨的面子，他现在不在。”

　　我想了想，鼓足勇气把心中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展伯母，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展杨在一起，做男女朋友，甚至结婚生子，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对他只是……只是……”我不敢去看展伯母的眼睛，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展伯母没有为难我，她拍了拍我的手说道：“我都懂，感情这种东西啊，是强求不来的。你也别太担心，有你这句话，我跟我们家老头子也好给我们展杨张罗张罗合适的，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开，时间久了自然就想开了。我们卉卉是个好姑娘，不知道以后谁有这个福气娶了你呢。”

　　话说开了之后，展伯母依旧是一副语笑晏晏的样子，半点看不出生分，倒是我自己的心里有点膈应，毕竟我从来没想过跟展杨在一起的可能性，我一直觉得我们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我们三个都是独生子女，对朋友的渴求自然会比别人多一点，在我的心里，齐娜一直都是姐妹，展杨是兄长。

　　后来我跟齐娜提起这件事，齐娜一直在叹息摇头，说我真是太过矫情，哪里有什么爱情，感觉，只要两个人合适，家里人又都同意，不就皆大欢喜了？像我跟展杨这样既知根知底，婆媳关系又好处理，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我为什么就是死脑筋不肯转一转呢？

　　我也不停地拷问着自己这个问题，虽然最后我没有得出答案，但我知道那样是不对的，不管在外人看来我有多么矫情，我跟展杨是多么登对，可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没有跟他在一起的渴望，再门当户对有什么用？再知根知底有什么用？日子是两个人过给自己的，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纵使在别人眼里万般般配，又能怎样呢？

　　我陪展伯母聊了一会儿，发现她有了困意，于是我站起身来跟她告别，她也没有挽留我，只是一遍一遍地告诉我，等她病好了去她家玩，她做好吃的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