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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世界的恶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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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遣退了宫侍,自己在玉清池把龙丁丁洗了一遍又一遍。
他在愤怒的了解情况后到现在,已经变得非常淡定了。
暗卫们昨天刚把林琊掳回宫中,在自己追求数日而不得后,对这个天仙美人完全失去了耐心,禀着得不到心先得到人的想法,他在当天夜里就把林琊给办了。
几十年过去,李越早忘了当初的细节,他现在苦恼的是不想招惹也把他招惹了,可怎么办是好?
再把他留在宫中多几日,恐怕燕逑锋就会找上门来了。
要是直接把他放了,不知道林琊会不会当做被狗咬一口把这事忘了还是要追究到底,然后让他的姘头们来报仇。
或者把林琊送到爪洼国去?不行,李越毫不怀疑林琊会收服某国国主的心然后领兵来犯。不过来就来,谁怕谁啊,边疆还有小豆子坐镇呢,不对,是戚伏刀。
李越,“……”他再次怒而掀桌,殿中刚刚被宫侍打扫干净的地面又落了书简碎片。等他努力回忆,确定这会儿小豆子应该还活着,才消了些怒气。
他复又去思考该怎么处置林琊。上回重生,那林琊最后自绝经脉而死,李越虽说带人离去了,可不久因为不放心又跑回去。
就见那时戚伏刀果然已自刎在林琊身边,可五号检查完回禀,却说林琊仍留着一口气。
偏巧没一会旁边就经过一列马队,据花无错手下说,那是江湖中有名的栖霞山庄的人马。若不是花无错的手下先行阻拦了那些人,禁止他们靠近,李越已经可以想像那些人中有人定会认出昔日的无瑕公子,然后给他找麻烦。
当时是五号出示了令牌,说是朝廷办事,其他人回避,态度强硬。且对方也有些眼力,看出花无错的手下及他的护卫个个武功高超,也就识趣的离开了。
接着李越吩咐人将戚伏刀与林琊搬进那茅屋,欲纵火烧尸,不想火势刚起,大抵还没有蔓延到屋里,好端端的青天白日,骤然下起了暴雨。
李越,“……”
花无错,“……”
围观众人,“……”
最后还是花无错的一个手下上前补刀,把林琊捅了个透心凉。他那会嘴里还说,“我信了你的邪!”
不久后花无错告诉他,这个以前从来不失手的人,近来突然很倒霉,在一次出任务中不幸被对方干掉了。
想起这些,李越就觉得一阵心酸。
李越眼珠转了转,心道,不能自己动手,那就只能借刀杀人了。
这念头刚一动,他脚底一个打滑,整个人栽倒池中。
随着哗啦一声水花四溅,连脑袋都磕到坚硬的池沿上,李越面朝下好一阵扑腾。
刚才那一磕的力道不轻,使得李越昏头转向,完全忘了这池水不深,即便脚触到池底,双腿也发软得站不起来。
一个人抓住李越因挣扎而扬上来的手,一把将他从水里拉出来。
可惜皇帝此时懵头懵脑,站立无能,不得以只能逾越将皇帝半抱在怀。
李越被呛得难受,耳边嗡嗡鸣响,只是下意识的抬头看看救自己上来的人是谁。
不期然却看见一双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眼眸。
熟悉,是因为他在漫长的岁月里时常想起描绘。陌生,是因为这双眼睛里少了他记忆中所有的灵动,它们或温柔或无奈或藏着笑意。
李越如鲠在喉。
华戈……
这个暗卫眼中毫无波澜,虽然他此时还蒙着脸,但李越知道定是他一贯的面无表情。
前文有言,暗卫并不仅仅是保护皇帝的安全,有时也会另有任务,他们是天子的眼,天子的刀,避免不了接触他人。是以跟在皇帝身边时便蒙上脸,以防万一现身,叫他们认出。
比如现在,皇帝不知为何遣退了他人,又发生意外,暗卫只好出来。此时见皇帝靠着自己,露出那一脸变幻莫测的神情,颇觉诡异。
看李越额角流下血迹,他皱了下眉,“皇上,卑职叫人去宣太医。”
*
李越脑袋绑着白色绷带,他那时浑身湿透,一双乌溜的眼里泛着水光,眼眶微微冒红,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边上的暗卫,还扯着人暗卫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太医于是手不对心,利落的给他脑袋上扎了个蝴蝶结。
李越他自己看不见,看得见的人不敢吱声,心里自我催眠着:啊,陛下就算如此造型还是威武不凡啊!
其间华戈试了几次,臂膀轻易无法从皇帝手中抽出来,他又不好强硬如此,也只好作罢。可他为习武之人,感觉何其敏锐,皇帝这般如此,从玉清池出来到现在,已经有好几道目光别有深意的落在自己身上了。
本来,这皇帝不学无术,平日只知玩乐沉迷女色,如今又不知为何突然好起男风,据闻昨日还把一良民掳回皇宫施以暴行。
但不管他如何,终究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心里或有自己的是非对错,但暗卫营里的人,首要遵从的一点,就是不得议论主子是非。暗卫营平时比较安静,偶尔说上那么几句,也是点到为止,并不过份。所以未参加行动的华戈只知道事情大概,但这并不影响他能读懂那些人的眼光是个什么意思。
暗卫们看着沉默木讷,脑子可聪明着呢。
直到太医离去,李越这才松手道,“你今日救驾有功,以后就在朕身边跟着。对了,以后也不用再蒙着脸。”
华戈应了声却无动作。
李越道,“愣着做甚,把脸上的巾子拿掉。”
华戈不敢踟蹰,伸手捏住一角往下一拉,露出了脸孔。
李越就靠着身后高枕半躺着,视线停留在华戈脸上一眨不眨的看着,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时而笑,时而抿紧唇,所有看见皇帝这状态的人都以为他这是魔障了。
而华戈本人更是被他看得脊背发凉,皇帝的眼神他读不懂,却觉得沉重万分。
李越直待那晕眩无力感缓过去,才更衣去了林琊那儿,这祸根总是要想个办法解决才是。
岂料他才一进殿门,迎门就扑来一个大杀器。
旁边的华戈接住了花瓶,却没挡住花瓶里的水,李越再次满面是水。
林琊小媳妇一样勉强撑着桌子站着,面色苍白表情愤恨的看着李越。
地上全是贵重器物的渣渣,李越抹了一把脸,半天没有出声。
倒是这殿中的宫侍吓得瘫倒在地,要还是以前的皇帝,他们这群人恐怕真会如他们所想一样没命了。
华戈默默伸手将李越顶上的插花拿下来。
李越自个抹了把脸,心平气和,“一号呢?”
不一会,一号就过来跪到李越面前。
李越看着一号笑了笑,伸手指向林琊道,“你给朕弄死他,不然朕就弄死你。”
一号初闻此语,还有些迷茫。这个绝色美人,当初皇帝那是动用多少人手去追求讨好,现在好不容易弄进宫,怎么一夜过去说杀就杀呢?他不知道这叫拔屌无情。
李越见他不动,心想这一号跟林琊不是已经看对眼了吧?当下放着冷气道,“现在,立刻,马上动手。”
林琊如何感受不到皇帝的杀意,他不由骂道,“你这个昏君!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李越笑道,“不,你错了,朕将会是吾朝贤主明君,千古一帝!”
华戈在一旁看着李越侧脸,他觉得皇帝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皇帝露出此等气势,浮躁褪得一干二净,俊逸的脸上虽是笑着,但没有人会认为他这是在说笑,且非常的有感染力,仿佛他这么说就一定做得到。
林琊虽然会武功,但在暗卫们眼里还是一只弱鸡。一号看着那张脸,又想着这一个月来的深度调查,晓得林琊心地善良,多少有些不忍。可皇帝有令,他不得违抗,暗自道一声林公子,对不起了,便起手下杀招。
林琊险险躲过,长袖一场,细白药粉就随着他的动作弥漫出来。
华戈刚想拉皇帝远离,却不料皇帝的反应丝毫不比他慢,竟是牵住他的手便以轻功退出数尺。
华戈顿时生出一种他是保护皇帝的暗卫却被皇帝保护了的不真实感。
林琊昨日是被绑回来的,放到皇帝的床上前,已经被人清洗过一遍,做为等待皇帝临幸的人,身上的衣物自然也是被脱了。光溜溜的被五花大绑放在床上,一副请君品尝的造型。
今日穿回衣服,这药物也自然可用上。
而李越如今的身体虽然还没有练花无错曾给他寻来的内功心法,但底子还是有的。这就要看同样一种东西在不同人手里的效用了,比如一把有缺口的烂剑,在高手手里它可能成为名震天下的名剑,但在普通人手里,它也许比不上一把菜刀。更譬如李越这具身体会的轻功,换了一个经过历练的灵魂,也能用得非常犀利。
林琊撒的也不过是普通的迷药,可惜他不是洛沧海,不会随身携带什么致命毒药。
一号口鼻屏息,快速的将他制住,却没有杀他,而是看向李越。
李越冷淡道,“动手,看朕做什么?”
一号其实初见殿中模样,也只以为是这人的态度惹恼了皇帝,所以皇帝过一会气便消了,又不舍得杀他了。但现在看来……他用腰中摸出匕首,冰冷刀刃贴上林琊脖子,顿了一顿,一刀就下去了。
李越看似镇定,其实心扑通扑通的跳得非常看,他眼睁睁的看着林琊倒地断气后,非常谨慎的抬头看看天,再看看脚下踩的地,接着看向四周。
华戈:“……”
明明没有危险的感应,华戈见皇帝这样,也不由戒备起来。
许久,李越等不到天降灾难飞来横祸,松口气的同时嫌恶的看了眼林琊,又扫视一遍在场的人,“都离开这里,今日事,朕不希望流传到外面去。”然后转头牵着华戈的手颠颠的走了。
华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