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丁紫兮

24、卷二十四

　　虽然还是没有得知江雨莛确切的下落，但至少知道她曾去过江西仙岩了，这总比一直漫无目的地乱找好----路可觉得凡事还是先要往好的方面去想，江雨莛应该还平安无事----
　　路可曾经和江父一起来过江西仙岩商街的分号，要找去并不难。他骑的千里马----海风的脚力极佳，虽然连日来辛苦四处奔波，却还是跑得又快又稳。当初，海风的名字还是江雨莛取的----浙江一侧沿海，他们虽然住在比较靠近内陆的地方，但江雨莛一直向往和喜欢辽阔的大海，所以她给那匹千里马取名叫做海风。
　　海风性烈，只让江宇风和路可骑它，不许江雨莛和其他人靠近，她还骂过此马“重男轻女！” 路可叹了口气，以往这些小事都点点滴滴在他心头，却不知道江雨莛忘了没有----
　　他赶到仙岩商街，立刻叫了当天照管事务的两个伙计来。两个人都只十八九岁，一个身材瘦小，满脸的精明能干，一个高大强壮，全身肌肉形貌威武。路可坐在椅子上问道：“你们说说那天是怎么情形？”
　　那个瘦小的伙计为人机灵，一听路可是住在东家的少爷就道：“路少爷好！小人叫张全，”他又指了一下那个身材高大的伙计，“他是胡踅，小姐来的那天正是我二人管照的商街----那天清晨，小姐走进铺子里，她一进来就猛拍桌子，说‘我是你们东家的小姐江雨莛，快拿一千两银子来！’我和胡踅都吓了一跳，我们本来也没见过世面，不知道来东家千金小姐的闺名，更没见过她本人！一个陌生的姑娘一进门就说要一千两银子，我们哪敢接口啊？我们既怕碰到坑蒙拐骗的，一千两我俩就是倾家荡产再在这里白干一辈子活也赔不起啊，再来刘管事不在支钱的事我们也当不了家----我照实说了，小姐就说‘那把你们刘管事叫来呀！’我----”
　　路可突然打断张全的话道：“你先说说那小姐的长相----”
　　“她----大概这么长的刘海儿，”张全在额头上比划了一下，的确是江雨莛刘海的长度，“大眼睛，小嘴----
　　胡踅人老实，道：“她第一眼看上去挺漂亮的，细看又觉得没那漂亮了，后来再仔细看又觉得越来越漂亮，看久了又觉得不是----”
　　路可瞪大眼睛问道：“那你到底觉得她漂不漂亮呢？”
　　张全在一旁拼命使眼色，胡踅却没有看到，只道：“----不漂亮！”
　　“知道了----” 路可叹了口气，“人是小姐肯定没错了！你接着说下去----”
　　张全推了胡踅一把，擦着额上的冷汗道：“她说要我们把大管事叫来，胡踅就去了。这时候又有一个比小姐长得还标致的公子走了进来，我觉得他们像是认识的----”
　　“他们没有交谈吗？”路可想那个人肯定是许立然，能长得比女子还漂亮的男人不多----
　　“没有，他们从头到尾没讲一句话，”张全接着道：“我把刘管事叫来之后，他是认识小姐的，立即就说，‘我们可以照小姐吩咐给一千两。可我们商街收了租金都是当晚就存到钱庄里去的，现在只有流动资金三百两，要一千两还得等着去钱庄取。小姐要等一会了！’小姐说‘我不等了，三百两就三百两吧！’刘管事请小姐留了张字条，她拿了银子就走了，那个公子马上也跟着走了----”
　　“字条呢？”路可还想确定一下字迹。
　　张全忙道：“老爷让刘管事亲自送到浙江去了----”
　　“那小姐大概是什么时候走的？” 路可皱了下眉道。
　　“昨日午时----”
　　路可立刻离开商街跨上海风，也许江雨莛他们还没走远----
　　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路可脑海里的是江雨莛硬拉着许立然离家出走的画面----
　　他和许立然都是文弱书生，根本不是武功不错的江雨莛的对手！但江雨莛是先走进商铺的时候，许立然为什么不趁机逃走？他们没有在商街讲一句话，不能从中找不出什么线索来，路可觉得一切事情都是怪怪的----

　　午后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江雨莛站在她和许立然现在住的云起客栈门口，无奈地叹了口气，毅然冲进雨里。她并不是要逃走，而是----
　　昨天她从自家商街拿了三百银子准备和许立然去大吃一顿，他们去了当地最豪华的晴天酒楼，点了清蒸富贵鸡，红烧鲤鱼，脆皮烤鸭，姜丝黄鱼，糖醋排骨----菜还没上齐，许立然的脸色就不对了，江雨莛一摸他的额头才知道他在发着高烧。
　　冬天寒风刺骨，他们一直赶路睡眠不足有三餐不济，许立然衣衫单薄生病了----
　　晴天酒楼只经营餐饮，不供住宿，江雨莛看着那些菜吞着口水，只好叫了店小二来，说她的同伴病了，她要把菜都打包带走。要是在浙江，她没吃也绝对不会打包，毕竟现在的地方环境和不同了----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一点像样的东西了，那些野果根本填不饱肚子----店小二想帮她去扶许立然，江雨莛立刻叫道：“都别碰他！我来扶！”
　　她看看许立然因为发烧变得通红比桃花还艳丽的脸，让小二扶许立然她是一百个不放心啊！
　　管他众人怎么看，只要自己心安理得就行了----
　　江雨莛在众目睽睽之下，扶着绝美但半昏迷的许立然走出晴天酒楼的雅间，身后还跟了五六个拿着菜的店小二，他们一路浩浩荡荡地走到晴天酒楼隔壁的云起客栈----她让客栈的小二去帮许立然请大夫，抓药，又花重金让大夫熬好药送过来，她自己一直守在许立然床前给他换毛巾热敷。大夫说许立然不能一直穿着汗湿的衣服，她又让店小二去买了几套干净的长衫----江雨莛不敢让店小二给许立然换，她硬着头皮自己动手----
　　许立然终于退烧了，他说想吃话梅，江雨莛立刻冲进了雨里。他清醒之后江雨莛就不想再派店小二去买东西了，店小二每次都要多收好几倍的钱，他们只有三百两银子，经不起大手大脚地花----许立然披着衣服坐起身，他一直看着地上江雨莛用两床棉被胡乱铺成的地铺。金狐突然用爪子轻轻地抓了下他的衣袖，他这才发现自己月牙白的的内衣已换成了米黄色印着圆形寿字的内衣----
　　金狐又用爪子抓了许立然一下，他发现它有些怜悯地看着自己----许立然茫然地问道：“金儿，怎么了？你担心雨莛不会再回来了吗？”
　　“不是----” 金狐摇摇头，“她绝对会回来的----”
　　“那你怎么了？” 许立然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背。
　　金狐舒服得眯起眼睛，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一个少女被迫千里辞家，身无分文，只能强忍着羞耻之心去自己家商铺里拿了盘缠。你别看她当时的声音那么大，其实她的手一直在颤抖，我知道她是很尴尬很无奈的，开口跟人要钱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不知将来要所到何处，却义无反顾地陪在你身边，没想到你中途还生病了，她没有弃你而去不说，还守在病榻前悉心照顾----我觉得她很了不起！”
　　许立然点点头，同意金狐说的话。
　　“昨天我躺在你旁边，她可能以为我们都睡了，我听她小声说，昨天是她十九岁的生辰----” 金狐有点不安地道。
　　“啊----” 许立然意外地惊呼了一声。
　　金狐接着说：“她说今年她许的愿望老天爷一定要成全，就当将来她所有生日愿望都放在现在一起许了，她希望----你能幸福----”
　　许立然怔怔地看着金狐。
　　“她希望----你能幸福----”
　　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复杂得苦涩----
　　“她所有生日愿望都是希望----你能幸福----你呢？有没有为她想一想？”金狐又道。
　　房间没有再响起一丝声音，许立然和金狐都沉默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雨莛狼狈地推门而入，她擦着发捎滴下的水，笑着从那件穿了几天的淡红色夹袄里拿出一包连纸袋都没沾湿的话梅递给许立然。“给----”
　　许立然看着她，没有接----只几天时间，她的脸上竟有了一丝饱经风霜的神情----
　　“怎么了？不吃吗？” 江雨莛奇怪地问，她把话梅放在了他触手可及的椅子上。
　　“你----小指上的戒指别戴了，你不想嫁人吗？你----三皇子发过誓，他说下辈子要和我相守----” 许立然突然道。
　　江雨莛平静地褪下那枚戒指，放到话梅旁边----
　　许立然转过头去，对着床的内侧，江雨莛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好像有点哽咽地道：“我现在没有合适的戒指送你了----” 江雨莛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她准备防身却从未用过的匕首，割下自己的一缕秀发，费力地把头发编成一个刚好可以戴在她中指上的戒指----
　　“这个可以吗？” 江雨莛把这个头发做的戒指拿给许立然看。许立然回过头，她笑着道：“结发之约，以发为戒----”
　　许立然伸出颤抖的手，给她戴上那枚戒指----
　　此时路可还在大雨中骑马到处找寻他们，他不知道江雨莛和许立然在干什么----
　　他发誓一定要找到江雨莛----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场馆一号～大人,看了你指点小Ｃ写评，也指点我写文吧（真心话）－－谢谢－－